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很遙遠,江子軒便見到了在人群中肆意砍殺的逸天,驚愣了一下,那雙閃爍著妖邪的猩紅雙眸,已然不是原來的逸天了。
他驚愕的喚了一聲,「思遠,逸天她……」
思遠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逸天此時早已殺紅了眼,似乎眼中那抹嗜血正吞噬著她,令她失去意識,僅是下意識的,見人就殺。有的甚至四肢都被砍了下來,腦袋被看出一半,腦漿流了一地的滿布一地。鮮血濺到她的臉上,唇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她伸出香舌,輕輕的舌忝舐飛濺到唇角的鮮血,瞬間興奮的又是一陣瘋狂的掠殺。
「都別靠近逸天思遠大驚,沿途砍殺了不少人,連忙飛身到逸天身邊。
逸天意識到自己身後站了人,頭也不轉,反手出劍,凌厲的劍氣震向思遠,思遠微驚,側身躲開,大叫道,「逸天!」
對于叫聲逸天顯得無動于衷,手中長劍一甩,又繼續跳到人群中掠殺。
江子軒來到思遠身邊,驚愕的問道,「逸天這是怎麼了?入魔了?」
思遠搖搖頭,欲言又止,「先別管她是怎麼了,先叫醒她再說,不然,難保不是她死就是我們死
說罷,思遠便躍身試圖靠近逸天,但都被逸天敏銳的察覺到,好幾次差點就被逸天的劍傷到。
「根本無法靠近她江子軒碎了一口。
思遠不死心,依舊是一遍一遍的試圖靠近逸天。
「讓我來吸引她的注意力,你繞道她身後,打暈她江子軒拉住又要上前接近逸天的思遠,緊張的說道。
思遠點點頭,雙眼緊緊的盯著越來越瘋狂的逸天。
江子軒在地上隨手撿起一把刀,便猛的出現在逸天面前,他看著她,大叫道,「逸天,我在這里。過來,你不是一直很恨我麼,小時候常欺負于你……」
逸天听到江子軒的聲音,猩紅的雙眸動了動,皺眉。眨眼間,灰影一閃,逸天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他身後,長劍低鳴,劍光一閃,狠狠的不留一絲情面的刺向江子軒。
江子軒驚愣,心中埋怨思遠動作太慢了。雖然江子軒反應極快,在劍光虛閃間,他便做好了抵擋的姿勢,但仍舊是慢了些,躲開了身子重要部位,但手臂上還是被劍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
一劍沒刺中,逸天動作毫不停滯,翻身又是一劍砍向他的肩膀,江子軒及時的舉起大刀抗了下來,逸天火了,連續飛快出劍砍在礙事的大刀之上,不下五劍,大刀便有斷裂的痕跡。
江子軒單膝跪倒在地,雙手高高舉著刀,抵抗著逸天既快又狠的連續揮劍。眼看刀身就要斷裂,思遠無聲的落身在逸天身後,正要痛下狠手,打暈她時。逸天忽的一個轉身,長劍從思遠臉頰劃過,劍一擺收回,思遠即使低下頭,利劍貼著他的發絲劃過。
同時,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江子軒見到逸天被思遠吸引了去,連忙飛撲到逸天身上,一把抱住她的縴細腰身,大叫,「思遠,快,我支持不了了
思遠一愣,一個箭步就飛了過去,抬手下手,利落飛速。逸天悶哼一聲,便昏倒在了江子軒懷中。
「你先帶她離開這兒,我隨後跟上思遠才說完,一群夏明軍就沖了上來,思遠一人擋去了這些人的出路。
江子軒將逸天抱在懷里,站起來,腳下輕輕一點,便飛身離開了內城。
等到江子軒帶著逸天消失在內城,思遠才來到初清身邊,簡單的交代了些事情後,便將剩下的事情交由初清去處理,隨即,思遠便尾隨江子軒的腳步離開。
江子軒一出內城,本來是想去白日里那間祖廟,但一想到,萬一逸天醒來,又發狂,只會害了無辜的百姓。如此一想,江子軒便轉頭朝另一方向飛身而去。
片刻後,江子軒落身在一間破爛的無人的房子前,確定四周安全後,便抱著逸天走了進去。在屋子內,找了個干淨的地方,將逸天放下。
逸天身上幾乎都被鮮血染紅了,連江子軒的身上都沾滿了鮮紅。江子軒看了看暈死過去的逸天,此時,倒是少了平日里的張狂邪魅,多了一分恬靜高潔。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挑開粘在她臉上的發絲,用自己的衣袖擦干淨她臉上的血跡。肌膚相觸,她的臉頰冰冷非常,模上去毫無實感,就像隔著一層東西似的。
江子軒一愣,俯下頭,認真的觀察逸天的臉,雖然在下巴與雙頰處並未發現異常,但他可以肯定,逸天此時戴著人皮面具,他想試圖撕下面具,但卻不知從何入手,就怕傷了她的臉。他又模了模,很是驚異,他沒想到逸天的易容術竟然如此高深,若非親手去觸踫,再憑借他的經驗,估計世上任憑誰人見了,都無法發現她臉上的異樣。
忽的,江子軒想起了那天與逸天去采藥時,手掌模在逸天胸前時的觸感。他蹙眉,內心掙扎,最終探究的沖動還是戰勝了理智。他顫抖的伸出雙手來到逸天的胸前衣襟,抖了一下,輕輕的掀開,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沾上了點點血紅的裹身白布。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江子軒仍舊驚愕萬分,連忙慌張的幫逸天整理好衣衫,驚愣的坐在一旁,不可思議的看著暈死中的逸天。
這一刻,江子軒想起了很多事情,幼年時候的,最近的……
他尤為記得,當年在姑父家中與那兩名雙生子的偶遇,那是在破爛的北院,兩名容貌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並排的坐在草地上,抬起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那天天氣很是清爽,湛藍的天空中依稀的點綴著點點素白雲朵。兩名小男孩似乎在低聲細語的說話,話間一人嘴角含笑,斯文沉穩;另一人則咧嘴大笑,活潑靈動。
他肯定,甚至所有人都知道,那兩名容貌一模一樣的孩子都是男孩!
