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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家山、李家山陣地後方兩山交匯處有一小型陣地,此陣地是常如海執法隊的臨時駐地。仗已經打了一天多了,前方戰事的嚴峻超出了常如海的想象,這從前線不斷運送下來的傷亡者之多可以看出來。
那些擔架上傷者的嚎聲不斷撕扯著隊員們脆弱的神經,以至于路上沒有一副擔架,那淒慘人的縷縷叫聲似乎仍縈繞在每位隊員的耳畔;那些撒在路上不時出現的血跡不斷刺激著隊員們發花的眼楮,以至于夜里沒有一絲光亮,那觸目暗紅的斑斑血跡仍浮現在每位隊員的眼前,這就像兩條蘸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在那些未經戰事的執法隊員身上。
常如海看出一些沒見過血的隊員出現了嚴重的焦慮、悸動等癥狀,這種委頓的情緒嚴重影響著執法隊的威嚴。俗話說,膽是練出來的。只有盡快讓隊員們適應戰爭的殘酷,才有可能保持一種淡定、超然,為此,常如海把150人的三個小隊分配輪流去擔架隊幫忙。
第一小隊幫忙的時候,正值日軍飛機大規模轟炸後不久,由醫生、護士和民夫組成的擔架隊開始出現在各個陣地,不久,傷員下來了。隊員們趕去幫忙。傷員的傷勢觸目驚心︰有的被炸斷了腿,那纏繞的紗布根本止不住噴涌的血,厚厚的紗布滿是濡濕的鮮血;有的胳膊炸沒了,軍服的袖管里空蕩蕩的,年輕而純真的臉上滿是悲戚和絕望;有的肚子被炸爛了,月復部裹著的紗布上不斷滲出血來;有的腦袋包得像粽子一樣,想來這顆腦袋不知被多少彈片親吻過。
幫完忙的第一小隊隊員們有很多雙手沾滿鮮血,他們一到陣地便臉色發白,大吐特吐。
到中午的時候,三個小隊都輪流幫忙完了,基本都見過血了,不過,這是自己人的血,離與敵拼搏時磨練膽魄的刀刀見血相差很遠。
接近中午時分,執法隊員們已經听見了日軍坦克的聲音。
常如海凝望著遠處的陣地,心潮一陣翻滾。不知道眼前的陣地能否守住,能否完成軍長堅守三日的命令,更重要的是,能否真正起到執法隊的威懾作用。
作為一名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老兵,常如海骨子里時常有種沖鋒陷陣的沖動,這或許與他的經歷有關。
常如海出生于定襄縣五仙山里的一個叫南澗的小村子。五仙山又名雷轟尖山,屬于忻定盆地東部邊緣的系舟山系,這里山巒疊翠,草木幽香,松柏成林。山腳下有一條常年潺潺流水的小溪。小時候的常如海生性頑皮,與閻百勝等半大小子上樹掏雀喂貓,下溪捕魚捉鱉。倆人整天形影不離卻又淘氣異常。眼看倆人到了上學的年齡,大人們一合計,覺得把他倆送到學校念書或許可以讓他們收斂收斂野性,于是,到倆人九歲時,大人們便把他倆送到離南澗村不遠的李家莊讀書。李家莊是個鄉所在地,人口有兩三千人。上了小學的倆人仍然改不了野性,為此,時常惹得老師生氣。好不容易讀完了小學,大人們覺得讓倆人就此輟學有點可惜,正巧山下不遠的五台縣河邊村(今屬定襄縣)有一所閻錫山老父親創辦的私立學校川至中學。川至中學名義上是閻書堂的,其實是閻錫山掌控。川至中學成立于1918年,到1919年建成一部分後,便取消五台中學和定襄中學,並將河邊村的小學並入川至中學,稱為附屬小學。川至中學聘請的教員來自全國各地,大都是飽學之士,如新中國十大元帥之一的徐向前就是當時的教員。川至中學的名稱頗有意味,「川」取自閻錫山的字百川之名,「至」為來臨之意,表示如同閻百川到來。川至中學開始是全免費的,到1924年才開始收取少量的學費,學校還給學生免費發給制服、皮鞋等日用品,其校旗、校歌、校訓都是閻錫山親自確定和創作。其校訓是「公毅敏潔」。學校有教室、宿舍140余間,有大禮堂、會議室、生物實驗室、標本陳列室、體育場、足球場、網球場、籃球場,還裝有秋千、浪橋等娛樂設施。學校既講語文、數學、物理、化學,也講「四書」,可以看出其現代和傳統有機結合的教育宗旨,同時還將對學生進行政治教育,閻錫山每次來都對學生進行訓話。
倆人到這里後大開眼界,如魚得水。在學校倆人恰好分在一個班里,班里雖來自全省的學生,但相對來說河邊人最多。河邊的一些學生自恃是閻錫山老家的人,更重要的是,河邊村自古就有習武的習俗,加之閻錫山經常聘請全國各地的拳師免費給子弟們習武,久而久之,隨意一個河邊人就會什麼形意拳、八卦掌、太極拳、洪拳等功夫。這些學生學了點功夫後,便不把外地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像常如海、閻百勝等來自山區的學習優秀的孩子,因此,倆人經常受河邊學生的欺負。
