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柳嬿祺在床上做了一番心理的垂死掙扎後想到今天要蕩街探尋商機賺大錢就毅然決然地起床了。
起床後坐在梳妝台前,她盯著各種工具發呆半天後,就是不知如何梳發髻。恰巧一位姿容姣好,身材高挑的穿著素雅像小姐一樣的人物端著洗漱品進來了,看到了柳嬿祺為難的樣子,就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幫柳嬿祺梳。
柳嬿祺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請問,你是?」因為不知道這丫鬟的名字,所以她這麼熱心地幫忙讓柳嬿祺有點愧疚。
珠兒拿著梳子福了福身,小聲細語地回答︰「回小姐,我是珠兒。」
祺妹妹,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珠兒有些失落,柳嬿祺抬頭凝視她的眼楮時,她怯怯地低下頭,似乎有事瞞著。
柳嬿祺總覺得這種眼神只有對信任很在乎的人才會作出來,忍不住發問︰「珠兒同學,你到底想說什麼?」
珠兒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好像失去信念的人一般。她只是搖搖頭。
珠兒開始回憶過去,心里只記得自己小時候被所謂的爹和娘賣到窯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了出去卻又被幾個人抓回,那時她才10歲,怎麼會是兩個身強體壯的大漢的對手?加上饑寒交迫,她只是掙扎了幾番就停下了,沒有人幫她,她覺得那些路人是那麼冷漠無情,他們只是冷眼旁觀。當她喪失了最後一絲可憐的曙光後,她已經認命了。
然而,上天究竟眷顧了她,一位雖瘦小羸弱但氣質高貴冷艷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大家小姐模樣的姑娘擋在了兩位大漢前。正當大漢想踢開小姐時,一位身手不凡、武功高強的男子將那個身份尊貴的女孩迅速地抱回。珠兒知道了沒有人會幫她的,路人們都是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是,她听到了那位女孩真切的哀求聲︰「爹爹,求求你救救那個小姐姐吧。求你了!爹……」女孩拉扯著男子的衣裳的邊角,淚水浸濕了女孩兒的眼眶。
那位男子猶豫了一下,看了自己一眼,皺著眉頭答應了,過去和大漢說了些話,還塞了幾張紙。然後,那大漢們就面帶笑容地離開了。後來,珠兒才知道那些紙可以到錢莊換好多錢。原來自己從小叫的爹和娘就是為了它才把自己賣了的!
那時開始,她不再擔驚受怕被老鴇抽鞭子,因為她成了二小姐的丫鬟。然後,她陪著二小姐一起去了蒼蓬山上養病,那名男子也就是老爺讓她當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可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做過丫鬟的活兒,那些兒活小姐旁邊的大丫鬟們都會干。二老爺只讓她練武保護二小姐。
有好幾次二小姐臉色蒼白差點挺不過去,她一直在身邊陪著,按照醫神——覃宗子的吩咐悉心照料。當小姐恢復時,珠兒就在病床邊逗小姐笑。還有兩人背著覃師傅烤地瓜,看蒼蓬山上日出日落。她覺得自己和二小姐真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她想用自己一生來陪伴二小姐。當她私底下听到二小姐失憶時,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而且現在自己與二小姐的在一起的機會越來越少,老爺會派很多任務給她做,如果完不成老爺就不許她見二小姐。她和二小姐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或許只是真摯的主僕之情。
柳嬿祺看著一臉悵然,欲言又止的珠兒覺得莫名其妙,有點無趣,就叫另一個丫鬟巧兒過來了。珠兒離開時的眼神有些幽怨,為了不破壞自己今天的大好賺錢心情,柳嬿祺只好選擇無視。
巧兒是一位活潑開朗的丫鬟,才比柳嬿祺小一歲,她的眼楮清澈得像晶瑩剔透的寶石。比起剛剛來的珠兒,柳嬿祺更喜歡眼前這個單純的女孩。
「巧兒,待在屋里太悶了,待會兒陪小姐去宛城的街市逛逛。從蒼蓬山回來還沒好好看看宛城,總歸是要知道的。」柳嬿祺慵懶地說道,盡量編些比較真實的理由,總不能說要尋找商機賺錢吧!
