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男人!爛男人!臭男人!陰陽怪氣的妖怪!小氣鬼,喝涼水!」罵罵咧咧地走著,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密不透光的原始森林。一陣寒意襲來,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抱著胳膊打量著四周。
這里雖然看上去陰森了點,環境倒還不錯,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地上厚厚的茅草葳蕤,就像鋪在大地上的天然厚絨毯。
我歪著頭想了想,反正時間還早,不如隨便逛逛,也好過回去對著那張讓我上火的妖孽臉。
踏著輕快的步伐,我踩著軟軟的茅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叢林深處走去。
宜人的景色果然能陶冶心情,我的憤懣之氣很快一掃而光,心情也重新變得愉快起來。走累了,我干脆在厚厚的茅草上躺了下來,舒展地打起滾來。
慢悠悠地滾了一段路,我不由自主地大聲唱起歌來,驚飛了樹上的鳥雀和地上的小動物。
忽然,身下的茅草軟軟地一沉,我驚叫一聲,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陷入了無窮的黑暗中。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接著便是身體重重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齜牙咧嘴地揉著快被摔成兩段的腰和二度受創的,忍不住哀號起來。老天爺難道是在以這種方式提醒我,我該拜拜土地公公了嗎?掙扎著坐起身來,我定楮打量著四周。
顯然,我遇到了路面上的黑洞,掉了進來。這里泥濘潮濕,伸手不見五指,還散發著一股狂野的原始氣息。
我豎起耳朵仔細听了听,沒有爬蟲的窸窣聲和蛇類的游移聲,頓時安心了許多。
擦了擦額上的虛汗,我靜靜地盤腿坐下,低頭思考著怎麼求救。
突然,一陣粗獷而急促的喘息從我對面不遠的地方傳來,似乎還夾雜著痛苦的氣息。我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黑暗中,一雙圓圓的眼楮正直直地盯著我看。我尖叫一聲,癱倒在地,冷汗刷刷往外冒。這雙眼楮,分明是野獸的眼楮。
我靠著牆壁,大氣不敢出,生怕那不知是何物的野獸突然撲上來。
僵持了一會兒,那野獸似乎並沒有襲擊我的意思,依舊不停地喘氣,還發出低低的嗚咽,好像在向我求救。
莫不是受傷了?我暗想,過去看看吧,反正在這邊縮著也不會心安的。
這樣想著,我開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步,邊挪邊開始人同獸講。
「你好啊,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既然大家同是陷阱淪落人(獸),就應該互相幫助對不對?我現在過來了,你別咬我哦。」
拖拖拉拉半天,我終于挪到了野獸的面前。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野獸似乎並不排斥我的靠近,還主動嗅了嗅我的手,輕輕咬了下我的手指。
我舉起手上的玉鐲,借著鐲子微弱的光,模糊看清了面前的野獸,不禁又是一陣心悸。
一只體型碩大的老虎正斜臥在空無一物的黑洞里,雙眼圓睜,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拍了拍胸脯安定下心緒,我重新舉起鐲子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只懷崽的雌虎,肚子挺得高高的,鼓鼓圓圓的。大概也是走路沒注意,從上面摔了下來,有些動了胎氣,有早產的跡象。
看著老虎飽含痛苦與哀傷的求救目光,我忍不住心急起來。但在這黑暗的洞穴中,確實無法可想。
我輕撫老虎的頭,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和你的寶寶的。」老虎像听懂了我的話般,溫馴地蹭了蹭我的胳膊,安靜地趴了下來。
我焦急地在洞里轉來轉去,咬著唇想辦法。洞里的石壁滑不溜手,我試著施展輕功飛上去,屢屢失敗,不是飛得不高就掉了下來,就是根本飛不起來。幾個回合下來,我摔得頭暈眼花,四肢疼痛,結果還徒勞無功。
就在此刻,頭頂上方傳來墨凌風天籟般的呼喊聲。「小貓,你在哪里,快出來,別生氣了。」
我高興地在洞里跳了起來,邊跳邊喊︰「墨凌風,我在這里,快來救我啊!」說完快速旋轉起來,腳上的鈴鐺立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小貓,你怎麼樣?」墨凌風聞訊而來,趴在洞口,焦急地喊道。
「我沒事,快救我上去。」我對著洞口喊道。
話音未落,墨凌風已經利落地跳了下來,站在我面前。
「你下來干嘛?這里石壁很滑的,上不去。」我頭痛地瞪著眼前沒有耐心的家伙。
「誰說的?」墨凌風沖我自信一笑,攬住我的腰,輕踏地面,輕松地帶著我飛了上去。
「等一下。」腳剛踏穩地面,氣還沒喘勻,我就連忙按住墨凌風的手臂。
「還要勞煩你再下去一趟,里面還有個病人,哦,是病獸。你快把它救上來吧。」
「嗨,美女,我現在要為你接生了,你自己也要加油哦。」對著渾身血水摻著泥水的虎媽媽輕聲安慰一番,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忙活起來。
