血族聖武士 第六章:陰影(上)

作者 ︰ 蝙蝠樹懶

在哪里……他們在哪里?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的矮人渾身浴血,兩眼發紅,狂亂地揮舞著他的巨大戰斧,把一個又一個的敵人砍倒。

那不愧是一柄好斧,斬殺了無數的狼人仍是鋒利如斯,一片片的血花在斧鋒上輕輕拂過,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絕對的殺人不見血。

敵人已經盡數倒下,尸體已經堆積如山,地面已經凹凸不平。

戰士每走一步,都會踩在一只狼腿、狼頭、甚至是內髒上,這讓他幾乎有想嘔吐的感覺。然而卻仍找不到同伴的去向。

在哪里……他們在哪里?再強壯的矮人也有疲軟之時,支持著戰士沒有倒下的,是同伴的安危與心愛的戰斧。

「擁有如此高超的技藝,卻如此的愚不可及。」

黑暗中傳來了一個空靈飄渺、仿佛細如耳語、又清清楚楚的聲音——不,那給人的感覺不像聲音,更像是心靈感應。

矮人戰士的腎上腺素再一次因戰意而受到刺激,本y 放下的巨斧又握緊起來,他抬起頭,漸漸在黑暗中浮現的不再是狼人,而是一副穿著鎧甲的高大身軀,頭戴的金屬面甲下露出的些微肌膚依稀可辨認出此人臉s 毫無生人該有的血s ,出奇的蒼白,臉部的輪廓看不清楚,只有一雙毫無感情的冰冷雙眼中露出的寒意,手持一柄暗紅s 大劍,劍鋒上的寒光令j ng通打造武器的矮人可以肯定這是柄好劍,說不定還是魔法武器。

直覺也告訴矮人,這家伙不是人。

「他們一家在哪里?你把他們怎麼樣了?」矮人咆哮著,揮舞著戰斧,看起來狂躁不安,但卻慎重地作出了防御姿態,他感覺得到面前的這個騎士絕不簡單。

「他們現在在哪里並不重要。」

人不人鬼不鬼的騎士口中說著沒有感情的對白,同時上前一步、一記順勢斬橫掃而來,速度很快,矮人戰士甚至感覺到這一劍為他帶來的冰涼急勁風壓,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斧招架下來,而從斧鋒上傳來的反震力更令矮人心中一凜。

「重要的是,他們將來會和你一起往死亡的國度而去。」

那空靈、令人不安的話音剛落,被招架住的劍鋒忽地一轉,改為自下而上劃來,矮人的戰斧一沉,再次擋下。

突然,騎士的腳下傳來了一聲慘叫——原來,那是一只尚未死透的狼人所發出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詭異的劍鋒在那狼人的肌肉掠過,竟有許多鮮血自下而上流出——那劍在貪婪地吸著傷口上的血!

雖然沒有夸張到源源不絕地吸食著活物的鮮血,只是在劍鋒與尸體間現起一片紅艷後不久便已消逝,但這邪惡的武器令天不怕地不怕,身經百戰的矮人戰士也不禁心驚。

染血的劍,似乎變得威力更大,又是一劍下來,矮人感覺到這一劍的力道又增加了。

「痛快淋灕的死,應該是對你這樣的戰士最大的尊敬吧。」

騎士的必勝宣言,依然那麼的冷漠。

「是的——你說得沒錯!所以我尊敬你!」

處于下風的矮人突然豪邁地大笑起來,「莫拉丁!」戰士發出了以矮人之神名義而戰的戰嚎——敵人的強大,沒有削弱他的斗志,反而被激發起背水一戰的決心與罕逢敵手的戰意,狂暴的矮人,帶著怒氣及興奮與他心愛的戰斧向騎士沖去。

