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行動某女美其名曰「劫富濟貧」,毋庸置疑,六皇子就是那個「富人」,而她就是那個「貧窮人」。
這次行動斥資巨大,不僅要買迷藥還要收買絕味樓廚房的廚師,更要找個暗屋存放人質。總之,人力、物力、財力絕對是空前絕後,史無前例。
只是在出門前,柳嬿辰忐忑不安來到了柳嬿祺的院落里,然後假裝好意地給了柳嬿祺一瓶藥丸,說是向神醫司徒桓要的,大病之後能調養身體。柳嬿祺還以為得到了寶貝一樣,想著應該是大補藥之類的,又是柳嬿辰的一片心意,就先吃了三顆。
柳嬿辰交代柳嬿祺每天服三顆後就惴惴不安地離開了。
而柳嬿祺也不浪費時間踹開房門把睡意朦朧的蓮素從床上拽了起來,為了確保這次計劃沒有任何閃失,她們必須得未雨綢繆,做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在宛城東郊外找到了一間被廢棄的小木屋後,柳嬿祺和蓮素又在一個賊眉鼠眼的小販攤前那里討價還價買了一小包蒙汗藥。
由于時間緊急,眼看著日漸正午,柳嬿祺和蓮素加快了腳伐,火急火燎,顧不得撞到什麼人了。到了絕味樓門口時,一位神采奕奕的青衫男子正滿面春風地走出來,被某女拉著飛奔的蓮素又與這位青衣男子撞了個滿懷。
青衣男子低頭一看,竟然是昨天那個莽撞的姑娘,剛想啟齒詢問。柳嬿祺就將蓮素一把從那男子懷中拉了回來,看到青衣男子悵然若失的神情就剜了一眼大罵︰「看什麼看?敢吃我家妹子的豆腐。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走!」柳嬿祺怕蓮素被不明男子盯上,吃了啞巴虧,就急忙拉走蓮素。
青衣男子更是大吃一驚,這人不是勤王妃嗎?難道那姑娘是柳府的丫鬟,那尋她就好辦了。他又掏出懷中的書本,想著既然昨天自己已經抄完了全部,就把這書還給那姑娘好了。
故那青衣男子也跟隨兩位女子腳蹤而去,走到後院廚房門口時听到勤王妃正和一位笑容燦爛的廚房大娘其樂融融地洽談,不禁有些疑惑,就停下來在外面听著。
「大娘,昨天是我太鬧了,我也知道錯了。今日,我和我家相公來定會賠上的。」柳嬿祺撫著廚房大娘的手神情愧疚地說著,眼楮水汪汪的,好像深感自責,接著又把手中的玉鐲套到大娘的手上。
那大娘頓時眉開眼笑,看柳嬿祺一身綾羅綢緞,應該是富貴人家,也客氣地回應︰「哪能這麼說呢!兩口子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家常便飯嘛!大娘我再讓人給你們擺上一席鴛鴦宴,如何?」
柳嬿祺見這位廚房大媽見錢眼開的模樣,就繼續說謊不打草稿︰「實不相瞞,我家相公,他,他有隱疾。其實是我昨天說了不該說的話,他才拂袖而去的。」說到這里,柳嬿祺抖著雙唇從懷里扯出一條帕子,似有若無地擦著積蓄在眼眶里的淚水。
在門口偷听的青衣男子一怔,更加搞不清楚了,勤王有隱疾?勤王妃又是怎麼知道的?
那廚房大娘同情地看著柳嬿祺,沒想到昨日那貴公子不舉啊,看他一副俊俏的樣子,她還差點暗許芳心了呢。看來男子臉白也沒什麼好的,可能是腎虧,還是她家的黑壯壯好。
那大娘剛想安慰幾句,柳嬿祺就停止了嗚嗚的哭泣聲,低頭緩緩地從蓮素手里拿過一小包藥粉,微微滿意地笑著開口︰「所幸,昨日從左相府世子神醫司徒桓手里討來了這包壯陽藥,能治隱疾,據說一包見功效。」
外面偷听的青衣男子一陣暈眩,差點沒倒下去,他自己就是司徒桓,他昨天什麼時候給過勤王妃壯陽藥了,何況他制的壯陽藥什麼時候強大到一包就能見效。神醫不是神,也是人啊!
