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逸天如此反問,柚司頓時語塞,他沒想到逸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承認了,叫他如何辱罵下去?這家伙,太無恥了,連罵她的機會都不給他。
柚司原本還想叫罵幾聲,但看到雲秋決他們幾人不停的朝自己打眼色、咳嗽,他便強忍住了下來,冷哼一聲,別開視線,自個一個人生悶氣去了。
逸天問他們,現在是什麼意思,這麼一大伙人來她的院子。她笑說自己的院子可沒貌美的丫鬟給他們玩樂。
確切的說,逸天的北院是幾乎連一個丫鬟和侍衛都沒有。在此前,有修潔他們五人在,根本用不著侍衛;再便丫鬟,原本雲冰與江月蟬塞給她許多年輕貌美的丫鬟,美其名曰要照顧她,逸天看了幾眼,那哪里是丫鬟,明明其中就摻雜了幾個氣質高貴的大小姐。逸天立刻拒絕,甩手走人。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逸天女扮男裝的事情,雖然逸天每日都很嚴謹,但百密總有一疏,是以,逸天從沒要丫鬟伺候,有修潔他們五人就足夠了。
只是,現在,死的死,走的走,她的身邊只剩下了思遠,而且這個還是有著最大的嫌疑,令她無法再去真正的信任。
如今,若大的北院,只有她與思遠兩人,總感覺很是寂寞冷清。走在北院的每一處,幾乎都能依稀看到修潔他們所留下的痕跡與身影。
這數日以來,逸天只要一閉上雙眼,青兒自殺的情景便一直繚繞腦海。她時常能夢見渾身是血的青兒伸著一雙沾滿了鮮血的手,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何不救修潔。然後便同樣滿身傷口與鮮血的修潔出現在面前,他扭曲的臉上是深深的悲傷,他說為何眼睜睜的看著青兒在面前自殺。他說他好恨她,恨她為何不救青兒,青兒的死完全是她導致的。後來,演變成青兒與修潔一起掐著她的脖子,拼命的要殺死她……
每回驚醒,思遠總是在她身邊。似乎這已成為一種習慣,是以,她無法察覺他到底是何時進來,又是何時離開……
那些天,她很害怕,她甚至在想,若是,連身邊的思遠都離她而去,那她該怎麼辦?這段時間,她總有一些不那麼清晰的感覺,到最後,他們五人或許真的會被她害死……
她真的很害怕,每次轉頭看到思遠還站在她身後之時,她忐忑的心才會稍微安穩下來。身後的思遠是真真實實的存在,並非是她夢見的幻覺,他還在,只要有她在,他便會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守護著她。
三日前,她曾讓雲飛羽調查的事情有了點結果,或許是因為沒人會認為逸天居然會讓雲飛羽去調查,是以沒去防備雲飛羽的人,才讓雲飛羽的調查如此之快查出了點消息。而同時,玄修亦是派人將一些消息告知了她。
所有疑點都一一坐實了思遠這個人有問題,而且問題牽涉到了立城與修潔、青兒三人的死。但是雲飛羽與玄修所給的答案都極其簡略和帶著個人的猜測,是以並不能就此判斷就是思遠所為,但他卻是也月兌不了干系。
當得知這些事情時,逸天曾很憤怒,有那麼一瞬間,她對思遠起了殺心。但當她的手逼近思遠之時,她卻退縮了。她下不了手,只要一對上思遠的臉,她便無法狠下心來。即便他是害死立城與修潔、青兒的人,她亦是無法對他下手。
在夢中,立城與修潔、青兒用憎恨的雙眼看著她,問她為何不給他們報仇,報仇,報仇……
她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隨後醒來,坐在她身邊安撫她的還是思遠!
「干、干嘛?」逸天猛然從思緒中驚醒,看到雲秋決與雲優凝還有鶴光他們拉著自己就要往亭子外走,逸天一愣,完全不知道什麼狀況,驚愣的甩開他們,往後縮去。
思遠听到她的驚呼,連忙閃身擋在她面前,皺眉盯著前面的幾個還想上前拖逸天的人,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與生氣。
「逸天,你方才到底有沒有听到我們所說的話啊?」雲飛羽走上前問道。
「她那樣子像是有听到麼,我們都白費口舌了,還說了老半天,白費了鶴光無奈笑道。
鄭依語看向逸天,解釋道,「逸天,我們方才提議等會去踏青,今日天氣不錯
「踏青?」逸天疑惑問了一句,在他們還未來得及解說時又立刻說道,「不去
他們早已料到逸天會立刻拒絕,是以亦並未失望。隨即幾人便施展了迷惑之計,從有美人相伴說到了有美男隨行,再從風景宜人說到美食豐富……
「好,我去!」逸天忽然大聲叫道。
他們一愣,到底是那一點吸引住了逸天?美人,美男,還是風景?他們愣愣的看向逸天,僅僅是一眼,他們便明白了,原來那家伙是被美食給勾引了!