不在戰場上斬下敵人的首級,就在戰場上痛快地戰死。

騎士的表情依然冷漠如斯,但是眼中透出的狂熱與瘋狂卻也透露出他的殺意。

「錚!」

凶猛的戰斧與邪惡的利劍再一次硬撼。

斧影與劍光籠罩著二人,當中不斷地有冷兵器相拼與肌肉被撕裂的聲響傳出。

他們狂暴地交手了數十回合,斧與劍都分別在對方留下了不少創傷。

然而矮人的出招速度開始下降了,臉s 漸漸變差,疲勞與邪劍所造成的大量失血讓戰士開始力不從心,一開始從腎上腺素處激發來的狂暴力量開始減弱,令到體力開始透支的負面後果慢慢開始出現。

然而他的敵人卻越打越是j ng神,即使戰斧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創傷,也毫無退縮之意,反而讓他的攻擊更加瘋狂——對並非正常自然生物的身軀來說,這樣的傷勢是可以用黑暗魔法治療的。而那暗紅s 的劍卻似乎在每次品嘗到矮人的鮮血時,都賦予了騎士更強的戰斗力,這令到騎士的劍速反而開始增加,力道越來越強。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力量無窮無盡。

騎士的口中發出一聲不屬于人類的咆哮,三道彎月般的劍光幾乎同時在矮人的身旁揮出,戰士的反應與動作已大不如前,只能勉強擋住,然而麻煩來了……

矮人竟然有虎口發麻的感覺,緊握斧柄的掌心滲出了鮮血。

騎士臉上的表情第一次有所變化——那是邪惡的笑容!

「當!」實而不華,卻力發千均的一劍猛地橫掃而出,硬生生把戰斧撥離了矮人戰士如同鐵箍般的雙手,接著,騎士順勢使出一記側踢重重地擊中了矮人的胸膛,把他踢倒在地。

那劍是如此的邪惡,如此的嗜血——就連戰士從口中吐出的鮮血,也在半空中被吸了個干淨。

得勝的騎士大步向前,一腳踏在矮人的胸前,雙手高高舉起了反執的劍柄,劍鋒向下,冷酷地看著他。

然後,狠狠插下。

驚恐而絕望的矮人听見了自己比石頭還堅硬的顱骨碎裂的聲響,並深深地感受到從天靈蓋處傳來的那惡心觸感……

「啊!」

睡在山洞洞口的矮人被惡夢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數根紅s 的胡須被急促的呼吸吹得直往上翹。

「原來只是個夢……」他模了模自己的頭,心有余悸地喃喃說道。

「杜加斯,怎麼了?」說話的是個兩眼發黑,剛剛熬完夜、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左右,看來矮人休息後是這個人負責守夜的。

「啊,沒事,杜加斯•碎砧者只是做了個奇怪的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矮人的口氣很驕傲,卻掩飾不了從蓬亂的紅發邊緣流下的冷汗︰「倒是你,德蘭先生,你的傷勢真的已無大礙?」

中年人只是微笑︰「昨天那位看來是個正牌的牧師呢,一直到現在傷口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副作用。我們啟程吧?雨已經停了。」

矮人看了看洞口的落下的點點水滴,外面萬里無雲的晴空白r ,點了點頭︰「白天應該安全些,不過我老覺得昨天晚上那個牧師有點可疑,畢竟是在這樣的地方啊……」他想起了那座盡是亡靈的古城名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杜加斯?昨天晚上很熱嗎?你怎麼流那麼多汗?」這次說話的是一個稚女敕的童音,矮人轉頭一看,這家人中的母親和女兒都已經從睡夢中醒來。

杜加斯有點發窘︰「去去去,小孩子別多管閑事!話說回來,莫妮卡……」矮人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要是你能留一把胡子,那就是個可愛的姑娘了!」

「啊,所以我從來不叫莫妮卡刮胡子,保證不會。」母親笑了起來︰「麻煩我們的碎砧者趕好這輛馬車了。」

「德蘭先生就好好休息吧!」矮人的聲音十分豪邁,只是當他模了模綁在背上的戰斧時,卻不禁想起夢中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騎士。

「追殺我們的家伙中難道會有黑騎士……呸呸呸,我又不是預言家,做的夢怎麼會準?去!」

矮人不再多想,或者是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專心地趕起馬車來。

拉著馬車的白馬長嘶一聲,在初升的旭r 下繼續著矮人與這家人的旅程。

路經死亡之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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