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讓我走?你心腸也太歹毒了,我特麼不就是看到了你們偷情嘛!柳嬿祺緊咬著牙齒怨恨地瞪向那床上的女子。
女子臉上透露出無法掩飾的驚惶,柳嬿祺便覺得事有蹊蹺。但深感此地不宜久留,就趁祈陸王還處于元神出竅之際開溜。
哪知,當她以為跑過門檻就百分之百安全,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時,只覺得一只手臂好像被某只爪子攥緊。她一回頭,是祈陸王那廝,大哥,你拍恐怖片吧,你不是還在靈魂出游的嘛!
柳嬿祺見祈陸王那廝依舊是一副被抽了真氣的模樣,他低沉幽咽地開口︰「我……」
看他這模樣,肯定處在殺或不殺她的邊緣掙扎。不行,不能拖了,再拖到他一下決心就要殺了她,自己就真逃不掉了。該怎麼辦,怎麼辦?柳嬿祺努力回想安全講座上老師上的課,其中有個案例就是,有一天,一個搶劫殺人的歹徒敲開了一位獨居婦人的門,那女人看著歹徒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菜刀,非但沒慌張反而極其鎮定地握住那菜刀︰「大哥,賣菜刀嗎?我正好想買。」然後,那婦人買了菜刀後,歹徒就走了。
鎮定,鎮定,一定要活學活用,舉一隅能以三隅反,于是某女反手也握住祈陸王的手,另一只手指著不遠處的匕首,盯著他真切地開口︰「大哥,你是不是想賣匕首,我正好想買。我給你錢!」
說完,柳嬿祺做著掏錢的姿勢,祈陸王似乎情緒恢復了些,搖搖頭說︰「你真的是勤王妃?」
什麼?他開始懷疑了,看來他剛才不殺她是出于勤王妃這個特殊的身份。這家伙應該以前與本尊挺熟悉的,這樣的個性免不了他的懷疑。絲毫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柳嬿祺快速地抓住祈陸王的手使出渾身力氣往外沖︰「我是,我是,貨真價實,太子勤王他們都在大廳那里。他們知道我在這里,我如果回不了,他們定會來尋我的。」
祈陸王也任由柳嬿祺拉著,她飛快地往外跑,也不顧是不是往剛才來的路跑,這麼多路,也搞不清楚啊!于是,繞了許久,柳嬿祺累得停了下來喘氣。
柳嬿祺甩開他的手,用衣袖抹了把額頭上的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然後坐到石子路上,看祈陸王還在迷糊當中就解釋︰「我是勤王妃沒錯,之前貪玩摔下馬了,所有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性情大變,還請不要介意。」
「呵呵,讓你見笑了!」祈陸王凝視了柳嬿祺半晌後,內心一陣悸痛,神情有點不自然地輕笑,像是特意回避什麼。
見笑?見哭還差不多,我那條老命就懸著,如同砧板上的魚肉,要不是我足智多謀、神通廣大、英勇無畏,我早就呼吸不到這麼新鮮的空氣了!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們的激情戲啊?簡直污染了我純潔的視網膜。但是,理智告訴柳嬿祺必須善解人意︰「哪里哪里,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風流過,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再則,你正處于青春期,荷爾蒙……哦,不對,你也20出頭了,雄性激素……嘖,也不對,你正血氣方剛,風華正茂,理解理解。放心吧,我這個人向來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要是說出去,勤王就斷子絕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這樣我就只能守活寡了!」其實,柳嬿祺巴不得勤王那個面癱趕緊在這個世上蒸發,這樣說不定他的遺產什麼的都歸自己所有了。
柳嬿祺見祈陸王有點疑惑地看著自己,難道還害怕把他的緋聞傳出去?為了保命她只好又繼續濤濤不絕地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王爺,我真的很理解您的,俗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大哥,請允許這麼卑微粗鄙、孤陋寡聞的我叫您一聲大哥,一日為大哥終身為大哥,您……等等」
祈陸王正解開他的衣帶,緩慢地褪去衣衫,這光天化日之下,他要做什麼?某女直直地盯著祈陸王的動作,片刻,漏出了里面小麥色的肌膚,然後是寬闊的肩膀,一滴汗珠從他的胸膛順流而下,看得某女心猿意馬起來。某女那眼珠子色眯眯地盯著那顆汗珠的路徑。本想一睹那健碩誘人的月復肌,結果恰好被祈陸王遞過來的衣服擋住。
柳嬿祺抬頭不解地看著祈陸王,透過樹葉的光暈打在他厚實寬大的肩膀上,似乎那是殷實的可靠,但卻不適合自己。
祈陸王見柳嬿祺微怔,眼梢輕揚,黯然地嘆了口氣,便將衣服披在柳嬿祺濕漉漉的身上,關懷地說︰「別著涼。」
這溫柔似水的聲音像一道電流拍打著柳嬿祺全身的血脈,一種無端的傷感涌上心頭,難道是高興過頭了?樂極生悲?
