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打算帶著那兩只神獸到處趴趴走嗎?」
閑閑地磕著瓜子,我歪頭湊近趙明月,沖著坐在鄰桌的兩個男子擺了擺頭。
「人家有手有腳,我怎麼管得了。」
趙明月輕哼一聲,頭也不抬地擺弄著圖紙,絲毫沒有覺得不自在。
「可是他們已經嚴重阻礙交通了礙。」
我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樓梯。
那里,千嬌百媚的各色金鑽豪爽女正使出渾身解數、拼命朝兩只神獸拋著媚眼。
「你快把他們遣散了,這里是吃飯的地方又不是牛郎店。」
趙明月噗嗤一聲笑了。
「小清,你形容得還真貼切。他們看起來是挺像待價而沽的牛郎。」
我無奈地翻翻眼皮,這個理解能力永遠有偏差的女人,明顯誤讀了我的說話重點。
「什麼待價而沽的牛郎,那是你的專屬牛郎好不好?」
自己不好好管教任他們出來招搖,還跟沒事人一樣。
「是哦,你這麼說也有點道理。」
趙明月挺直身子,認真擰眉思索了一番,終于將頭轉向直直盯著她的專屬牛郎。
「你們兩個該干嘛干嘛去,我跟小清說悄悄話,你們在這太礙眼了。」
這女人,不說話迷死人,一說話沖死人。
「我們不會偷听的。」
錦炫斯輕撩衣袂,頗有敵意地沖著對面身著明黃綢衫的男子挑了挑眉。
我和趙明月默契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女人愛說話,男人愛說廢話。你們的內功如此深厚,想不偷听都難吧。
「你老公脾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自從青雋數日前出現在趙明月身邊後,就一直保持著溫和耐性的表情,神情熨帖得不似我見識過的那個兆凌王爺。
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等著吧,他總有耐心用盡、原形畢露的時候。」
「我看未必。」
我搖搖頭,信心十足地否定了趙明月的論斷。
「既然他們不走,我們走好了。」
趙明月忽地站起身,動作迅速地收起圖紙,拉起我飛速奔進美女群中。
「哈哈哈,趙明月真有你的!行動力驚人啊!」
一連奔出數十里,我才停下腳步,指著趙明月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那當然,你姐姐我可是熟讀孫子兵法的。」
趙明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回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們應該沒有追上來吧?」
「放心,有那幫女同胞圍追堵截,他們沒有那麼快趕上來。」
趙明月對「走為上計」的實踐力比我還強,對此我絲毫不擔心。我比較擔心的反而是娘子軍的下場。
「我說,你還沒有把那兩只野獸馴化成家獸哦,他們好像不怎麼听話礙。」
重新尋了一處清幽的食坊雅間坐定,我忍不住沖著趙明月打趣道。
「那是因為我還沒打算馴化他們。」
趙明月美眸微眯,大言不慚地回道。
「切,不打算馴化人家,還心安理得地拿著人家的玉佩啊、金牌啊之類的。」
我翻翻眼皮,對趙姓女人表示明顯的鄙視。
「我不收下他們的東西,你我都不得安寧。他們更加不會心安。」
趙明月撇撇嘴,更加理直氣壯。
「自己的爛攤子別扯到我頭上。」
雖然這女人說的是實話,但也不能讓她太得意。
「還敢說我,你自己的爛攤子也有好幾堆了吧?」
趙明月不緊不慢地將話題引到我身上,明顯避重就輕。
「我們彼此彼此,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擺擺手,我大方地停止與趙明月的唇槍舌戰。暗想,好姐妹知道自己太多事情也未必是件好事。趙明月心里此刻一定與我有著相似的想法。
「小清,你有沒有想過回去?」
「當然想過了。而且想了千百回了。」
趙明月的跳躍性思維時常不定期發作,還好我們都有家族遺傳基因,溝通理解還不成問題。
「我也想了很多遍了。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再穿回去?」
趙明月雙手托腮,滿眼期待地望著我。
「不知道。」
對于這個問題,我想神仙都給不了我們答案。
「那如果有一天我們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你會怎麼選擇?」
趙明月的問題明顯月兌離實際、陷于空想。不過為了配合第一美姬的思維,我還是耐心地繼續接力。
「根本不需要選擇,我當然義無反顧地回到現代了。」
遞給趙明月一個衛生球,我無聲地傳達著「你腦袋秀逗了」的訊息。
「你瀟灑地離開了,你現在的那些男人怎麼辦?」
好家伙,剛鄙視完她的白痴問題,趙明月就立刻給我發射了一枚重型鋼炮。
「干嘛問我這個問題,難道說,你有了舍不得離開的理由?」