那廚房大娘听聞就眉開眼笑,恭喜道︰「那真是好事啊!恭喜小娘子,大娘我是過來人,我都明白。」大娘接過那包藥粉,接著笑眯眯地勸說︰「不過這房中之事,能生人,也能煞人。譬如水火,知用之者,可以養生,不能用之者,立可尸之矣。小娘子和小相公也要多加注意。」
「額……是是,多謝大娘指教。」柳嬿祺老臉一紅,只想撞豆腐而死,這次玩笑開大了。為了不讓人懷疑,柳嬿祺就想著早點離開,就禮貌地告辭︰「大娘,那麻煩你了!」
「多大點事兒,恭祝娘子和小相公今夜圓滿!」廚房大娘看著柳嬿祺和蓮素離去的背影笑呵呵地說道。
剛剛身手敏捷的司徒桓及時躲在了大樹後才沒被柳嬿祺她們發現,他蹙眉疑惑,勤王和勤王妃不是還沒大婚嗎,怎能行男女之事?此外,他對那包壯陽藥更是懷疑,趁著那幾個廚子正背對著自己,他快速將那包放置在桌上的藥粉打開,輕輕抹了一些過來,又迅速包起離開。出去後,他仔細地觀察著這所謂的「壯陽粉」,又將附在手指上的粉放在鼻子下一問,眉宇間褶皺更加深入,這分明是蒙汗藥。
不會是勤王妃要加害勤王吧?剛剛他似乎還聞到些許服用異香丸之後才有的香味。肯定是這樣的,勤王要加害的人也是勤王妃,兩夫妻相互算計。司徒桓豁然開朗,嘴角揚起,透露著一絲興趣,這可是一場不能錯過的好戲。同時,司徒桓覺得一人觀看也沒什麼意思,想到鐘離澈肯定也很感興趣,。
到了鐘離澈的住處,推開書房的門,司徒桓就大聲嚷嚷著︰「哈哈,鐘離洛那小子也有被人算計的一天。」
鐘離澈收拾好桌上的布線,嘴角稍揚,悠悠地開口︰「是嗎?」
司徒桓過去一瞧,難以置信地開口︰「澈兄弟,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刺繡?」
鐘離澈淡然地說道︰「說正經事,這與你無關。」
司徒桓也沒深究,就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滿臉興致地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鐘離澈。
听後,鐘離澈身上散發著些許戾氣,臉上陰沉如萬丈深淵,垂眸不語,胸腔里積壓著一股怒火。蒙汗藥?隱疾?這女人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麼?
終于鐘離澈恢復了淡然的神情,狀似隨意地說了句︰「哼,是嗎?我想把迷藥換成面粉會更精彩。」心里卻早就波瀾不平了。
司徒桓一听也樂了,極力稱贊︰「好主意,六皇子,絕味樓見,這兩人的戲想必精彩至極。」
于是,司徒桓立即奔去絕味樓後院的廚房把桌上的蒙汗藥換成了普通的面粉。不知勤王妃知道勤王並未被下藥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隨後,他又訂了一桌酒菜,那桌子正在鴛鴦宴酒桌的另一側。
柳嬿祺回到柳府後和蓮素在大廳等待著六皇子的到來,那抹奪人眼球的藍影如期而至,柳嬿祺殷勤地迎接。
一路上,蓮素有點擔憂地跟在鐘離澈和柳嬿祺後面,听著兩人的歡聲笑語只覺得氣氛詭異,僵著臉就是笑不起來。
司徒桓無聊地打轉著酒杯,等著勤王妃挽著勤王過來,但他抬頭看到柳嬿祺蹦跳著挽著那身著藍色緞子,面若桃花的男子上樓時,他如同被雷轟電掣一般,整個人懵了,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掉下來。澈兄弟,怎麼是你,你何時招惹上勤王妃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同樣疑惑的還有坐在欄桿另一邊酒桌上深眸黯然的白衣男子,黑濃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微爍,听著從旁側傳來的嘻笑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一襲冰藍的男子應該是秦陵皇朝的六皇子,今年初來宛城時暗中觀察過幾次,不學無術,時常進入一些是非之地。他怎麼會同勤王妃在一起?他轉眸沉思,低聲對旁邊的袁野吩咐道︰「我要勤王妃的所有信息,包括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三天之內!」袁野那如鷹一般的眼楮犀利地射向昨日向自家主子投懷送抱的勤王妃,堅定地點頭回答︰「是!」
而另一邊的柳嬿祺則是連續不斷地夾菜給鐘離澈,那態度是相當的熱情,跟給領導敬酒似的。
鐘離澈神色吟吟,目光柔和甚至有些許痴迷地看著對面的女子,等碗里放不下才後,他就任柳嬿祺夾菜喂到他嘴里。
而在另一邊觀察著的司徒桓則是無奈地搖頭。
終于,柳嬿祺覺得喂得也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眼楮接觸到六皇子那炯炯的眼神時,不禁毛骨悚然,可能是缺少母愛吧!由于東郊城離絕味樓有些距離,她和蓮素必須要在藥效發作以前將六皇子騙到那小木屋里,所以她又殷勤地提出邀請︰「六皇弟,剛吃完要多走走,有利于消化,不如我們去東郊走走?那里景色挺好。」
「誒,不行。」鐘離澈果斷地搖搖頭,又好心提醒著︰「皇嫂,你還沒吃呢!」
柳嬿祺心里一慌,盯著自己空空的碗,瞟了一眼桌上她放了蒙汗藥的菜,嘴角條件反射地一抽,這,算了吧!之後她編了一個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一本正經地說道︰「是這樣的,因為我來癸水了,忌油忌酒忌辛辣。是……是司徒桓說的,對,就是那個神醫。」雖然她沒見過傳說中神醫的真面目,不過既然是神醫那權威性應該是不容置喙的。