柳嬿祺捂緊著寬大蓬松的襟袍,覺得身子溫暖不少,由衷地向祈陸王感謝︰「謝謝!」
「你我之間不必道謝。」祈陸王心里充溢著疼痛和內疚,他酸楚地開口。他從來沒有想到,他們七年後的第一次相遇是這樣子的場景。
他見柳嬿祺靜默,不由想觸模那曾經熟悉的臉龐,他將手指覆上她的臉頰時,卻被柳嬿祺刻意躲開來了。
「王爺,你這園子太大,我忘記回去的路了,我怕妹妹他們擔心。可否帶路?」柳嬿祺綻開一個自然的笑容,真誠地請求。
柳嬿祺能感到這祈陸王對她似乎有特別的情意,應該是對兒時回憶的掇拾。但想起剛才那屋子里的一幕,尤其那女子驚慌和惡毒的神情,柳嬿祺覺得還是不要繞進去為妙,自己或許只是小時候和祈陸王交好罷了。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就算祈陸王和這個柳嬿祺兒時再好又如何,祈陸王不還是變心了。人畢竟是會變的,特別是男人,這也是她一個離婚了的表姐教她的。
祈陸王見到柳嬿祺的防範和回避就感到他們現在之間已經有了無法逾越的距離,悵惘之余又自嘲一番。
隨後,祈陸王鐘離寥抓住柳嬿祺的手在園子里繞來繞去,繞得柳嬿祺腦袋發昏,最終鐘離寥帶著柳嬿祺往一間閣樓的密道走去。
柳嬿祺也緊緊地抓著鐘離寥的手,手心發熱不知是鐘離寥大掌包裹產生的還是自己太緊張的緣故導致的。不過,穿梭于黑乎乎的密道時,她對拉著她手的男子有種模糊的信任和依賴!
鐘離寥背著柳嬿祺爬上梯子,從後院書房的桌底翻木蓋上去。
柳嬿祺從鐘離寥背上下來後,看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居然是剛才後院的閣樓。原來還有這麼一條密道,不過祈陸王為什麼要這麼做,顯然有特別的用意在。但她暫時無法想通,或許是某種計謀的需要,還是糊涂好,有些事情她還是不要卷入為妙。
祈陸王鐘離寥似乎看透了柳嬿祺的所想,解釋道︰「這密道沒有人知道,那園子是有後門的。」
柳嬿祺只是注視著祈陸王,沒有說什麼。適時沉默方能定乾坤,她只希望祈陸王能信任她。
另一邊天籟閣大廳里的柳嬿辰緊握著方帕,內心萬分焦急。終于,她坐不住了,起來向後院的方向走去,對勤王那幫人說道︰「二姐姐還沒回來,如廁不會這麼久。她定是好奇而去了閣樓!萬一,祈陸王不知道是姐姐,以為是擅自私闖之人,他會不會……」說到後來,柳嬿辰有點泣不成聲。
話落,太子鐘離祐心中驀然一緊,只顧快步走向後院,六皇子鐘離澈和大皇子鐘離紂也緊隨其後。
勤王似乎也恍然大悟,擔心柳嬿祺會不會听到什麼秘密,也跟了過去。
鐘離祐走到後院閣樓的台階上時卻被甄凌元拔劍截攔住,鐘離祐冷聲斥道︰「甄凌元,你膽子不小!」
六皇子鐘離澈也上去怒責︰「甄凌元,你睜大狗眼看看你面前的是誰?」
甄凌元並沒有收回長劍,凜然正氣,毫不畏懼地回應︰「太子,六皇子,恕凌元無禮,多有得罪!」
「你……」六皇子和太子同時咽聲。
正在六皇子和太子打算和手對付甄凌元之際,閣樓木門被打開,里面走出一位頭發濕漉漉披著寬大襟袍的女子和一位高大魁梧上半身光著的男子。
當柳嬿祺和鐘離寥與太子他們目光觸及的一剎那,兩人均神色擔憂地互望了彼此一眼。
太子鐘離祐見這場景,心里先是喜悅,後來又徒然生哀。
六皇子神色復雜地看著祈陸王和柳嬿祺兩人,凝神思量。
勤王笑吟吟地向兩人走去,嘴角勾出一個刻意的弧度,嘲諷道︰「祈陸王和本王的王妃真是會把握時機。」
柳嬿祺當然知道勤王的言外之意,她最討厭被別人污蔑誹謗了,于是為自己申冤︰「鐘離洛,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你婬者見婬吧你!」不知道為什麼,某女情緒一激動就喜歡用一陽指指著別人。
「光膀子怎麼了,就你這種猥瑣的人會想到床上去。人家練武功不行啊?人家健身鍛煉出汗了不行啊?瞧,人家這身材多有料!」某女一邊用殺人的眼神鄙視勤王,一邊用手上下比劃著祈陸王。
勤王臉色鐵青,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哼,也不過如此。」
