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塘春風出神之際,鳳儀殿有宮女匆匆進來回稟,說是太後娘娘找到了,寵怡殿起火時,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護著她從鳳儀殿的雲梯逃走了,跳雲梯時,宮女沒接住,摔斷了胳膊,如今太醫正在鳳儀殿給太後看傷。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睍蓴璩曉
「除了腿可還有別的傷?是否有生病危險?」一听姑姑還活著,北塘春風立時面露喜色。
「頭上和胳膊上有幾處擦傷,太醫說都不礙事,腿養好了就沒事了,只是……。」
宮女說完,看了跪在地上的柳夫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北塘春風看宮女一副要說不敢說的樣子,怕太有什麼大事,急問道。
「只是太後不肯讓太醫醫腿,听聞皇後在平陽殿審問柳夫人,鬧著要過來,說是要、要……」
看宮女吞吞吐吐的樣子,北塘春風怒道,「要什麼?有什麼直說,出了事有本宮替你做主。」
「太後娘娘說,她要、要親自來問問柳夫人,當年她、她犯、犯賤勾引先皇不算,害了她一輩子,先皇也郁郁先去,如今太後只是讓她捏捏腳,羞辱她一番,比當年她給的羞辱不知道輕了幾百倍,她竟然如此狠心對太後娘娘下毒手,竟然想將她活活燒死,真是蛇蠍心腸,還要、還要……」
宮女剛一猶豫,北塘春風眉毛一挑,鳳目撇向她,嚇的她直愣愣的有樣學樣的照著她後的話全抖了出來,「還要親手殺了她,一消這許多念的心頭恨,太後說,柳夫人活著,太後永遠活的不自在。」
柳夫人听完宮女的話,張著嘴愣愣的看著宮女,面如死灰,仿佛不相信似的,接著便嗚咽起來。
北塘春風納悶,剛剛還一副死鴨子嘴硬,仗著南宮玉皎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怎麼宮女傳的太後幾句話倒讓她哭了起來?
柳夫人這一嗚咽,整個平陽殿的氣氛更加緊張起來,剛剛本已心驚膽戰的平陽殿的宮女內侍此刻更加害怕,本以為有皇上在,單憑一張令牌,皇後也不敢拿柳夫人怎樣,如今太後親自指認柳夫人,連柳夫人都嚇的哭了,以皇後娘娘的鐵血手段,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北塘春風靜靜的看著她哽咽,等著她看她哽咽完了有什麼好說的,結果,柳夫人不但沒完,反而嗚嗚的哭了起來,那樣子倒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見她如此,本宮春風心里更加鄙夷,心道,有種你一直囂張下去,太後娘娘幾句話就讓你哭成這樣?早知如此,何必動那壞心思?
北塘春風正滿心狐疑的打量著痛苦的柳夫人,霍雷陽帶著幾名內侍匆匆的從殿外進來,幾個內侍抬了幾個罐子進來。
霍雷陽指著罐子道︰「娘娘,這是在平陽殿的花園矮下里發現的煤油,還有這些」指著另一個內侍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一個托盤,上面是一些棉絮,「是從小廚房的灶膛內找出來的。」在場的眾人都發出倒吸口氣的嘶嘶聲,現在人證物證確鑿,柳夫人難逃罪責。
柳夫人依舊是傷心的哭著,仿佛對平陽殿搜出的這些東西一點都不關心,既不承認,也不解釋,只是專心的哭著。
本來就一副乞丐披龍袍的寒酸樣子,如今再悲痛欲絕的這麼一哭,更是丑的駭人,看的北塘春風心煩,不由得彎眉輕挑,語氣冷冷的揶揄,「看樣子柳夫人倒還挺委屈?」
她並未答言,繼續哭著,好像此刻除了哭,她沒別的事情可做,大概哭累了,瑟瑟的身體換了個姿勢,跪坐在地上,又嚎啕大哭起來,看樣子,仿佛要放開嗓子,好好的大哭一場。
抓起一把棉絮,在手里捻了捻,柔軟帖膚,上好的青州棉,「你有什麼好委屈的?現在兒子死的人是太後,兒媳死的人是太後,腿斷的認識太後,而你,是當今聖上的生身母親,富貴喧天啊。」北塘春風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站著狠狠的道。
本以為她不會理會她的話,沒想到柳夫人竟然抬起了頭,滿臉淚痕的看著北塘春風,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跟她說,「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放不下。」
擦干了臉上的淚痕,慘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就當還了欠她的,隨了她的願,讓她舒心自在的過完下半生。」
北塘春風一愣,這是什麼話?隨了她的願,讓她舒心自在的過完下半生?
難道?正想著,就听柳夫人低語道,「這樣,我也可以早早的去陪先皇了。」說著,飛快的起身。
待北塘春風反應過來,柳夫人已經爬起來朝離她最近的柱子狠狠撞去,北塘春風驚的高喊道,「雷陽,攔住她。」
霍雷陽听到北塘春風的話,猛的上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柳夫人在他身前,縱使他有武功,如此短的距離也攔不下。
看霍雷陽攔她不住,北塘春風驚的一陣暈眩,她不怕柳夫人死,但她不能讓她這樣死。她若撞柱子死了,那南宮玉皎必定發瘋了似的報復北塘家,那麼,一場戰爭等不及明早就會爆發。
「你讓我去死。」是柳夫人的聲音。
听聞她的聲音,知道她還沒死,北塘春風猛的回頭,長呼了一口氣,蘇嬤嬤的高大健碩的身軀擋在了柱子前,雙手如拎小雞一般扳住柳夫人的肩頭,令她動彈不得。
「這種把戲老娘在宮里見多了,早就盯著你呢,四面柱子都守著人呢,偷雞不成就想死,沒那麼容易。」蘇嬤嬤得意的說道。
聞言,北塘春風看向四周,果然每個柱子前都有人,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她到底是閱歷尚淺。
朝蘇嬤嬤投以贊許的目光,緩過神來,目光重新回到柳夫人身上,她為何辯解也不辯解一句就一心求死?
還有,還了欠她的?她欠太後什麼?
柳夫人一心求死,倒讓北塘春風心里生出些許的不安,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娘娘,人證物證俱在,如何處置她?」蘇嬤嬤一手拎著還要尋思的柳夫人問道。
北塘春風不語,打量著柳夫人,她如著了魔一般掙扎著非要去撞柱子,看那樣子,放佛受了什麼刺激。
一回身,看著蘇嬤嬤道,「帶去落鄴殿暫且關押,傳本宮的話,讓淳嬤嬤好生看著,若柳夫人有個三長兩短,落鄴殿的所有人都跟著陪葬。」
說完,轉身走了,有些事,她要找太後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