直到坐上馬車,逸天還是在說,「不要騙我,要是沒有豐富的美食,休怪本少爺不客氣!」
片刻後,馬車駛出了寧州城,往郊外駛去,半個時辰後,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兒風景確實很美,山清水秀,花美草香,鳥叫蟲鳴,讓人煩躁的心情頓時安靜了下來。
逸天從馬車上探頭出來看了一眼後,便縮了回馬車內,說太熱了,隨後死活不願意出來。柚司又開始笑話她,直說的逸天沒脾氣,後來柚司也說膩了,就跑到後面的馬車去幫其他人布置東西。
由于逸天怕熱,是以將原本定在小溪邊的地點改為在再後面一點的那棵大樹下。布置好一切後,思遠便去叫逸天過去。逸天走到樹下,坐在鋪在地上的寬大的碎花布匹上,才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閑著,連思遠都跑去溪中抓魚,其他人都跑到山里抓野味去了。
逸天原本也想著樂得清閑,但看著看著也不好意思了起來,想去幫忙抓魚吧,又覺得頂著這麼猛烈的太陽,太熱了;去山中幫忙抓野味吧,又覺得太遠了,且太累。最後只得是在原地幫忙看火,或是在他們將食物清洗完後,她再做輕微的處理。基本上都是坐在樹陰下納涼,搖著折扇,看著在小溪中鄭依語與思遠兩人揮灑著汗水抓魚。
小溪中的兩人原本是各自抓魚,互不相干,但到了後來,兩人卻是在無意識中比較了起來。思遠抓到一條魚兒,便轉頭得意的朝鄭依語耀武揚威;若是鄭依語抓到了大魚兒,便高呼一聲,張揚的在思遠面前走過……
到最後,兩人死活不願離開小溪,似乎要在抓魚這事情上拼個你死我活。
逸天看著魚也差不多了,便將兩人叫了回來。兩人在溪邊將魚清理干淨後,便走回到樹下。出去山中打野味的幾人也回來了,提著好幾只山雞兔子等等,幾人接過刀,便又跑到溪邊清理打回來的動物「尸體」。
思遠與鄭依語無聲的較量了一番後,又自覺的再處理了一下魚。思遠走到逸天身邊,幫逸天看火,逸天抬頭說不用,思遠一看,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逸天那張原本白白淨淨的小臉幾乎都被燻黑了,看起來就像是唱大戲中的黑臉一樣的滑稽。
逸天瞪了他一眼,不知罵了一句什麼,伸手就用袖子拭擦臉蛋。思遠攔住她,說她的手和衣衫都髒了,這樣擦只會越擦越髒。他翻出手帕,逸天便抬起頭,讓他幫自己擦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思遠挑眉,自然而然的便拿起手帕輕輕的擦拭她的臉,動作說不出的溫柔輕緩,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愛人在擦拭一般。
這時,在溪邊清理野味的人也準備回來了,剛轉頭,便看到思遠為逸天擦拭小臉這一幕,幾人臉色微變。雲飛羽尷尬的呵呵一笑,聳聳肩,大步的走了回去。
站在旁邊一直看著這一幕的鄭依語,臉色更是古怪的很,等到他們幾人走回來,他便走到他們身邊,遠離了這兩個暗昧的人。
擦拭完後,兩人倒是沒再做出什麼其他更暗昧的事情,便去各忙各的事情,是以才沒令氣氛尷尬起來。
之後,烹飪食物的事情,當然是輪不到逸天,她只好坐到一邊看著,一面聞著食物的香味流口水。
在此時,烹飪食物上,這幾個年輕的男子又再次攀比了起來,無論是速度還是香味,還是動作或是菜色與分量。
又半個時辰後,終于是將所有菜都燒制了出來,滿滿的一地菜肴,光是聞香味,就是令所有人掉口水。
勞動了大半天,當然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在一聲高呼後,幾人便毫無形象的大吃大喝了起來,完全沒了平日里大家公子的氣度,看那模樣,似乎是被餓了三天三夜一般。
「啊,那是我的,該死的柚司,別搶我的東西!」不知誰大叫了一聲,隨即又是類似如此的一聲聲叫嚷不絕于耳,幾人差點沒在搶食物上用力武功來。
「嗯?什麼幾時走?誰要走?走哪兒?」逸天啃下一塊肉,似乎听到耳邊傳來一陣談論什麼時候離開的話題,頭也不抬便好奇的問道。
「我與柚司,大概再過兩個月就要離開書院,當然是回家,回夏明國鄭依語擦了擦嘴角說道,最後還是留下一點矜持,擦拭嘴角。
「你們是夏明人?」逸天一愣,倒是從未想過他們居然是夏明國人。
鄭依語點點頭,「書院中有一小部分學生是別國的人,不僅僅只有夏明國,還是其他一些小國也是有的
逸天應了一聲,夾起一塊類似肉的東西,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塊肉很奇怪,嘀咕道,「這東西是什麼?」
柚司看了一眼,說道,「蛇肉!」
話落,逸天驚叫一聲,將手中的筷子丟了出去,整個人跳了起來,撲到了思遠懷里。
所有人又是一陣黑線,有必要嚇成這樣麼?而且又是與思遠抱成一團。
柚司夾了一塊蛇肉進嘴中,滿意的啃咬,嘴中還念念有詞,說蛇肉有多鮮美,說自己打蛇的經過等等。
他還未說完,逸天從思遠的懷中一躍而起,追著柚司就打了起來,頓時,整個場面就亂成了一團……
這一場踏青,最終在數個時辰後結束,他們離開時,已經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之時。這一整個下午,他們都玩的累壞了,逸天更是一坐上馬車就礙著思遠睡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他們一行人回到雲家莊。逸天一走進山莊,澤管家便走了上前,對她說北院遭竊了!
澤管家說,傍晚那會,他正巧經過北院,便看到有幾名黑衣人從院子里頭一閃而過,當他追進去時,已經晚了,對方早已經翻牆離去。而北院中,所有的房間幾乎都被翻轉了過來,凌亂不堪。
逸天一听,連忙是朝著北院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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