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在梳妝台前亮錚錚地立著,心靈手巧的丫鬟正認真為小姐地梳編著一縷縷青絲。
「巧兒,你梳好了沒啊?」柳嬿祺耷拉著重重的眼皮,打著哈欠問道。
「嗯,好了!」巧兒輕輕地放下梳篦,插上皇上賞賜的碧玉玲瓏簪,乖巧愉悅地回答。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銅鏡里的人鬢發雙垂,由兩根紅帶子系著固定,一邊隱隱約約露出一根蔥色的簪子。柳嬿祺倏然驚醒,這個哪吒裝扮的人不會是她吧,這是要作甚。
她回頭質疑道︰「巧兒,你給我梳的這兩坨牛糞是什麼?趕緊拆了。給我來個飛仙髻,靈蛇髻什麼的。」她邊說邊伸手拉扯著紅繩。
巧兒慌忙止住,勸道︰「小姐,你可別再動了。這是丫髻,女子未及笈之前,理當梳這發髻的。那碧玉玲瓏簪是皇上賞賜的,也應戴著。」
「為什麼?我之前都是梳其他發式的,這個太丑了,你知不知道發型很重要的啊!還有,這衣服也厚了吧,比平常多了好幾層,我會熱暈的!就算是恭迎別國太子也不用這樣吧。」她又嫌棄地埋怨著身上的衣服,一大早被巧兒叫醒,說是要去宮門口迎接那個外邦太子。
她就不懂了,前幾天她綰髻插簪都好好的,偏偏今天就要弄得跟年畫上的小人兒似的。
巧兒耐心地解釋著︰「小姐,是老爺吩咐的,今日南障國的太子到來,秦陵應盛禮莊重迎接,權貴顯要、世家大族被請到的都要去。以前舊朝女子發髻講究,現今已隨意了許多。但今日是南障國儲君來訪,可不能被笑話,說秦陵易朝換代後就沒了該有的禮數。」
「啊,禮數,又是禮數。那太子好端端地來秦陵干嘛?不在溫室里待著,在外頭風餐露宿,也不怕被謀殺。」柳嬿祺嘀咕著走出去,心里頗為不爽快。
近來,事情真是多得忙不過來,既要想著怎麼賺錢,又要好好看書了解秦陵的風情民俗、探究市場需求,還要為皇帝的五十五壽宴絞盡腦汁。連這麼無聊的站崗都要她去當托兒。
「巧兒,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剛剛沒有听清楚,這太子是哪國的?」柳嬿祺倒是挺想知道的,到底是哪個大牌過來,要這麼隆重。
「小姐,是南障國的太子,皇上五十五大壽,他送來萬噸糧米助秦陵南方早日月兌離旱災。」巧兒說出自己所听聞的。
南障,怎麼那麼耳熟?糟糕,蓮素不就是南障國的九公主嗎?估計這太子過來還要尋自己的妹子吧。
「巧兒,你去蓮丫頭的房間看看,叫她今天別出府了。」柳嬿祺吩咐巧兒。
巧兒回答︰「小姐,蓮姑娘說她病了,去司徒府了。」
司徒府?這妹子還真是痴情,為了那司徒府的二公子都裝病去勾搭了,就不怕被南障士兵抓了嗎。
不過,柳嬿祺覺得她的擔心似乎是多余的,南障太子來宛城了,那些官兵肯定先以保護南障太子為重任。畢竟,南障也只有這麼一個皇子,出了意外,南障國要舉國悲痛了。
毫無時間概念的柳嬿祺晃晃悠悠地出了柳府,發現長姐那幫人已經等候她多時。柳綰則一早就去郊外和其他三公九卿擺陣恭迎了。
她看到柳嬿泉也梳著與她差不多的發型,可人家怎麼就像個仙女一樣。
「妹妹,快些上車吧!」柳嬿泉清麗的面容上微微掠過一絲責備。
之後的格局是這幅畫面。
大馬車里坐著端麗優雅的長姐,三妹因為身體不適無法來,早知道她也裝病了,穿那麼多在太陽底下曬,沒病也要曬出病來。
一身束裝、神色警惕的珠兒坐在她的身邊儼然像個保鏢。還有嘴巴嘰嘰喳喳不停地對著她講話的巧兒。
四人下馬車時,發現那些權高位重的官宦貴族小姐們早就在專門接待外賓、使節的乾萊宮前的紅毯兩邊恭敬地立著了。
