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會有些……危險，應該不會是太高層的，這次但凡是可靠的部下都已經派到外面了，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把這些臥底清除干淨。」
「我預感不好，軍營里的兵力會不足吧？」
邱青萍臉色微微一變，還是肯定地點頭︰「有從其他地方、幫派調了一些力量，本來以為這里最多也就是一兩百的兵力，結果比先前分析的多了至少兩倍，但我相信，軍營里準備了這麼久，應該能夠扛住一段時間。」
扛住？盧凱明白，這對于武林絕不是一個好詞。那個夜晚，師父就告訴他，一定要扛住，等執法堂增援，等對方把子彈射光，等警察叔叔趕來分解是非，可是就在那個夜晚，所有想扛住的人都死了，如果他不是受命去防著對方上車逃跑，也不會有那個機會，而就在他離開後的三分鐘，警察叔叔趕到，在全城展開地毯式搜尋，差點把執法堂給拆了，而執法堂呢，在他趕到時，還沒有派出援兵，倒是有听說執法長老準備帶隊撤退……
各種街頭經歷，讓他很清楚，「扛住」完全沒有意義！武林中人，要求一擊必中，不中即遁，對方布置了這麼多陷阱，如果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決不會下這麼大代價，更別說在軍營里還可能有他們的臥底。邱重莘，他到底是賣的什麼藥，非要把自己給賠進去？
他皺起眉︰「是不是軍營里撤出的通道？」
「我不會告訴你。」邱青萍倒也回答得干脆︰「我爸不是那種人。」
這不是變相回答了？盧凱心往下沉，默默地把槍和夜視儀全都塞給她︰「去吧，這些都給你，去把你爸救出來。」
「那你呢？」邱青萍沒有開口，只是用這個眼神盯著他。
「我太累了，也想不明白，他們的層級那麼高，不是我能對付得了，就這樣吧。如果你不想讓我護送去烏魯木齊，就回到你爸身邊，祝你們父女能過一個快樂的大年夜。」
「新春祝福？」邱青萍淡淡地笑︰「好，我會轉達的。對了，記著這個洞，我把防彈衣埋在里面了，如果以後你再听不到我的消息，可以回來，把它取出，你會用吧，就送給你了，穿著它的時候，偶爾能想起，它的前主人。」
盧凱自己也奇怪，今晚怎麼會笑這麼多次，比那天在火車上笑的次數都多，只是感覺遠沒有那麼欣悅︰「你還真是大方，我以後敢不敢回來都說不準，更不用說還能找到這個洞，找到洞里的埋藏物，干脆現在給我不行麼？」
「不行，因為上面都是我的臭汗味，會影響到你對本小姐的觀感。」邱青萍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只是試過槍機，把ak47背起來，整了下裝束︰「我相信，這塊土地會沖散血腥氣，如果有緣，能找到這件防彈衣，那一定只剩下泥土的芬芳。」
盧凱心里略有些難過︰「喂喂喂，你這東西實在是口惠而實不至，要不這樣，你告訴我峨眉派的一些秘密，讓我好回去收拾他們，就算是我救你的代價？」
「千萬別想這事，峨眉派近兩千年武林正宗，不是你們那些力量可以對付的，你能做的，就是躲開它，離它遠點就行，峨眉派很少會派弟子到這麼遠的地方行事，一般省外就只用外圍弟子，他們的武功應該比你還是略有不如，以你的狡計，打不過逃還是沒問題的，也祝你能忘記今天的血腥，過一個安靜祥和的新年。」
這不是邱青萍，盧凱明白了，這不會是那個峨眉派的邱青萍，站在面前的就是邱重莘的女兒。他只能遺憾地搖頭︰「好吧，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就問一個，今天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回頭如果知道他們的去處，我也好離他們遠一些。」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許我爸能從交手中知道他們的武功路數，但可能性也不大吧。他們所圖者遠，應該不會對你糾纏不休，只要你不去惹峨眉派，把自己暴露出來，沒道理他們非得追殺你，怎麼說，你對他們有功的。」
