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裔深吸著氣︰「其實我本也不想除去你」
南宮惠一怔卻听到南宮裔嘆然開口︰「其實一直以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特別當年以陸寅為條件放我離開滇國本來我也有些納悶但後來明白你其實是因為陸寅的治國抱負和我不謀而合才有意把他推薦給我讓他輔佐于我的」
南宮惠有些吃驚︰「你……都明白」
南宮裔苦澀扯了扯嘴角︰「南宮惠君子德行非聖人而難為我其實一直都很敬佩你的只可惜……我們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
南宮裔說著忽然鳳眸一凜︰「所以我必須除去你若你一日不除周家就會借助你的身份籌謀不軌你雖沒有野心可周衍和周子亞不一樣木廣龍也不一樣就算周氏早被鎖在冷宮可你的嫡長身份卻不可能被改變父皇費盡心思為除去你的嫡長身份可到頭來呢每到危急時刻百官們依舊會拿朕的身份來說事南宮惠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的出身和威望可一樣的對于你我卻一直下不去手」
南宮裔說著忽然停頓了一下︰「父皇病重我在宮中擒下周氏父子時本可以動手從滇國回來後我本來也可以對你動手可我都沒有南宮惠因為我明白你的本意其實並不想和我斗可你卻被周家推著騎虎難下南宮惠要麼你亡;要麼周家亡」
南宮惠閉眼︰「那麼就以我換取周家滿門性命吧」
南宮裔一怔隨即扯了扯嘴角︰「很好不愧是賢王南宮惠我就成全你」
南宮惠緊閉著雙眼咬牙開口︰「你……動手吧」
南宮裔鳳眸一眯躬身從地上抄起一把長劍身形一晃直向南宮惠刺去只看到耀眼的寒芒穿刺風中發出呼呼的響聲衛雲驚得上前阻攔︰「不要……」
「不要惜傾」
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衛雲震驚的看著沖在自己前面擋住南宮惠的惜傾
南宮裔滿眼驚愕的看著南宮裔手中的長劍深深插在惜傾的胸口看著她如此虛弱的倒在血泊中白色的裙裾上盛開一朵朵殷紅的血花襯著那張慘白如雪的面容和那一貫溫暖如春的笑容正滿眼懇求的看著自己輕輕的叫出聲來︰「皇上……」
南宮裔驀然撲倒在地︰「惜傾你瘋了麼」
「滾開滾」
南宮惠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破膛而出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推開南宮裔整個人因激動和震驚而臉色煞白顫抖著將惜傾緊緊摟在懷中那雙素來沉悶的眼中從未像現在那般帶著如此難以言盡的驚慌和無助雙唇顫抖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南宮惠竭力控制著胸口的顫抖哽咽開口︰「惜傾……你堅持住……」
惜傾抬眼疲憊而虛弱的看著南宮惠眼神中帶著從未見過的柔情和憐惜顫巍巍伸手撫上南宮惠的臉頰用指尖觸著他的臉、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如此熟悉而真實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二十幾年前那個深情擁吻前他的懷抱嘴角忽然綻開了溫暖的笑意
惜傾虛弱而滿足的靠在南宮惠懷中輕聲叫著︰「王爺……有你在……真開心」
「惜傾……」南宮惠哽咽著握住惜傾的雙手「我在我一直都在」
惜傾嘴角的笑意更濃那般溫暖的笑容恍若春風般溫暖似陽光般直直的射在南宮惠心底最深的那個地方恍惚間又回到了初見那日也是如此明媚而溫暖的笑容讓南宮惠不禁心中悸動柔情而溫和的開口︰「惜傾……我在……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兒……」
「王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惜傾虛弱說著話顫抖著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雕握在南宮惠手中「王爺……十四歲那年你離京……把這個玉像給了惜傾……我就一直都知道……你心中有惜傾」
「惜傾……」南宮惠哽咽著將惜傾揉在懷中終于淚如雨下
二十多年來的相知相愛相思相伴此刻統統涌上心間
十二歲那年自己被父皇責罰在甘泉宮門外抹淚惜傾說「大皇子不要傷心」時那般明媚如陽光的笑容;守歲宴席上經意間偶爾相視相望時惜傾嬌羞的神態;每年自己離京前惜傾躲在宮牆上偷看自己背影時那讓人憐惜的眼神;以及御花園中纏綿而激烈的親吻
惜傾你明白麼我南宮惠此生此世最想得到的東西根本就不是皇位而是你啊
南宮惠哽咽著緊緊抱著惜傾︰「惜傾……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惜傾虛弱的裹在南宮惠懷中那溫柔而熟悉的氣息如此不真實的撲面而來那用力的擁抱勒得自己簡直踹不上氣來那身體的主人仿佛想用盡畢生力氣留住自己可月復中被長劍刺穿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越來越痛痛得自己想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萬分
惜傾顫抖著動了動唇她心中尚有很多話想對南宮惠講那些話深埋在心中二十多年從未開口卻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盤根錯節的生長開來稍微一牽扯就鑽心的疼以至于二十多年來從不敢開口以至于現在想說都沒有機會再沒有力氣說出來
惜傾想著忽然嗚嗚咽咽的抽泣開來那動靜仿佛任性的小孩隨即立刻演變成肆無忌憚的嚎啕聲窮盡一生唯一的一次放縱流淚在自己心愛的人懷中
惠王爺……惜傾也愛你此生只愛你一個
「惜傾惜傾惜傾」
南宮惠驚慌的看著懷中的人兒神情迷離用力晃動著惜傾的身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氣息越來越弱終于聲嘶力竭的叫喊出來「惜傾你不要死」
惜傾聞言嘴角勾上一絲笑意靜靜的在南宮惠懷中閉上雙眼
「惜傾」
南宮惠悲憤的聲音響徹整個殿堂忽然反手握住刺穿惜傾小月復的劍柄往自己月復中狠狠的戳去鮮血頓時染開在他那身寶藍色的蜀錦長袍上那把刺穿惜傾的劍將自己和惜傾的身體牢牢的穿起來然後用盡全力的抱緊惜傾︰「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惜傾……你永遠是南宮惠心中唯一的惠王妃」
南宮惠緊緊抱著惜傾緩緩閉上雙眼前在血泊中留下最後一句話
衛雲呆立在南宮惠和惜傾身旁怔怔的看著兩人倒在血泊中相互依偎的身影惜傾的嘴角仍舊掛著孩子般滿足的微笑南宮惠嘴角的笑意仿佛春日一樣明亮
惜傾是自己有生以來認識最穩重成熟的姑娘從不在人前哭笑也控制著情緒今日卻像個孩子一般放縱的哭肆意的笑;南宮惠是自己見過最沉悶寡言的王爺似乎從不可能看到他暴怒的發脾氣也不可能看到他爽朗的笑起來今日卻為了她喜為了她怒
原來昔日在惠王府南宮惠口中的那個她竟然是惜傾
衛雲腦海中此時不斷閃現著惜傾和南宮惠各自回憶著對方的片段怪不得……南宮惠會說不能和惜傾在一起;怪不得惜傾會不知何時南宮惠才能接自己出宮
原來生時不能長相守就只能死後再求共枕眠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連理枝
願惜傾和南宮惠黃泉路上攜手相伴奈何橋上不相忘此後永世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