老實說,趙明月的這個問題真有點棘手,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干脆將問題拋還給她,順便八卦一下。
「柳大小姐,我們可是出來談生意的,別老扯這些亂七八糟的閑話,趕快回到正題上來!」
趙明月也不是軟柿子,立刻擺出嚴肅正經的表情,見招拆招地以巧妙回避策略攻破了我的反詰策略。
不過,這個回應我還是很滿意的。至少,它證明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滿足地抿嘴輕笑著,我湊到趙明月身邊,與她討論起正事來。
突然,一股冷寒之氣憑空而起,我忍不住一陣哆嗦,不自覺地搓了搓手。
「怎麼了?」
趙明月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
「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冷氣正向我們快速靠近?」
「什麼冷氣,現在才剛過夏天,你感冒了吧?」
趙明月甩甩手帕,繼續專注地對著紅燒雞翅流口水。
「真的啊,我…」
正想指天發誓我沒有瞎掰,原本靜悄悄的珠簾忽地發出微響,一道人影迅速逼近我們,寒光閃動,透過珠簾射向雅間。
「小心!」
趙明月大喝一聲,眼疾手快地端起盤子對著珠簾甩了過去。滿盤雞翅頓時在空中一陣亂舞,情形煞是奇特。
「快點,從這跳下去。」
我推開窗戶,迅速拉過趙明月。
對方來路不明,武功深淺難測,留在狹窄的房間里對我們來說絕對不討巧。
「小清,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趙明月腳剛落地就迫不及待地發表疑問。
「你怎麼知道那人是沖著我來的,我說是你得罪了什麼人才對吧。」
「不是你的仇家,你跑那麼快干嘛?」
「歹勢,那你現在是在干嘛?」
大街上,行人紛紛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瞪大眼楮看著兩個邊大聲嗆聲邊奮力奔跑的美女,議論紛紛。
「等一下,等一下,」
我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扶著牆壁。
「我們好歹也是練過的,這麼落跑會不會太沒出息了?」
「面子和性命孰重孰輕,你那麼會算計,還想不明白嗎?」
趙明月挨著我坐下來,撫著胸口喘氣,不時回頭觀望著。
「說的也是。他沒有追上來吧?」
「沒有,我們安全…」
趙明月的聲音戛然而止,輕輕拽了拽我的衣袖。
一柄閃著粼粼寒光的寶劍斜橫在我們面前,接著「刷」地抖開,毫不留情地直指我的喉頭而來。
來不及看清對手,我霍地躍起,本能地抽出袖中的長鞭,用力蕩開劍鋒。
「鏗」的一聲,劍被彈開,發出充滿金屬質感的回聲。不僅說明這是一把質量上乘的寶劍,更說明了劍的主人要置我于死地的狠絕。
劍的主人絲毫不給我喘息的機會,連續發出一輪凌厲過一輪的攻勢。我邊後退邊勉強抵擋著來勢洶洶的劍客,心中警鈴大作。
論武功,我絕不是眼前這個來不及看清真面目的奪命者的對手,如果不是手中的鞭子質地堅韌,恐怕我此刻已成了劍下亡魂。
「小清,他是沖著你來的!」
趙明月甩出圍在腰間的九節鞭纏住劍身,急急朝我喊道。
「廢話,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
我奮力揮動鞭子,一次次甩開致命的劍鋒。
這樣下去不行,我柳清泉聰明一世,如果莫名其妙死在一個連臉都無暇得見的刺客手中,未免太可笑了。
「小清,你先走,我來擋著。他要殺的是你,不會對我下手的。」
趙明月鎖住利劍,香汗淋灕地與我背靠著背,低聲說道。
「沒有用的,他的速度那麼快,恐怕我還沒找到幫手就被他再度追上了。」
我搖搖頭,輕撫緩緩滲出鮮血的左臂,咬牙悶聲道。
「幫手,對哦,我去找幫手。小清你先頂著。」
趙明月恍然大悟,立刻果斷地閃身躲進牆角。
「女人你最好給我快點!」
我咬咬牙,施展輕功遠遠避開劍客,緊握鞭子盯著劍的來勢。
白衣劍客身形極快,瞬間飄忽輕靈地閃到我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瞪大眼楮,不敢相信地盯著眼前的男子。
熟悉的輪廓、熟悉的眉眼,只是那眼中的柔情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冷然陰狠的眼神。
「宸?」
我輕舌忝唇瓣,試探性地喚著久違的名字,身體仍然保持著高度自衛姿勢。
白衣利眸的宸絲毫不為我的反應所動,手腕輕晃,眼中殺氣更濃。
「啊!」
我吃痛地大叫一聲,軟軟地倚著牆角,捂住因一時發呆而受到重創的胸口。
伴隨著鮮血自我的指尖汩汩流出,宸悶哼一聲,忽地扔下劍單膝跪地,眉頭緊鎖,痛苦地捂著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