某女看他那輕蔑的語氣,嘴巴繼續彈出一連串的炮灰︰「鐘離洛,你可以侮辱他的智商,但絕對不能侮辱他的肌肉。睜大你的鈦合金鋼眼瞅瞅人家的身材,胸肌,肱二頭肌,月復肌,樣樣令人垂涎三尺,香酥可口,滑而不膩,入味均衡,口感極佳。」等等,她怎麼好像分析到美食去了,某女干咽了一下,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說錯了,我就是想說人家祈陸王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再看看自己,男生女相,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你說你有什麼驕傲的資本?」
鐘離洛壓制著心中翻騰的怒火,冷笑地說道︰「王妃,是本王小瞧你了,看來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且不追究直呼本王的名諱,就是剛剛這番話也如雷驚天,真是柳綰教出的好女兒!呵!」
「阿嚏」,某女覺得身上緊貼著的濕衣服越來越覺得冷,無法控制不雅地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她月兌上的袍子還給祈陸王,接著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一副謙虛地對著勤王說道︰「哪里哪里,王爺您真是抬舉我了,只是,柳府是小戶人家不同王府,買不起雄心豹子膽。至于我膽子發育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最近吃了紅燒獅子頭。另外,本王妃自學成才,無需家父諄諄教導!還有,如果沒什麼事兒,本王妃就先回去了。」
說完,某女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經過勤王旁邊時還故意用胳膊重重地撞了勤王一下。
勤王緊咬著牙青筋隱隱顯現,臉色不能用一種顏色來形容了,柳嬿辰惶恐急促地向柳嬿祺勸道︰「二姐姐,還不快向勤王認錯。」
認錯?柳嬿祺一時氣結,暗罵著,柳嬿辰,你胳膊肘居然往外拐。但考慮到要早點回去泡個溫水澡,算了,不值得跟鐘離洛這種人浪費口水。
于是,柳嬿祺在心里把鐘離洛祖宗上下十八代直系旁系除了自己以外的親朋好友都照顧了一遍後,深吸一口氣回眸一笑︰「勤王爺,是嬿祺方才無禮了!」然後,個性高傲地轉身離去。
祈陸王貪婪地注視著那抹倔強的身影,回味著柳嬿祺說的話,心中一股熱流升起,但很快又冷卻下去了,取而代之的痛苦的沮喪和懊悔。
大皇子鐘離紂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拍了拍勤王的肩膀,狀似關心地安慰道︰「王妃尚年幼,不必計較。」
鐘離祐倒不關心怒目橫眉的勤王,他不知為什麼更在意的是祈陸王鐘離寥此刻的心境。他面色淡漠地向祈陸王問道︰「勤王妃為何全身濕透?」只是他的語氣里有強烈的壓迫之感,讓人不得不正面回答。
祈陸王鐘離寥躊躇須臾,一副愧疚地回答︰「王妃私闖閣樓,本以為是圖謀不軌之輩,審問時她自顧跳到閣樓後的湖水里,後來知道是勤王妃後就將身上衣服給她披上。」
太子鐘離祐深深地看了祈陸王一眼,他對祈陸王如此平靜、波瀾不驚的心態很是懷疑,但又想不通其中緣由。太子就告辭道︰「祈陸王費心了,只是你的手下該好好管教管教了!」太子一揮衣袖快步離去,六皇子鐘離澈輕搖著扇子神色吟吟地也走開了。
剩下的那幫人各有所思地轉身而去,神情雖一致淡漠,心里卻暗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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