這麼多人,不知那個大牌長得如何?既然要乖乖地等著不如找個好視角瞅瞅那南障國的太子。柳嬿祺掃視了一周,找了個風水寶地,撥開間隙擠了進入,然後對著旁邊的兩位小姐善意一笑,面不改色地編著理由︰「這位置是我的,方才如廁了。」
柳嬿泉臉皮沒她厚就排在很後面,珠兒巧兒就在外圍的丫鬟侍女區看著。
陽光越來越熾熱,某女臉上已經曬出了兩個紅隻果。
沒多久,她就開始不耐煩了,一會兒撓撓背,抓抓頭,一會兒松松衣領,最討厭站軍姿了。
這引得對面有幾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官宦之女不時地掩帕捂嘴嗤笑。她毫不客氣地瞪了過去。
好累,早餐還沒吃。
好困,那太子怎麼還沒來。某女心里哀嚎著。
算了,找幾個帥哥轉移一下注意力好了,她扇著手帕環視著周圍。靠,怎麼都是女的,好像當年的文科班,男人絕跡。
她開始向她右手邊的一位與她年紀相仿、長得俏麗的粉衣小姐搭訕︰「誒,同學,這太子怎麼還沒來?還有那些世家公子哥都上哪兒去了。」
那小姐傾靠過來,友善開口︰「世家公子和秦陵皇子都在乾萊宮內同南障太子聊天喝茶呢!」
嘛?南障太子早就在里面了,那還要她在外面等個毛?驚愕之余,她差點暴跳。(作者︰誰叫你之前磨蹭這麼久。)
頓時火冒三丈,她壓制著火氣對旁邊兩位小姐說道︰「我昨天晚上吃壞肚子了,先去趟茅廁。」
然後,她蹬著鞋子氣呼呼地直沖出去,珠兒和巧兒看到後也跟了過去。
粉衣女子疑惑地問後面一位高挑英氣的女子︰「蔓姐姐,那位小姐是誰啊?好生奇怪,為何以前沒見過?」
「怪人。我也不知。」陸則蔓瞟了一眼那粗魯的走路姿勢,不屑開口。
「小姐。」巧兒和珠兒同時開口,正在暴走的某女止步。
某女轉身,站在岔路口,指著前方的道路︰「你們還記得剛才是怎麼過來的嗎?我不記得有這麼一條路的。接下來往哪道走?」路痴本性盡顯。
「這……」巧兒和珠兒因為剛剛跟在柳嬿祺後面也繞得暈頭轉向,不知東西。
就這樣,三人轉悠了許久,累得滿頭大汗還是未尋到出路。
下一秒某女就要哭天喊地之際,一個宮女模樣的人端著銀色盤子而過,對于柳嬿祺來說,這如同在黑暗的隧道里找到了希望的光線。
她差點沒跪下來喊一句親娘啊。她瞬間轉移到那宮女的面前︰「嗨!美女,我是南障人士,對這兒的皇宮不太熟悉,這要如何出宮門啊?」
「先直走到怡心亭,然後左拐一直走到養神軒,再向右到……右拐……左拐……這樣就到了。姑娘,我還要把你們南障送的鮮荔枝送到御膳房地窖藏著先。就先走了。」那宮女微福了福身走了。
這就是皇宮……
某女打著哈欠偏頭問珠兒和巧兒︰「你們記住了嗎?」
「沒有。」兩人均搖頭。
「既然這樣,我們先跟著那個宮女去御膳房拿點吃的,這都快正午了。吃飽了咱自己再模索模索。」柳嬿祺提議道。
不久,三人賊頭賊腦地出現在御膳房門前,熟食飄香,再往窗戶邊上窺視里面,山珍海味整齊陳列,賣相極好。在三人的齊心協力之下,終于夠著了一盤荷葉烤鴨。
某樹蔭下,精美的盤子里橫放著幾具殘骸。
「小姐,我還餓。」巧兒眼巴巴地看著正津津有味地啃著鴨腿的柳嬿祺。
滿嘴油膩的某女撕下另一邊來沒咬的部分遞給巧兒,義氣地說道︰「給!」
巧兒剛想歡喜地接過卻被珠兒攔截住,珠兒用眼神警告,你敢接你就死定了。她只好縮回手說道︰「小姐,你吃吧。」
「拿著吧!待會兒,我留著肚子還要去吃荔枝呢。」柳嬿祺塞到巧兒手里,心里打著算盤。
聞言,珠兒起身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柳嬿祺大口地啃著鴨腿,口中迷糊地說著︰「珠兒這丫頭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臨時工果然不可靠!」