有一次,常如海過禮拜回家,見家里來了一位道長,這個道長常如海也認識,是五仙山上白佛堂里的住持,叫張本玉。張本玉是陝西省武功縣人,早年在終南山學道,後來雲游四海,來到定襄縣五仙山白佛堂,見白佛堂是石窟寺,氣勢恢宏,立即在五仙山白佛堂住了下來。白佛堂鑿于明嘉靖年間,面闊三間,正殿供奉阿彌陀佛,四周配殿卻有太上老君、龍王、關帝等道家塑像,是一座典型的集儒釋道于一寺的廟宇。由于白佛堂距南澗村有10公里的山路,白佛堂里歷來少有住持,于是,張本玉便當了白佛堂的住持。
張本玉與常如海的父親關系十分要好,時常下山到常如海家走動走動,這一天,恰好在家遇到了過禮拜的常如海。常如海當著張本玉的面大罵河邊的學生霸道,老欺負人。常如海的父親與張本玉對視了一下,覺得該讓常如海學點本事來保護自己了,于是就讓常如海拜張本玉為師,常如海看著張本玉,感覺也沒多大本事,就說,;「道長,你有何本事?」
張本玉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這時,恰好有一只蒼蠅在眾人耳畔「嗡嗡嗡」地飛來飛去,張本玉起灶台上的一支筷子,「嗖」地一下,把那只蒼蠅釘在了木柱上,那筷子足足嵌進一寸多,這下,常如海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以後,把閻百勝也拉進來,倆人一起學武。到放假的時候,倆人拜張本玉為師,張本玉收了兩個徒弟,這才說出,自己一派源于宋末元初全真教的丘處機。
起初,張本玉教他們吐納功夫,後來,慢慢地教他們站樁、拳法。刀法。暑來寒往,倆人一學就是三年,要不是有一年夏天常如海惹下大禍,還不知道他們以後的命運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那一年的夏天,崞縣(今原平市)宏道鎮(解放後劃歸定襄縣)陰歷五月十三舉辦廟會,俗稱老爺磨刀會,何謂老爺磨刀會,是說這一天關公關老爺要磨青龍偃月刀,不然就要飲人血,這一天,配合關老爺的磨刀,老天總要打幾聲雷,下幾場雨,歷年來無不應驗。宏道鎮是個大鎮子,有六個村,分別是東街、南街、西街、北街、南門外、閣街,今年恰好是輪東街當糾首(組織著),東街的村長是郭長生。郭長生是個在口外靠販賣牲口發財的財主,有點錢,便自己掏錢請了太原有名的中路梆子女演員,藝名叫「果子紅」的丁果仙來此演出。說起丁果仙那是鼎鼎大名,當時是名譽三晉的演員,解放後給清唱過晉劇移植劇目《屈原》中的「橘頌」一段,1959年由她主演的《打金枝》被拍出過電影。
按照慣例,每年的五月十三晚上都要組織一場「撓羊摔跤」賽。撓是當地人對肩抗的一種方言叫法,只要是上場的跤手連續摔倒六個挑戰者,組織者便獎勵一只肥羊作為獎勵,俗稱「撓羊」。當地把撓羊者奉作英武者,把他們看做是英雄,,有未出閣女兒的人家者甚至把女兒嫁給撓羊漢也不是新鮮。撓羊跤相當于中國跤,跤手只要除雙腳外身體的如何地方倒地都判為輸。
撓羊跤一般是在晚上舉行,戲演完了,在場地中央圍成一圈,跤手就可以上場了。一般先上場的小孩子,越往後越有好跤手上場。
這一天,喜歡摔跤的常如海和閻百勝走了三十多里地,趕到了宏道鎮。晚上,看摔跤的人山人海。到後半夜,各地的好手漸漸上場了。常如海按耐不住,也上場摔起來。仗著自己年齡小和有功夫,常如海連續摔倒了五個,到第六個時,只見一個三十多的老跤手上場,這人十分有經驗,但短于年老,被常如海一把抓起舉在頭頂,按規矩,只要跤手被人舉在頭頂就被判為輸,可這老跤手卻耍起賴來,雙手扣住常如海的眼楮,常如海發痛,一下就把老跤手用力摔在地上,可憐老跤手被摔得奄奄一息。這時,老跤手的徒子徒孫們一見出人命了,發一聲喊圍過來對常如海和閻百勝大打出手。倆人出手沒分寸,打死一人。家也不敢回了,只好向南逃竄,直到在平陽(今臨汾)遇到了張培梅,成為張培梅的得力干將,這才歸于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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