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搖大擺地走在華燈初上的街市,我解恨地瞥了眼捂著眼楮,垂頭喪氣的赤冽心。小樣,誰讓你專挑我不愛听的說,沒听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本姑娘不但是女子,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得意地哼著歌,我忍不住調侃道︰「怎麼樣,當國寶的滋味爽吧?」赤冽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放下捂著左眼的手,鐵青著臉看著我。我再也憋不住,指著他的眼楮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道︰「不好意思啊,我說錯了,應該是半個國寶,哈哈,哈哈!」
來往的路人見我笑得如此夸張,都紛紛好奇地看向赤冽心,無一例外地互相交頭接耳,捂嘴偷笑。
赤冽心鼓起眼楮,惡狠狠地瞪著我樂不可支的笑臉,忽然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柔兒,你最近對我笑得越來越多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眯眯道︰「沒錯,只要你繼續讓我揍,我保證以後你每天都能看見我的笑。」
「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後每天都會見面了?」赤冽心突然化身卡通漫畫中的少女,一臉期待地問道。
我撇撇嘴,打碎他的幻想。「你想得太多了。我的意思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對你無上歡迎;心情好的時候呢,你就不要來搞破壞了。」赤冽心立刻露出他變色龍的本質,臭著一張臉,拽拽地悶著頭往前走,不再理我。我無辜地聳聳肩,對于這樣一個性情多變的男人,仙女也沒辦法。
走過了長長的繁華街道,赤冽心依舊不言不語,疾步朝前走,只留給我一個酷酷的背影。
我一路小跑地追著他,氣喘吁吁地擋在他前面。
「喂,你到底怎麼回事?邀請人家來你家做客,又對人家不管不問,還走得這麼快,你想累死我啊?」
赤冽心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我。「關盼柔,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撓撓頭,一臉的不解。「難道你一路都在想這個問題?」
赤冽心冷哼一聲,抱著胸不說話了。
我看了看四周,一片黑暗,寂靜無人,忍不住戳戳他道︰「你到底住哪啊?這都走了多久了。別告訴我你家住在亂葬崗啊。」
赤冽心皺眉看了看我,表情怪異地牽起我的手,言簡意賅道︰「跟我來。」
轉過牆角,斗轉星移。
我愕然地盯著眼前燈火輝煌的建築,轉頭看向赤冽心。
「你不是王爺嗎?」
赤冽心的臉在忽隱忽閃的燈光中曖昧不清,「成為太子以前,我確實是王爺。」
我恍然大悟道︰「你費盡心思讓我來參觀你的府邸,其實是想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對嗎?」
赤冽心點了點頭,悄悄觀察著我的神情。
我微笑道︰「放心,我不會生氣的,本來我也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能把你的身份猜得透透的。」
「不,你是我見過的最冰雪聰明的女子。」赤冽心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訝異地去模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這麼真誠地給我如此高的評價,我有點不適應礙。」
赤冽心不自然地拿開我的手,低聲道︰「那你還要進去嗎?」
「當然要,」我昂頭看著閃閃發光的「太子府」三個字,
「我要看看它是不是真比空中花園還精美絕倫。」
推開厚重的朱漆大門,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式建築映入眼簾。一排排高大挺直的梧桐深入雲霄,寬闊筆直的道路兩旁是兩座對稱的碩大圓形花圃,種著筆直尖挺的劍蘭。
正對著我的是太子府的正廳,門戶洞開,好像早知會有人來。
走進門,正中是一個高高的金漆方台,上面安放著一個寬敞華麗的碧玉雕龍寶座,鋪著厚厚的虎皮靠墊;方台兩旁分別對稱地立著兩根通體深紫的玉柱,每根柱子上都盤繞著一條氣勢磅礡的金龍,可見主人的狂放霸道。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金邊地毯,上面盤虯臥龍地繪著大朵的紫色祥雲,盡顯皇家威儀。其他的陳設則像我經常在博物館里見到的那般,古雅凝重,方正有序。
如果哪天我能找到回去的辦法,一定要想方設法多帶些古代的寶貝、古董回去,我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站在偌大的宅院中央,我望著亮如白晝的幾百間房子,不禁好奇地問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後的赤冽心。
「你養了這麼多食客呀,每間房都有人住?」
「沒有,我沒有門客。」赤冽心沉聲道。
「那,這些房子里都住著誰?你的寵妾嗎?」我打趣道。