「好啊,好啊!」從語氣中可以听出巧兒很開心,但情緒還是會適時收斂,依舊用她那雙小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梳著我的頭發。突然,她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怯怯地帶著遺憾的語氣說︰「小姐,只是奴婢從7歲起就沒離開過柳府,恐怕也不知柳府外的樣子,不能領路。要不,您去找辰小姐,她定會領您的!」
柳嬿祺看著她失落的表情,真的非常想幫她,于是下了個決定,微笑道︰「巧兒,你也來吧!好來有照應。」
巧兒很吃驚又很感激,盡量抑制自己內心的喜悅說︰「謝謝小姐,巧兒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接著,她繼續編柳嬿祺的單螺發髻,那像吃了蜜一樣甜的笑容始終掛在嘴邊。
柳嬿祺從銅鏡中看著她臉上滿足欣慰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心疼,這是一個13的單純的女孩應該有的生活嗎?她13歲的時候又在干嘛?還在上小學六年級呢。她不禁陷入了一番沉思,這樣的封建社會里又有多少像巧兒一樣被害得無知的人呢?她突然好想拯救這個社會,可是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又怎麼掌控?
「二姐姐,」一聲柔和的呼喚將柳嬿祺拉回了漩渦般的思緒,她順著聲源尋去原來是妹妹柳嬿辰。
見柳嬿辰由丫鬟小麗扶著正從門口小步緩緩而來,步搖上的銀飾相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她的姿態優雅利落,笑靨如清新綻放的出水芙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特殊氣質。她的櫻唇似有若無地輕動著,話語像春風一樣飄入里柳嬿祺的耳中,「二姐姐,娘親讓我領你看看宛城,興許還能讓你透透氣。你在蒼蓬山待自在慣了,不喜約束。這幾天遇到那麼多事兒,二姐姐可要照顧好自己。」
不是吧?這也太巧了吧,真是無巧不成書。她發覺柳嬿辰這家伙真是自己的及時雨,本來還要去找她的,不想直接找上門邀請了。
柳嬿祺內心激動無比便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不顧形象地跑過去抱住柳嬿辰嬌小柔軟的身軀,狂喜道︰「啊!親愛的,我愛死你了!」
之後,時間似乎停滯一般,剛剛柳嬿祺那習慣性的行為讓在場的人都一愣,柳嬿辰的身板更是僵硬得像石頭。終于,過了N秒後,一切依舊照常,柳嬿辰的臉上的驚慌和已經消失,繼而是恢復大家閨秀應有的姿態,用關懷窩心的口吻說著︰「二姐姐,那你收拾打扮好後就出來吧。」
柳嬿祺收斂了一下剛才爆發的情緒,但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雙手拽著柳嬿辰快速地走出屋,邊用急切的口氣催促著她︰「快點快點,好妹妹,快帶我見見世面。」
走到門口,柳嬿祺看到珠兒正恭恭敬敬地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柳嬿祺沒有太在意,接著就轉頭招手呼喚巧兒過來,趕催著︰「巧兒,趕快,時間就是生命。」
「小姐,來了~」,臉上笑容燦爛綻放的巧兒提著裙擺出來了,聲音稚氣如同孩提。但經過珠兒旁邊時,珠兒突然抓住巧兒的小手叫了聲︰「小心台階。」
接著是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聲,顯然是巧兒因驚懼發出來的。柳嬿祺立刻回頭,只見巧兒的身子如同羽翼即將從高階上墜落。
柳嬿祺以百米沖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台階旁,展開雙臂,巧兒的身體重重地壓倒了柳嬿祺的臂彎,實在支撐不住,兩個人都摔倒了地上。
悲催的她當了個墊背的,我累個去,巧兒這麼小的一只怎麼會這麼重。
毫無疑問,此時兩個女人發出了地動山搖,震耳欲聾的喊叫聲。
反應過來了的珠兒以12級台風的速度來到柳嬿祺的身邊,蹲下後毫不留情地將巧兒推開,顫抖地扶起柳嬿祺的上半身,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懷里,略帶哭腔地喃喃道︰「祺兒,你沒事兒吧!對不起,對不起。」這聲音小得只有她們兩個人听到,帶著後悔和自責。