巧兒也義憤填膺地評論著︰「就是,她性格一直都這麼冷漠嗎?小姐,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麼照顧小姐您的。」
「她以前照顧過我?」柳嬿祺瞪眼驚愕道。
「對啊,不過我听府里的幾位姐姐說她在蒼蓬山上時都不干活,十分懶惰,整日里就知道揮舞擺弄刀劍。」巧兒沒有挑撥的意思,她只是單純想告狀。那次珠兒從台階上推她的事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柳嬿祺點著頭,原來如此,珠兒不是臨時工,應該是她的保鏢之類的人物。正在她暗暗責怪珠兒一走了之時,一個銀盤遞到她面前。
抬頭發現珠兒額上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心里突然有種酸酸癢癢的感覺,原來珠兒是去給自己拿荔枝了。萬一珠兒發現自己不是原來的柳嬿祺,而是像個寄生蟲附在她的二小姐的身上……
想都不敢想了,還是先吃荔枝解饞吧,這荔枝可是給皇帝吃的哦。嘿!突然覺得檔次高了不少。看樣子這荔枝的品種應該是王中之王,不會是掛綠吧。
記得以前上學期間時,上到一篇關于荔枝的說明文,她專門去查了一下荔枝的品種,據說掛綠是其中珍品,極其昂貴。
「蒂旁一邊突起稍高,謂之龍頭;一邊突起較低,謂之鳳尾。熟時紅裝相間,一綠線在貫到底。」《嶺南荔枝譜》就是這麼記載掛綠的。
嘿嘿,實在是太賺了,這麼奢侈的東西被自己吃到了。要是在現代她才沒錢買這些高級貨吃。
某女像盯著至寶一樣饑渴目不轉楮地看著那暗紅帶綠葉並伴有露珠的鮮荔枝,南障到秦陵也有段路程,原來古代的保鮮技術還是不錯的,不過應該跑死了不少馬。
「小姐,我听有幾個人說,這荔枝是南障送給皇帝和皇後娘娘的,盤子里有百枚精選的荔枝,可能寓意百年好合,少吃幾顆應該不會被發現。」珠兒邊認真地剝著荔枝皮,邊講著讓柳嬿祺放心。
柳嬿祺拿過已經剝好的荔枝,晶瑩剔透,果實大如雞印。輕輕咬下去,潤滑香甜,小心咀嚼著,輕輕吐出,核小如豌豆。
果真是荔枝中的珍品!她也難得這麼優雅地吃一回。
柳嬿祺拿著那枚小巧的荔枝核,搖頭晃腦地贊嘆︰「人間極品。」
巧兒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輪動著問道︰「小姐,可荔枝只有九十九顆了,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笨,長長久久,九九同心,嘴巴就是用來辯解的。」柳嬿祺自然地回答,這些數字的寓意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要不你們也吃幾顆吧,你兩顆,你兩顆。九十五顆,沒事兒,寓意九五至尊。」
珠兒巧兒均咽了下口水,吃一點應該沒關系。嗯!太美味了,兩人瞳孔放大,眉毛上揚。
柳嬿祺看著兩人死而無憾的表情又心動了。
于是開始了無止盡的吃拿。
「小姐,只有八十八顆了。」巧兒有點慌張。
「八八,發發,秦陵大發。」某女淡定地應道。
……
「小姐只有六十六顆了。」巧兒嘴巴雖然饞,但心有點吊起來了。
「六六大順,秦陵通順,國泰民安。」珠兒接上去,只要二小姐要吃,一切都不成問題。
又開始一陣瘋狂襲卷,銀盤中的小山被削成了平地。
「一,二,三,……十。完了,小姐只有十顆了。」巧兒的眼淚 了出來,這下沒命了。早知道就攔住小姐了,雖然自己也抵不住誘惑吃了,好後悔。
「十全十美。」某女心一橫,手又想伸出去,反正還可以圓場。
珠兒瞬間抓住自家小姐的手,緊緊地抿唇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吃了。小姐,給皇帝留幾顆吧!
