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雲冰從外面回來。這些天處理那些個問題就讓他筋疲力盡,只要一涉及到逸天,他被推上了有理說不清的地步。最嚴重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賭場的人被殺那天夜里,逸天到底去了哪兒。
而且,現在被害者們的家屬的情緒越發激動,似乎並不是單純為了金錢而已。同時,在這十多天的調查中發現。賭場的人被殺那天便存在著許多的疑團,而且,至今為止,賭場的方面,並未作出回應。最重要還是,在進一步的調查當中,似乎這家賭場的幕後老板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龍家亦是沒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而僅僅只有龍家家主龍少強是唯一與那位幕後老板接觸過的。
不僅如此,而這位老板的出現,竟然亦是這三個月之內的事情。
逸天說這起凶殺案與她無關,雲冰是相信逸天的。但是,為何偏偏是逸天?難道當真是有人設這個陷阱給逸天跳下去?那麼設陷阱的人到底是誰?是龍少強,還是那位突然出現的賭場幕後老板,或者是兩者皆是?
逸天剛剛會寧州,與雲家相認亦是這幾個月之內的事情,理應在寧州不會得罪什麼人,即便得罪了,只要在寧州,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而且,逸天得罪的人多半是江湖中人,而龍家不過是商家,逸天沒理由會無緣無故去得罪。
難道,是因為自己,因為雲家?
這不是沒有理由的,相反,這個理由是最為充足。誰都知道,逸天認祖歸宗,最高興的無疑是雲冰一家。而龍家或者是別的仇家知道了,同樣能看出雲冰對逸天的寵愛。是以,從這點出手,讓雲冰陷入三難的困境,一方是失而復得的孩子,一方是家族的壓力,令一方則是江湖與朝廷的壓力。從而來削弱,進而擊毀雲家。
而這其中,逸天便一個至關重要的棋子。
想到此,雲冰就懊惱了,難道這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拖累了逸天?
越想雲冰便越覺得自己對不住逸天。因為太沉浸于思索中,沒發現腳下的路,差點沒絆倒。這一崴腳,讓雲冰冷汗都出了。這麼多年以來,他何曾如此,也就逸天的事情能讓他失神,終究還是對不住逸天。
「爹,怎麼了?」雲飛羽眼疾手快的連忙扶住雲冰,奇怪的問道。
雲冰擺擺手,說沒事,徑直走向了書房的方向。
剛走到書房外的走廊中,便看到了思遠幾人或站或坐在四周,而站在越澤身邊毫無疑問站著的是莫倩雪,幾人輕聲細語的不知在說著什麼,時不時傳來輕微的歡聲笑語。
雲冰走上前,「逸天身體好了?」
幾人看到雲冰走過來,立刻是站了起來,看向雲冰,點點頭。他們倒是沒說話,莫倩雪卻笑哈哈的說道,「嗯,雲叔,天哥在書房等您
「等我?干嘛?」雲冰疑惑問道,目光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書房,逸天等他,那當真是奇跡了。
集體搖頭,還是莫倩雪說道,「不知道,天哥一走出房門,什麼都沒有說,就直接來書房了
雲冰點點頭,莫倩雪正了正色,又接著說,「天哥的臉色很不對勁,慘白慘白的,怪嚇人了,大概身體還沒痊愈,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問她也不說
雲冰微驚,點了點頭,快步就走向了書房。
推開房門,並未看到逸天,環顧室內,才發現,原來逸天正站在書房的角落,愣愣的看著牆壁上掛著的畫卷。
「逸天雲冰叫了一聲。
聞言,逸天稍稍轉頭,露出那張正如莫倩雪所言一般的慘白的臉,讓雲冰和他身後的雲飛羽、雲瑾瑜皆是一愣,那種病態的慘白很是嚇人,尤其是當嘴角扯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時,更是嚇人。
「小天,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雲瑾瑜走上前,緊張的問道。
「沒事逸天搖頭,淡淡輕笑,病態的淒美讓人心痛之余,還帶著一股魅惑。
雲飛羽看了,輕輕哼了一聲,撇撇嘴,說道,「還說沒事,臉色白的跟鬼似的。身體還沒好,就乖乖的回去躺著,到處跑,遲早在半路躺下
「關你什麼事雖然身體不適,逸天還是回罵了一句,但語氣上卻沒有了平常的氣勢,听著倒是讓人覺得這是在嬉鬧時的笑話罷了。
雲飛羽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但看在她蒼白的臉上,訕訕的閉上了嘴巴,將不滿都咽回去了。
「我去找大夫來雲瑾瑜忽而說道。
說著就要走,逸天一把拉住他,「不用了,過幾天就好
「這可不行,年輕的時候不注意,到老了可就麻煩了,必須要找大夫來瞧瞧才行雲冰忽然插嘴,沉聲說道,大有我才是一家之主,必須听我的架勢。
「大伯說的對,醫不自治,這次一定要去請大夫來看,你這樣日復一日的拖下去不行雲瑾瑜附和道。
「這事之後再說逸天也懶得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唇舌,扭頭對雲冰說道,「我有事想單獨和你談談
雲冰又是一愣,沒想到逸天會主動說要和自己談談。他點點頭,「好,我也正想和你好生談談
雲冰轉頭又對雲飛羽與雲瑾瑜兩人說道,「你們先出去
雲瑾瑜與雲飛羽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雲冰與逸天一眼,轉身走出了書房。