因為手的肘部重重地撞到了地上,柳嬿祺明顯察覺肘部有一絲涼意和意。她看著手的肘部有幾許血流出,不由地呼聲︰「嗯,好疼啊。」
「二小姐,你沒事兒吧!」巧兒急忙爬起來到柳嬿祺的跟前,整個人已經被恐懼和自責充滿,說話也泣不成聲。
柳嬿辰似乎也嚇得不輕,手里緊攥著手帕不知所措。只是喃喃道︰「祺姐姐!」
珠兒咬著下唇用怨毒的眼神看了巧兒一眼,巧兒的目光正好與其相觸,驚得顫了一下。那眼里充滿警告,如果祺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完了。
巧兒委屈地低下頭,淚眼婆娑,心中又萬分疑惑,剛剛到底是不是珠兒推我的?我與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然我也不會摔下去。
隨後,珠兒把柳嬿祺抱到了臥床上,那受到驚嚇的人兒也陸陸續續走進來,有自責,有關心,有疑惑,神情各異。
珠兒從紅木櫃子里拿出一個藥箱,有些白紗布和藥膏的東西。她吩咐屋外幾個正好經過的丫鬟去燒了水。
珠兒緩緩地撩起柳嬿祺的衣袖,由于衣物跟傷口的摩擦,柳嬿祺不禁悶哼了聲。珠兒蹙眉關切地安慰︰「祺兒,忍著,不疼的。」她邊幫柳嬿祺檢查傷口邊吹著幾處擦破的地方,像是對著一塊珍貴的至寶。
待開水燒好送來後,珠兒起身對柳嬿辰福了福身,開口︰「三小姐,二小姐背後可能有幾處擦傷,要上些藥,還請三小姐等待片刻。」
柳嬿辰沒說什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出了屋。屋內的其他丫鬟也出去了。
柳嬿祺听了後就小心地翻了個身體,趴在床上讓珠兒幫她查看傷口。
因為如果月兌衣服怕弄疼其他有傷的地方,珠兒就索性用剪子將衣裳剪開。
剪開後,映入珠兒眼簾的是晶瑩白皙的肌膚,還好沒有損傷,珠兒終于松了口氣。
「珠兒,背後傷得重嗎?」柳嬿祺忍著肘部的疼痛問道。
珠兒本想回答沒事兒,但故意生氣地責備︰「重,很嚴重。看你還敢不敢逞強去英雄救美!」
「啊?嗯,嗚嗚……」听到這個噩耗某女啜泣著,如此不順,賺個錢容易嘛!傷勢重就去不了宛城街市了,命怎麼這麼苦。
珠兒看到床上的人兒哭得絕望,心里一揪,心疼地用手拂去柳嬿祺眼角的水珠,懊悔地說︰「祺兒,珠兒是騙你的,一點傷疤都沒有,依舊很美。」
真的嗎?柳嬿祺的抽搐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破涕為笑︰「那我還要出去玩玩看看。」
珠兒听著眼前熟悉的人近乎撒嬌的語氣,覺得柳嬿祺又可愛了幾分,忍不住輕笑︰「你呀!拿你沒辦法。不過先讓我幫你撒上點藥,再換套衣物。」祺兒開心最重要。
柳嬿祺沒多說什麼任珠兒幫我上藥,換衣服,一心只想著如何賺錢。
一切恢復正常後,在萬眾期待中某女出了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奴婢,本該是奴婢摔的。」巧兒竟然跪下來。她抬起頭時雙眼紅腫,小巧精致的臉上淚痕縱橫,惹人憐惜。
這反而讓柳嬿祺有點尷尬,總覺得是自己這個小姐的身份讓她這麼狼狽不堪。哎!這萬惡的封建等級社會。
她扶起巧兒,安慰著︰「莫哭,小姐不會怪罪你的。隨小姐一同出去吧!」
巧兒停止了哭泣,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溫暖之感。巧兒想到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重視過,其他人只會命令使喚她。今日,二小姐卻奮不顧身地去救她這個丫鬟,她暗暗發誓,以後只要二小姐有難處,即便是要搭上她這條命,她也要毫不猶豫。
柳嬿祺暖暖一笑示意她過來,巧兒低著頭走了過來,但已經沒有懼意了。柳嬿祺拍拍她的肩膀,又轉身對著柳嬿辰招呼︰「好妹妹,走,我沒事兒。對了,這事兒就別對爹娘講了,免得她們擔心。」其實她是怕他們怪罪巧兒,只是不想因為自己而害了別人。
柳嬿辰也舒緩道︰「是,只要二姐姐沒事就好。」
因為剛剛珠兒的悉心照料讓柳嬿祺也對她沒有了反感,倒是很感謝她的及時幫助。柳嬿祺回頭向她邀請︰「珠兒,你也一起去吧!」
珠兒看著那純真無邪的笑容心里釋然,祺兒還是這般純淨,忘了過去又如何呢!雖然珠兒很想陪著柳嬿祺,但老爺今天派她去查前幾日祺兒被害的一些蛛絲馬跡,就搖頭拒絕了。
柳嬿祺對著珠兒會心一笑,就招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