「再讓我吃兩顆吧,八顆正好,八方來財,秦陵國強民富。」某女皺著八字眉懇求道。
「最後一顆,求你了,七顆,七星高照。秦陵皇朝蒸蒸日上。」某女眼巴巴地看著銀色盤子被珠兒端走,兩個食指交疊著,乞求道。
「好吧。」
「既然如此,五福臨門好了。」盤子中又少了兩顆。
「四季平安。」
「雙宿雙飛。」
「獨傲天下。」
「算了,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伙伴。秦陵南障友誼地久天長。」
「得,這一半看著礙眼,全吃了吧!」
終于,盤子里只剩下了一堆亂橫的樹葉及荔枝核。
柳嬿祺看了兩個丫鬟一眼,發現巧兒已經在地上抽搐起來了,差點沒打滾。
「小姐,我不想死。嗚嗚……」巧兒已經哭得面目全非了。
柳嬿祺皺著眉安慰道︰「放心,這荔枝不會有毒的,南障太子就是想害老皇帝,也是暗地進行的。」
「小姐,哎……」巧兒好無奈,小姐,你為什麼吃了貢物還這麼怡然自得。
珠兒鄙夷地瞟了那懦弱的丫頭一眼,冷艷高貴地端起盤子打算走開,「我再端回去,不會有人知道的。」
柳嬿祺十分佩服地點點頭,珠兒果然是野生的,跟巧丫頭家養的就是不一樣,做事干脆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珠兒止步,停在了原地,眼眸深沉。
「黎妃娘娘!就是那個穿綠衣服的丫頭。」
順著聲音遙望去,只見綠雲饒饒,香霧縈繞,中間那女子鬢發尤為光采溢目。
哇偶,那美女的墨絲潤澤烏黑,光可鑒人。
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和護發素啊?
九回香膏還是蘭膏?不會是……
她突然想起明朝熹宗的乳母客氏每天讓一群宮女手持梳具環侍左右,輪流用口中津液把梳子沾濕為她梳發。這美女不會是用這種護發方法吧,咦,好惡心。
某女低頭雙肩抖動,偷笑著,渾然不覺白黎已經近在眼前。
「你是勤王妃?」白黎疑惑地發問,在秦陵皇朝能戴碧玉玲瓏簪除了那死去的崔皇後,也只有前幾天在朝堂上一語驚人的勤王妃了吧!
「現在是,以後可能不是。」某女仍舊低著頭,內心竊喜,沒想到自己還挺有名氣。她為什麼能這麼自信地回答呢,因為昨天太子向她表白了。
聞言,白黎雙眉緊蹙,心里琢磨著柳嬿祺那句漫不經心的回答,嗤笑道,這麼肯定勤王能當皇帝,自己能鳳臨天下。
她倒要看看這勤王妃長得是怎麼一副尊容。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聲音有些慵懶。
哎呦,這黎妃不會是我的粉絲吧,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見偶像的真面目。
于是,某女笑臉滿面,自信地抬頭,如果頭發沒有被綰著,她勢必還要來一句︰「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不過……
嗯?這人怎麼這麼像自己?雖然不是全等,但至少是相似。**分沒有,六七分總有的吧。
柳嬿祺猛然一驚,瞪眼激動道︰「莫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生姐姐。」電視劇里的經典橋段居然給她踫上了。不對,柳綰哪來這麼大的女兒。
白黎也一愣,凝神思索片刻,繼而釋然,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得是,不足為怪。
「那綠衣丫頭是你丫鬟吧!她方才對本宮出言不遜,本宮得將她領回去好好教教。」黎妃凝眸看著柳嬿祺,聲調微提。
不過,被某女華麗麗地忽視了,這黎妃來者不善,不屑地開口︰「你不要被她教就好了?」
「你……」黎妃氣結,臉色有點難看。繼而,勾唇緩笑︰「勤王妃,你是聰明人,為一個丫鬟,不值得。一個小小的丫鬟出手打了皇上的寵妃,本宮若是告訴皇上……」
「盡管告吧。」柳嬿祺抖著腳囂張地問道,哼,那老皇帝還有事求于我呢。你還真以為寵妃了不起,皇帝才不會管這些芝麻蒜皮的事。
但是,後面怎麼有男人的聲音。她再看看黎妃的模樣,早就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態勢,已經變成一副受傷可憐的樣子。
她咬牙撓頭感嘆道,為什麼人生有這麼多湊巧,沒事,還頂得住,她心里安慰著自己。
「南障國內安定,門不閉戶,路不拾遺。清竹太子功不可沒啊!」貌似是老皇帝和那個南障國太子閑逛著。
「清竹太子真是年輕有為。」貌似是六皇子的聲音,這聲音可真恭敬。
「祐兒,你可要多像人家的太子學習學習。」
「多謝父皇提點。」還有鐘離祐在。
「呵呵,本太子可沒……」
清竹太子輕笑著回答,還沒說完,一道靚麗多姿的身影已經撲到老皇帝懷里,那女子聲淚俱下︰「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
某女努努嘴巴,嗤了一聲,這黎妃要搞什麼?氣量真小,這種錙銖必較的女人。
她轉眼不經意間掃過鐘離澈的臉,那人憋臉盯著她笑。笑什麼?