蓮素目瞪口呆,汗珠直冒,這樣都可以,她對這位秦陵的勤王妃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這些話正落入抿酒細听的司徒桓耳中,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臉更是咳得紅到了耳根。他欲哭無淚,心想,他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關鍵是那勤王妃也不收斂一些,他神醫這個名號算是被她糟蹋了。
齊軒文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哼笑了聲,旁邊的袁野詫異地看了齊軒文一下又低頭扒飯了。
鐘離澈臉頰浮上了一層紅暈,裝作半信半疑,似懂非懂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應著︰「這樣啊!」
「走,咱先把昨天和今天的酒菜錢付了吧!皇嫂我已經幫你墊了八文,剩下就你自己解決吧!你也知道柳府不同皇宮,我爹他人又是個守財奴,我娘是個拜金女,長姐唯利是圖,三妹扣到指甲縫里去。不是皇嫂小氣,實在是手頭太緊。」柳嬿祺一副為難地說著,似乎在悲憫自己命運的淒苦。
鐘離澈聞言差點沒栽倒在地,他怎麼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柳綰視金錢如糞土,雲娘常常施善,柳嬿泉落落大方。他撫著額頭說︰「皇嫂,我的錢財都在隨從身上攜帶著,不巧這次是我獨自一人來……」
「你搞笑吧你,等等,隨從,還好你沒帶隨從。」柳嬿祺一听馬上著急起來,又想到隨從,似乎心里踏實了些,幸虧他沒帶隨從,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綁鐘離澈了。可是,這飯菜的錢該怎麼辦?
「嗯?」鐘離澈眼角微揚,疑惑地問。他故意沒讓人跟過來,就是想順水推舟看看這女人到底有什麼心思。
柳嬿祺怕露出馬腳,立即快速反應過來︰「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水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實上急得焦頭爛額。
「好!」司徒桓從另一邊的凳子上站起來,拍掌走了過來,嘻笑著︰「就沖這句話,澈兄弟,我就來幫你們解解圍。我來付!」
柳嬿祺順著望過去,一身青衫,如隱居竹林的文人雅客,五官俊秀得不可挑剔,她總覺得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她好奇地問鐘離澈︰「是你朋友?」
「你不識他?他就是司徒桓,秦陵神醫。」鐘離澈故作疑惑地挑眉問柳嬿祺,嘴角弧度彎起,看你怎麼圓場。
快讓人驚得掉下巴的是,某女居然把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全拋在腦後,不解地看著鐘離澈︰「我怎麼可能認識他。」隨後又抱拳向司徒桓道謝︰「久仰久仰,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公子真如傳言中英俊瀟灑,慷慨大方,妙手回春,華佗再世。」總之,柳嬿祺華麗麗地闡述了說謊的人一般都會忘記自己說的謊言。
司徒桓嘴角扯了扯,剛才不是還提到過他嗎?他笑了笑,轉而提醒鐘離澈︰「澈兄弟,怎麼看上去一臉困意。」
鐘離澈頓時意會,就演起戲來,捂著額頭,蹙眉說道︰「沒有,就是有點犯暈,司徒兄,要不幫我把把脈?」
困意,犯暈?完了,迷藥藥效發作了,眼看著司徒桓要去切脈了,說時遲那時快,柳嬿祺拍手揮掉司徒桓的手,一把扶住搖搖晃晃的鐘離澈。強忍著那傾倒過來的重量,柳嬿祺咬著牙勉強啟唇說著︰「司徒大夫,這是最正常不過的,飯後由于消化的需要,血液供給腸胃系統增加,而供給腦部相對比平時有所減少,所以會有大腦疲勞的感覺。因此,犯困是情理之中,不意外,不意外。」
「哦!」司徒桓抱著手別有深意地點點頭,轉眸看向鐘離澈。
鐘離澈也毫不客氣地往柳嬿祺身上靠,嘴巴邪惡地往她的耳側貼近,虛弱地吐口︰「皇嫂,那就飯後多走動走動,你不是說要去東郊嗎?」
柳嬿祺硬撐著靠過來的身軀,想必鐘離澈快不行了,得趕緊離開,免得讓人懷疑。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點頭向司徒桓告辭︰「呵呵,司徒神醫,我就先去陪他散步了。你的慷慨解囊必不會忘卻。」說完,柳嬿祺給蓮素使了個眼色讓她過來幫忙扶著鐘離澈離開。
司徒桓綻開的笑容遲遲未褪去,看著那藍影幾乎將整個人壓到勤王妃身上離去。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付了錢後快步跟了過去。
「袁野,去看個究竟。」齊軒文低聲叮囑,眉宇間隱隱透露出點點探究的意味,深邃的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是!」袁野低聲有力地應道,隨後疾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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