真的是有功麼？盧凱心里清楚，在自己手上殺死的最後那人，在這個組織里應該不是庸手，只是用槍習慣後的不自覺依賴再加上街斗技巧的不足，才會死在自己肘下。
為了自己能活命，盧凱把這號人物都殺了，還饒上十幾條性命，救出邱青萍，不論哪條罪狀都夠他們發狠追他到天涯海角。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離開，瀟灑地揮揮手，不去顧及他身後留下什麼目光。江湖中第一位的就是保自己的性命，沒有命，什麼都不會有。
邱青萍並沒有去看他，這時候天色已經太黑了，五米之外不見五指，她當然可以用夜視儀，但那可以穿透偽裝穿透服裝甚至穿透皮膚血液骨頭，但那團火一樣的虛影中，誰能證明有一顆鐵血丹心？
>她小心地走完這段直道，靠著岩壁把夜視儀裝上，舉槍上肩，認真地掃視前面道上各個角落。在那些岩石後面可能藏著人，用夜視儀看不出來，但她這時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這個。
她靠在道邊，慢慢向前挪步，盡管不讓腳下發出任何聲音。按邱重莘的安排，她幾乎沒有活命的希望，沒想過她如果被救出，應該去什麼地方，找什麼人，沒有留下任何話。原先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是經歷過這一天的恐怖交加，她這時候唯一想的，就是回到父親身邊。
這注定不會是一條坦途，其他人可能看不出對手的強大，她是親眼所見，她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多想什麼，可是關閉夜視儀後，在周圍黑暗籠罩下，她還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被關小黑屋的夜晚。
「你根本就不應該生在這個世界，」那是小黑屋里唯一能讓她知道自己還在世界的聲音，應該是四個師伯輪換著教訓，「當年你母親可是峨眉派最美麗聰慧的女子，為了做好關系，派去歷練，結果被那個糟老頭子給禍害了，還不敢讓別人知道，我們都勸她把你打掉，還可以回峨眉山，可是她說，如果沒有身孕，會被那個糟老頭子禍害得更慘，但是生下你又能怎麼樣呢，那人憑著自己是武林前輩，又找上門來，她百般無奈，雖然舍不得你，還是選擇自絕經脈。」
邱青萍到這麼大都沒學會自絕經脈這門功夫，但是峨眉派確實有這門功夫，因為是女子，為了在江湖上行走不被人污辱，傳下這門神功，據說只有核心弟子達到凝志階段才能學習，通過經脈逆行，引爆丹田之氣，可以對抗任何束縛、點穴、斷脈或是內力禁制，只要功力夠，可以直接爆體，絕殺周圍三丈內所有武林高手。
關于這點，她向邱重莘求證的時候，他只是嚴肅地搖搖頭︰「我那段時間所去的地方有案可查，你母親就是因為難產而死，自絕經脈這門功夫，以我所知，根本不存在，你不用學，帶一顆高爆手雷在身邊就足以達到這種殺傷力。」
她身邊沒有，因為她是誘餌，不能帶任何可能暴露企圖的裝備。但在邱重莘的身邊，確實帶著兩顆高爆手雷，從未曾離身。或許那就是為了給這些武林高手準備的，
她微微心驚，加快了腳步，就在一個拐彎角，她準備開夜視儀的時候，前方傳來低喝︰「口令！」
腿上一軟，她差點跌倒在地。這或許是一個合適的戰術動作，落地滾動規避射擊，但在這兒，會是最危險的動作，對面應該至少有三支槍對準這里，會在她做出動作的第一時間把他打篩子……哪怕防彈衣夠用，彈雨也能完成壓制，三人沖出來時不會有好結果。
她呆滯在那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暗哨的選點也太狠了，她連預先夜視的機會都沒有。如果編個口令是錯的，會死得更慘。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