她馬上移開視線停留在溫文爾雅的男神鐘離祐身上。哇偶,她能把那種眼神看成欣賞嗎?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鐘離祐才能發現她的美,某女樂滋滋地想著。
「黎兒,但說無妨。」老皇帝憐香惜玉地開口。
黎兒?柳嬿祺在老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差點要把她剛吃的荔枝全吐了出來了。荔枝,想到這里,身體徒然抽動了一下,完蛋了。她心里默默禱告,不要啊,千萬不要被發現。
鐘離祐和六皇子疑惑地看著柳嬿祺那變幻莫測的小臉。而身著一襲高貴紫色錦袍的清竹則是目不轉楮地盯著珠兒看,她手拿著的銀盤分明出自南障。
白黎一听,就指著珠兒伏在老皇帝的懷里哭泣︰「皇上,就是那個綠衣丫頭,仗著自己是勤王妃的侍女,竟對臣妾出言不遜。她還污蔑臣妾恃寵而驕,妖言惑眾……」
老皇帝轉眸瞥向珠兒,看到她手里拿著的銀色盤子時,臉色倏然變得鐵青。
「你手里拿的是什麼?」老皇帝怒目責問。
柳嬿祺閉眼吸了口涼氣。
珠兒一臉淡然,視死如歸,打開銀色盤子跪下認罪︰「皇上,民女好荔枝,許久沒吃,听說南障國送來荔枝便借著小姐進皇宮,將其偷來吃了。」
黎妃眼楮一亮,心里竊喜,看來自己不用動手解決這個丫頭了。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老皇帝一口氣沒上來,頭暈目眩,指著珠兒怒聲道︰「來啊!把這……」
「等一下,皇上,你……听……我說……」柳嬿祺翹著蘭花指陰陽怪氣地唱著京劇腔,踩著碎步飄到珠兒旁邊,隨後恢復正常。
柳嬿祺伸手指著盤子那一堆綠色的荔枝葉,開始扯淡︰「皇上,你難道沒有感受到珠兒對您和皇後用心良苦的祝福嗎?」
「沒有關系,皇上听我給您細細道來。您和皇後娘娘伉儷情深、琴瑟和鳴,是全秦陵的模範夫妻,這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的。」先拍馬屁,緩和老皇帝的心情。
某女繼續編︰「皇上,您看這堆被吃得干干淨淨的荔枝核,這荔枝核精巧可愛,難得一見,實在是好核。這百顆荔枝核緊緊靠在一起,心心相連。這就是百連好核啊!」
「百連好核?百年好合。」老皇帝繞進了圈套,完全被柳嬿祺帶著走。
其他人更是驚呆,這都可以。
某女自信了幾分,補充道︰「皇上,您在看這些枝葉,相互交錯纏繞,這就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皇上,珠兒冒著生命危險吃得只剩下果核,為的就是真摯地獻上自己的祝福。皇上,您應該要給她賞賜才對,一百顆下去,她差點吃壞肚子了。」某女不斷地給珠兒貼金。
老皇帝終于清醒過來,臉上怒火重現︰「那也是她吃了,來啊……」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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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實在太忙,要準備比賽。所以更文速度有點慢。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