半個時辰後,四只可愛的小老虎濕漉漉地安全降生,閉著眼楮搖頭晃腦地在媽媽懷里喝起女乃來。
輕輕舒了口氣,我噗通一聲坐倒在同樣累得筋疲力盡,虎目半眯的虎媽媽旁邊。
「美女,你先在這歇著,我回去給你弄點吃的來啊。等你恢復點力氣再送你們回家。」輕輕拍了拍虎媽媽的頭叮囑一番,我朝墨凌風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來。
「干什麼?」從將美女虎拖上來之後便一直臭著一張臉的妖孽溫順地蹲了下來,表情卻依舊不悅。
「背我,走不動了,好累。」我仰起頭,沖他甜甜地笑著。死妖孽的表情明顯凝固,愣愣地看著我。
我的笑有那麼恐怖嗎?郁悶地翻翻眼皮,我趁著墨凌風還在發呆,一個猛沖,人已趴在了他的背上,得意地笑著。
「小風子,起駕回宮了。」拍拍墨凌風的肩,不去想他此刻的表情,我摟緊他的脖子,舒服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柳清泉,你想死是不是?」居然叫他‘小瘋子’,難听死了。墨凌風不悅地低吼,抗議地抖了抖背上的女人。
「恩,墨凌風,別忘了抓點魚給美女虎吃,她一定餓壞了。」
夢囈般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帶著濃濃的睡意。緊接著,背上的女人居然輕輕地打起鼾來,輕淺的呼吸吹到他的脖子上,引得他一陣顫粟。
「小貓,你越來越囂張了。」寵溺地輕笑一聲,墨凌風無奈地搖了搖頭,認命地背著睡到十八殿,口水流成河的女人穩穩地向前邁去。
「啊!趙明月!」我大叫一聲,一身冷汗地坐起身來。
「小貓,你怎麼了?」墨凌風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神色驚惶,手中還提著一只空籃子。
「沒事,做了個惡夢。」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起身下床端起杯子猛喝水。
夢中,趙明月被一群惡人追殺,聲音淒涼地向我求救,最終死于亂刀之下,面目全非。
緊緊地捏著杯子,我閉著眼楮默念︰「壞的不靈好的靈,夢都是相反的。」反復幾次之後,我的心緒才逐漸平復下來。
睜開眼楮,我虛軟地在椅子上坐下,好奇地看向渾身髒兮兮的墨凌風。
「你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還有,你手里的籃子怎麼回事?」
「還不是拜某人所賜。」墨凌風冷哼一聲,重重地將籃子扔在地上,沒好氣地說道。
「你去采蘑菇,然後掉到水坑里去了?」我圓睜著大眼楮,大膽地猜測道。
「柳清泉,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裝傻!」墨凌風突然狂性大發,拍著桌子怒吼。
「好嘛,好嘛,我記性本來就不好,你這樣一吼我就更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委屈地苦著臉辯解,不忘維護可憐的桌子。「那個桌子很脆弱,你就別拿它撒氣了。」
「你倒善良。」墨凌風繼續很不君子地追根究底。
「有個不知死活的女人趴在我背上睡著了,流了我一背的口水,弄髒了我的衣服。還命令我去給一只該死的野獸送食物。現在想起來了嗎?」死妖孽斜睨著我,滿意地看著我驚愕的表情。
「呵呵,墨凌風,你真是太善良,太可愛,太貼心了。」我傻笑著粉飾太平,狗腿地跑過去給他捶背。
「你辛苦了,奴婢給你捶捶背。舒筋活絡,緩解酸痛,怎麼樣?」
「少來!」墨凌風重重地哼了一聲,痛打落水狗,不對,痛斥落水鳳凰。
「美女虎現在怎麼樣了?還有虎寶寶們。」我刻意忽略他的壞脾氣,討笑道。
「母子平安,我把它們送回家了。」某妖孽轉過頭去,繼續耍酷。
「太好了!」我高興地跳起來叫道。「真是一個稱職的干爹!」
「干爹?」好奇心勝過一切,妖孽立刻把頭轉了回來,疑惑地看著我。
「我救了美女虎和她的寶寶,以後還要照顧它們,毫無疑問要當虎寶寶的干娘了,而你,自然是它們的干爹了。」
一想到有幾個現在可愛萬分,將來威猛萬分的虎兒子,我樂得連眉毛都翹起來了。
「這麼說,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了?」死妖孽突然轉怒為喜,嬉皮笑臉地佔起我的便宜來。
「嘎?」我一愣,還真沒往這方面想。狠狠地撞了下他貼近的胸膛。「醒醒吧你,別做美夢了!」解恨地一笑,小樣,敢跟本姑娘玩文字游戲。
「怎麼是做夢呢?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某人繼續涎皮賴臉地磨蹭,誓要糾纏到底。
「好了,墨凌風,適可而止吧。」我站起身,一臉山雨欲來地瞪著他。「本姑娘不計較你撒謊騙我,你還敢對本姑娘的一句玩笑話死纏不放!」
「小貓,我什麼時候對你撒謊了?」墨凌風鎮定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神情泰然自若。
「哼!你明明已經完全康復,能夠輕松自如地施展輕功了,還對著我裝柔弱!」我掐著腰,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吼道。
「沒有啊,我今天才痊愈而已,正打算告訴你呢。」墨凌風嘴硬道,低頭猛喝茶水。
「那你心虛什麼!」我繼續追根究底。
「小貓,你真愛說笑,我哪里心虛了?」墨凌風扯出一抹笑容,繼續猛喝水。
「水那麼熱,你不覺得燙得慌嗎?」我雙手環胸,冷眼看著死妖孽突然跳起腳來,表情痛苦地頻頻往外吐著水。
「哼!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