待他們出去後,逸天又轉身,看向牆壁上的那副畫卷,畫面上的人兒端莊秀氣,雖然並非絕色之姿,但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吸引著人。
逸天縴細的手輕輕撫上畫卷,輕聲問道,「這是……我娘?」
雲冰又是一驚,雖然對逸天終有一天會有如此一問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遇上這情形時,他卻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是,但……這並非是你娘的真正容顏雲冰說道。
雲冰正想走上前,拿下畫卷。但這一動作卻被逸天搶了去,只見逸天嫻熟的將外層畫卷輕輕拿下,露出了潛藏在里面的真實畫卷。一傾國傾城的絕美女子便映入了眼眸中,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美,雖然五官與逸天有著些許相似,但氣質上全是完全各異的,一眼便能將兩人區分開來。
「你……查到了?」雲冰錯愕的看著逸天的動作,這分明是早已知道了才會有的神情與舉動。
逸天頓了頓,「前幾天知道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冰問道,「你失蹤的那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逸天轉頭,眼神無力淡然的看向雲冰,扯動蒼白的雙唇說道,「靈族的人找過我
「什麼?!」雲冰皺眉,「他們不應該那麼快就知道你回來的,而且還那麼快找上你?」
逸天盯著雲冰,雙眼無神,停了一會,接著問道,「你為何如此激動?你在怕什麼?」
「他們都跟你說什麼了?」雲冰不答反問道。
「沒有逸天搖頭,「他們暫時並未相信我就是我娘的孩子
雲冰又是皺眉,看著逸天的眼神變了變。
逸天笑了,「不用懷疑我的身份
說著,逸天掀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花瓣狀的胎記,「這個胎記我和哥哥都有一個,我想,你應該不會認錯的,因為,我娘手臂上也有
雲冰一看,雙眼都瞪圓了,激動的抓住了逸天的手臂,看著那花瓣狀的胎記。確實是,逸天確實是他和她的孩子。這個胎記,是她特有的,他記得她在懷上孩子時說過,這個胎記,在靈族中,只會出現在族長一脈人的身體上。而這個胎記是無法仿造的,看似很簡單,但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勾畫。
看到雲冰的幾乎含淚的神情,逸天愣了愣。其實這些事情亦是在前些天才知道,這次之前,逸天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手臂上的胎記竟然有著這樣的意義。
那天,逸天去找說無常,負氣離開後,就立刻去追尋那幾名白衣女子的下落。一直偷偷的追上去,結果出了城,到了郊外。她們的速度極快,幾個時辰後已經是距離寧州城城中心很遠了,至于是什麼地方,對于逸天這個路痴而言,根本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到了某處小鎮上,她們就變得極其謹慎了起來。當然,這並不妨礙逸天魚目混珠的混入其中。逸天打暈了其中一名女子,換上了對方的一群,隨意的盤好長發,偷偷的混了進去。
在一間看起來像是書房的房間里,逸天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大概是講暫時還不能確認逸天就是那個人,而且還說了一大堆之後再次去確認的實施計劃。直到後來幾近天亮之時,才說到了終點,那便逸天身上的胎記,與靈族,與逸天母親的事情。
然而,就在即將要听到最重要的,關于當年母親死亡的原因之時,逸天卻被發現了。只因逸天听的太入神,而忘記了經過的侍女。
一被發現,逸天立刻是逃了出去。但對方極度難纏,且不說他們的武功皆是不弱,單單是知道了他們是自己母親的族人,逸天便下不了手。躲來躲去,在不知名的小鎮上躲了整整一天,多次差點被發現,這才順利的離開了。
這總是禍不單行的,走了大概一天後,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後來,翌日,葵水來了,武功散了,在路上,只得投靠村民,換上了干淨的粗布衣裙。但也多的這衣裙,逸天才未被各方的探子發現。任憑誰都無法發現,這兩年來,將江湖弄的沸沸揚揚的逸天公子,竟然是女兒身!
只是,逸天卻未料到,此次來葵水,卻讓身體如此不適。應該是她多次為了方便,自行調整葵水來去的時間,而導致身體出現異樣的反噬。原本逸天的身子就異于常人,在一方面看是強大的,百毒不侵;但另一方面而看,為了得到百毒不侵的身體,為了練就至高武學,而不惜多次改變體質,從而導致身子的極度虛弱。
是以,才有走路走到一半,停下來休息,恰巧遇上來尋找她的修潔幾人。
「孩子雲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顫抖著聲音,哽咽說道,「為父,對不住你
逸天沉默,面無表情,眼神淡漠空洞,「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哥哥,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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