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愣愣的望著床上緊閉雙目的女人。
從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在時針指在九點,分針指在五十不到的時候,她緊閉的眸子,那長長如蝶翼般的睫毛終于顫了顫。
他驚醒,擔憂傷痛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寒,看不出一絲溫度,也看不出一點感情,冷冷的望著床上即將醒來的女人。
終于,在百般掙扎中,小冉從痛苦中醒過來。
就像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里,孩子在說︰「你好狠心的心,你不配做媽媽!」
是啊,的確,自己真的不配做媽媽…
掙扎中,她終于睜開了眸子,四處望望,恢復神志,卻看清,自己吊著吊瓶。
再向下望去,卻見蔣滄奕毫無表情的坐在床邊,深沉的望著自己。
她動了動身子,好疼——
她不確定,嗓音沙啞,開口問︰「孩子…」
「孩子?」他冷笑。
「掉了?」她不怕死的問。
「孩子掉了,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他語氣冰寒,「很得意是不是?」
她一听,瞬間明白,原來孩子真的掉了…
該高興嗎?還是該悲傷?
她不清楚……
其實,自己的確弄虛作假了——
跟打胎的女人調換了手術單,在醫生那里,也對醫生說對方把先手術的機會先讓給了‘嚴小冉’的孕婦,于是,就有了這麼一出……
其實,在等待里面的女人打胎的過程中,那種糾結的心情,比自己準備打胎還難受,因為,她要等的,是她的那張單子。
終于,里面的人好了,時間也過去了,她匆忙的說了一句謝謝,就趕緊拿過單子提著人家的藥跑了出來。
這一切,都為了讓蔣滄奕相信自己的確已經打胎了,孩子的確已經不存在了。
她知道,若是他見自己真的大著膽子將孩子拿掉,肯定會發怒,到時候,這個本來在肚子里就命途多舛的孩子,加上母親算計,父親生氣,他一定會在肚子里保不住的……
(舛:讀chuan,第三聲,同‘喘’同音。不順、不幸、坎坷的意思。)
結果,一切如她所料…
說起來,她承認自己也是狠心的。
他看到她的時候,見她捂著小月復臉色發白,那是因為她一直都處于驚慌和壓迫的狀態,還有之前醫生就說過她的胎兒不是很穩固,要多休息,可她沒有…
再加上跑出去的時候和一個女孩猛地撞到在地,跌倒時,當時她感覺小月復處傳來一陣動蕩,待自己跑出去的時候,就感覺小月復有點點的疼痛,不是很明顯而已,因此她捂著肚子。
這個孩子本身就經不起摧殘的,再加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掉,才怪。
要說對這個孩子一點感覺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初為人母,有個生命在自己體內漸漸成長,可是,自己卻從未對這個孩子好過……
孩子掉了,她心里五味雜陳,想要卻又不想要這個孩子,真是諷刺又矛盾……
「你真不配做個女人,更不配做個母親,」他說,「孩子掉了,你此刻,應該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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