「其中一間住著一個女人,其他的都是空的。」赤冽心似乎不願提及這個問題,皺著眉,一臉不爽的樣子。
我驚訝道︰「那為什麼所有房間都亮著燈,別跟我說你膽小怕黑!」
「我只是討厭黑暗罷了。」赤冽心不悅道。
「怪胎。」我小聲嘀咕道。簡直就是浪費,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皇家貴冑。
轉了一大圈,除了那幾百間房子是亮的,其他地方盡數沒入黑暗,什麼也瞧不見。
我得意地沖赤冽心笑道︰「原來被某人夸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府邸就是這樣啊,除了大了點,奢華了些,沒有其他優勢了。比起空中花園,差得可不止一點啊。」
赤冽心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伸手按了一下一塊大石的背面。頓時,整座太子府如日光普照般雪白如晝。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奇景,心中涌起滿滿的感動與震撼,那是一種被壯闊無倫的美麗征服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望著輪廓清晰,碩大無朋的府邸輪廓,我不由得想起一個成語︰瓊樓玉宇。
是的,只有這樣的詞語才能描繪我眼前的景象︰整座府邸沐浴在一股柔和而又明亮的光芒中,宛如仙殿。先前看不清的屋脊,亭台樓閣都看得清清楚楚。金色的琉璃瓦片在明亮的光線下閃閃生輝,如波光粼粼的海面。四周的亭閣軒榭無不勾心斗角,氣象萬千。後院還有一口大湖,水光粼粼,浮萍碧綠,顯得幽靜可親。
待我仔細地品賞完這一奇景,赤冽心才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服輸了沒?」
我心服口不服道︰「美則美矣,太過奢華富麗,不可為民之表率。」赤冽心輕輕搖頭,歪著頭打量著我,一股曖昧地情愫迅速在我們之間涌動。我假裝扭頭去看身後的風景,避開了他的目光。
正尋思著怎麼緩解尷尬的氣氛,一道嬌柔的女聲適時響起,解救了我。「殿下,您回來了。」回轉頭來,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正站在赤冽心面前,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我忍不住在心里吹了聲口哨,乖乖隆地咚,這才叫淑女啊。
雙目含情,雙頰似玉;面如芙蓉,身似楊柳;氣質嬌柔清雅,仿如空谷幽蘭;只那麼站著,便有傾倒眾生,顛覆古今之感。
不過,那個怪胎好像不怎麼懂得欣賞這位稀世美人,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對于她的話更是置之不理。
看著美人兒輕籠含煙眉,好像快哭出來的樣子,我怒了,女乃女乃的,白瞎了這麼個大美人兒了。
干脆地走上前去,重重地捶了下赤冽心的肩膀。
「喂,家里藏著這麼個大美人兒,還不趕緊給介紹介紹?」
赤冽心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嚴厲瞪視下不情願地介紹道︰「雪玉彩,我的未婚妻。」
我趕緊熱情地向對面的美女打招呼︰「嗨,美女你好。我叫關盼柔,很高興認識你。」
雪玉彩驚訝地看著我,福了福身,細細柔柔地回道︰「關姑娘有禮。」我呵呵樂道︰「有禮有禮,我見到美女最有禮貌了。」
雪玉彩噗嗤一聲笑了,但仍克制道︰「關姑娘真是有趣。」
我正準備繼續貧,赤冽心討厭的聲音粗暴地打斷了我和雪大美女的互動。
「你來干什麼?回房間去!」
雪玉彩立時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地看了眼赤冽心,又可憐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向我們輕折柳腰,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我張大嘴巴看著這極富戲劇性的一幕,直到雪玉彩的身影裊娜地消失在重重樓台間才反應過來。
我瞪著赤冽心,不爽道︰「喂,你干嘛對人家這麼凶啦。沒看見人家都快被你嚇哭了。」
赤冽心撫了撫額,輕聲喟嘆,「你一定要正義感那麼強烈嗎?」
「才怪,」我矢口否認道。「我只為老弱病殘還有美女打抱不平。」
「你怎麼知道,委屈的就一定是她呢?」赤冽心像逗弄小貓小狗似的問道。
「那麼大一個美女,成了你這個怪胎加悶騷男的未婚妻,整日獨守空房,難道不委屈嗎?」我不假思索地說道。
「柔兒,你真是個獨一無二的女子。」赤冽心又開始對我進行分析。「別的女子看見容貌比自己美的女子,很難不心生妒忌,而你,卻能那麼大方地夸贊她。」
「此言差矣,」我搖頭晃腦地辯道。
「我是個女人,當然會對美貌女子心生妒意。我之所以欣賞她,純粹是因為她的美,而不是因為她是女子,懂嗎?」
看著赤冽心費解的表情,我把臉湊到他耳邊,笑眯眯地補充道︰「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認為誰會比我更美,哈哈哈!」(某凝對自戀到極點的某泉徹底無語,狠狠瞪視中)。
發表完我的美丑觀,我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對著眼前越來越模糊地俊臉揮了揮手,「不說了,今天跟你說了一天的話,累死了,回去睡美容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