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聞言抬眼打量,恰巧對上橙衣少年滿帶戲謔的目光——原來,他便是大盛朝出了名的風流浪子,廣陵王柳成桓。
廣陵王柳成桓,與燕北王俞泊玉並稱「南北二俊」,為大盛朝最有勢力的兩位異姓藩王。他掌控著大盛朝東南最富庶的藩國——「魚米之鄉」廣陵國。其母平陽公主乃是當今皇上南宮棟的母胞妹妹,母親死後便繼承了母家陪嫁帶來的封地。
廣陵王生得俊美,出手闊綽,因此在煙柳巷中留下了不少風流債。
衛雲平日里在煙柳巷中听說了他不少事情,不想今日會在這種情形下相見。
柳成桓笑嘻嘻打量了衛雲半晌,折扇一搖道︰「像雲姑娘這樣的佳麗,豈能那麼輕易就找人給梳攏了?我看,不如依著煙柳巷常有的規矩,由媽媽在鳳凰台辦一場花魁競價會,讓願意替雲姑娘梳攏的主顧都來爭搶,誰出價高就讓雲姑娘跟了誰,如何?」
此言一出,主堂中圍觀的眾人又紛紛議論開來。
衛雲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不滿皺了皺眉,原本一個王銘已經夠棘手的,現在又多加了一個柳成桓來蹚渾水,把事情弄得如此麻煩,想擺月兌困境更加難了幾分。
衛雲想著,柳成桓身影一搖,已經嬉笑蹭到衛雲身旁。
衛雲警惕抬眼,柳成桓衣袖一揮,已經順勢握住自己冰涼的左手。
衛雲下意識的想要抽手,卻覺得有一個溫涼的東西正塞在自己手中,微微一愣,柳成桓早已松了手,歪歪斜斜的抱著雙臂看著衛雲。
衛雲微微一怔,展開手掌低頭去看,只見一個半月形的羊脂玉佩。
衛雲看到那玉佩心中不禁一緊,驀然抬眼啞聲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個玉佩?」
柳成桓眨了眨眼楮,故作神秘的低聲道︰「那是因為——」
「成桓!」
一個沉穩的磁性聲音打斷柳成桓。
衛雲聞聲看去,只見在主堂最東南角落的一個雅間內,隔著半屏珠簾,隱約有一抹身著紫色華服的人影,因隔了些距離,且有珠簾擋著,看不清他的臉。
衛雲警覺的看著那抹紫色身影,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幾分——那持有玉佩的人,原本該是身著一襲青衫,有著清冷的聲音,絕不該身著華服邪魅狂狷。
衛雲心中微微一凜,他的玉佩落在別人手中……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十年前自家滿門抄斬,自己多虧他出手才保住了性命;後來他去了西北抵御匈奴,自己淪落鳳凰台,自此分離已有十年,時刻為他擔驚受怕……如今他的玉佩落在別人手中,那他又在什麼地方?可是……在戰場上……出了什麼意外?