那麼,面前的逸天又是怎麼回事?若懷疑她不是姑父的孩子,但她左手手臂上確實有當年小天一模一樣的花瓣胎記,這點他向瑾瑜確認過,江子軒自己也親眼見過。那,她為何女扮男裝?為何戴著人皮面具?當年為何沒人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
瞬間,各種疑問充斥江子軒的腦海,太多事情是他無法想通。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江子軒頓時坐直了,警覺的盯著門口。
「是我思遠從外面快不的走了進來,毫不停歇的走到逸天面前蹲下,將其抱了起來,隨即從懷里翻出一顆小藥丸,塞進逸天嘴中,再喂了些不知道從何處裝來的水。
「那是什麼藥?」江子軒問道。
「安神藥思遠淡淡的說道,再輕輕的將逸天放回地上,隨後在身上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為逸天拭擦臉上、脖子上、手上等在外的肌膚上的血跡。
當思遠的手擦到逸天的脖子上時,江子軒連忙阻止了,按住思遠的手,他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思遠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江子軒搖搖頭,松開手。思遠也停止了拭擦,將布放在了一旁。同時,逸天低嘆了一聲,慢慢的清醒過來。
「我……」逸天捂著頭,從地上坐了起來,「方才沒傷到你們罷?」
此時,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一切都模模糊糊。她只依稀記得方才在內城中廝殺的情形,然後便看到思遠和江子軒的臉,之後,就忘記了。
「放心,我們都沒事思遠答道。
「方才……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江子軒遲疑的問道。
逸天睜著猩紅已消散的朦朧雙眸,捂著額頭,暈乎乎的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說道,「此事你們都給我忘記,別讓瑾瑜知道……更不能讓師傅知道,不然……」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臉上的擔憂越發濃郁。
「為何?告訴我江子軒堅定的盯著逸天,不容拒絕的問道。
「我……」逸天遲疑了一下,「我不能殺人,見太多人血,否則會停不下來……至于其他事,別問,我不想說
江子軒張張嘴,听罷逸天的話,隨即又不甘心的閉上了嘴巴。
「思遠,事情怎樣了?」逸天轉頭問道。
「很順利,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初清,明日一早,我們便與他們會合行動思遠簡單的答道。
逸天點點頭,砰的一下,又倒回地上,低聲呢喃,「之後的事只能是靠你們了……」
「為何?」江子軒知道此時逸天還處于昏沉狀態,是最好的套話時機,若是換了平常,逸天可不會對他說那麼多話,而且還是關乎于她自身的事情。
「此次喪失意識……身體承受不了……只怕,會提前……」逸天斷斷續續的說,內容也是斷斷續續的不知所雲。
「提前什麼?」
「提前……散功……」話落,逸天便又昏睡了過去。
翌日,江子軒頂著一雙黑眼圈,他幾乎是一晚無眠,想了太多事情。而逸天一覺醒來,精神抖擻,一看到江子軒,便開始了一連串的諷刺。讓江子軒頓感好笑,果然昨夜里昏沉狀態下的逸天,與此時清醒的逸天,相差太大了。
之後,三人便前往與初清會合。
初清再見逸天,頓時深感自己看走眼,昨夜里的情況他可是一直看在眼中,甚至他的下屬也對她深感驚恐。
會合後,又將事情的策略說了一遍,都確認無誤後,便整裝出發。
在離開前,初清的孩子曾來送行,估計是初清跟初一說過些什麼,當初一看到江子軒時,臉蛋頓時羞紅了,那羞澀的模樣煞是可愛。
逸天騎在馬上,眼神暗昧的瞄向江子軒,調笑道,「姑娘不錯,嬌艷欲滴,含苞待放,小家碧玉,看來是看上你了,你何不留下花心一段時日?」
江子軒淡淡的看了一眼初一,轉頭直視逸天,許久才道出令他自己驚愕良久的話,「縱有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
話落,兩人同時驚愣了,連在一旁的思遠也微微蹙眉。
逸天錯愕的瞪了他一眼,張張嘴,無話,率先駕馬飛奔起來……
沒有人看到她臉上的羞紅,更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心髒的劇烈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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