正胡亂猜想著,卻被柳成桓慵懶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本王的主意到底行與不行?媽媽你怎麼不說話了?方才不是很能說的,現在怎麼忽然變啞巴了?!」
衛雲抬眼,見柳成桓正神情睥睨的看著老鴇。
老鴇訕然一笑,為難的看一眼王銘,再看看柳成桓,尷尬推月兌道︰「王爺您看……王少爺提梳攏的事情在前……可您也不能得罪……那個……容我再想一想……」
「有什麼可想的!」
王銘不耐煩的打斷老鴇道︰「我先說的當然听我的了!何況我王家給你鳳凰台幫了多少忙媽媽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若不答應我,以後也別想在長臨城做生意了!」
「哦?!」
柳成桓挑了挑眉毛,逼近王銘幾步道︰「王少爺不知在朝中供什麼官職,說話好大的口氣,動輒就能扳倒一個正經營生的商鋪?這樣好的差事,趕明我也求皇上賜一個給我
「你!你你!!」
王銘哆哆嗦嗦的指著柳成桓,只因自己被抓到了把柄,氣得漲紅了臉頰。
原來,王銘雖然身為當朝王丞相的獨子,自己卻並沒有一官半職;何況王銘依靠著王丞相和貴妃姐姐在長臨城中作威作福一事,王丞相原本並不知情。
王丞相是個謹慎之人,行事素來低調,也不願家人在外惹事,生怕給同僚抓到把柄告到聖前,牽累了自己的仕途甚至整個家族的興衰;所以,王銘雖然平日在外囂張,但回到家卻一個字也不敢跟王丞相提及,否則的話,不知會被王丞相修理成什麼樣。
「我?我什麼我?!」
柳成桓折扇一搖將王銘擋在自己面前的手指撥開,略帶鄙視的看著王銘道︰「本王已經給王少爺留夠了顏面,王少爺自己可要識趣。煙柳巷也有煙柳巷的規矩,像衛雲姑娘這樣的人間尤物,豈能是隨隨便便就梳攏了的?本王也不做那霸王,我們讓老鴇定個日子,在鳳凰台辦一場花魁競價會,到時誰出價高就讓雲姑娘跟了誰,你說怎麼樣?」
「我……你……你們!」
王銘的臉色已經氣得青紫,原本今日被衛雲一腳踢出雅間已經夠丟臉了,誰知現在剛要得手衛雲卻被柳成桓出來給攪了局,心中雖然不甘,卻恨恨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哆哆嗦嗦的指著柳成桓和衛雲,吞吞吐吐憋出幾個字來。
老鴇的眼楮滴溜溜在王銘和柳成桓間打轉,觀察了已有一陣,終于在看出誰更厲害以後決意說道︰「那麼……我們把時間定在下月初十,如何?」
「行!一言為定!」
柳成桓手腕一搖「唰」的一聲展開折扇,早已搶在王銘前與老鴇敲定了時間。
王銘一雙三角眼憤恨的看向柳成桓,又恨恨的低下頭去,悶不做聲。
柳成桓嘻嘻一笑,轉到衛雲面前,手腕一搖合上折扇,輕輕一挑衛雲的下顎,極盡風流的打趣問道︰「小娘子,相公請你去我房里喝一杯酒,如何?」
「喲……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衛雲姑娘這回可慘了!」
圍觀的眾人眼見著柳成桓比王銘還厲害幾分,不禁替衛雲惋惜起來。
衛雲如水雙眸輕抬,看到柳成桓偷瞥了一眼東南角的雅間,便知道是那房中的紫衣華服公子想見自己,心中略一思索,暗想既然華服公子有玉佩,肯定也知道他的下落,便垂眸福禮道︰「奴家承蒙廣陵王抬愛,如有照顧不周,還請廣陵王多多擔待
「嘻嘻……小娘子果真很有趣,請吧!」
柳成桓嘻嘻一笑,滿帶戲謔的沖衛雲揚了揚眉,轉頭瞥了王銘一眼,眼底露出深深的不屑,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當先邁步走向最東南角落的那個雅間。
衛雲愣了一下,隨後蓮步輕移,不動聲色的跟著柳成桓身後走去。
王銘眼楮死死盯著二人離開的背影,一臉鐵青,四周不時傳來譏笑和私語聲,紛紛議論著王銘的丟臉行徑,有如芒刺在背,更讓他氣得牙關緊咬。
「笑什麼笑,本公子今天懶得跟他們計較,讓他們走著瞧!」王銘伸手指著衛雲二人走進的雅間,跳著腳尖聲叫嚷。
「哼!」雅間內傳來一聲冷冷的哼聲。
王銘听得渾身一顫,張了張嘴,卻沒敢吱聲,狠狠瞪了老鴇一眼,憤懣離開了鳳凰台。
眾人指著王銘又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會兒,見一場鬧劇結束,也紛紛散了場。
老鴇眼看著衛雲跟柳成桓進了雅間,眼珠滴溜溜一轉,心中已有盤算,衛雲,果然是個搖錢樹,趁著她年輕的幾年,必須得好好利用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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