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難追 第189章 斷絕

作者 ︰ 愁寂

眨眼間,即將步入夏季,氣候漸而炎熱,南方的氣候更是**,雷電與烈日交替。即便山中,吹拂而過的山風亦是帶著濃濃的熱氣。

山坡之上,一襲淡黃紗裙迎風飄動,原本順直的滿頭青絲已經被風吹亂,但它的主人卻絲毫不在意。人影矗立良久,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前山坡上的兩座墓碑,許久,她隨手撥開了粘在臉上的發絲,露出的臉龐沾滿了淚水,順著尖瘦的下巴滴落地面。

她知道,即便她如何流淚,如何痛恨悔悟,亦無法令兩人活過來。但她終究還是無法止住淚水的滑落,哪怕是一轉身,或是閉上雙眸,眼前便會出現那兩人滿身鮮血的情景。若是,倘若她再強硬一些,或許便不會發生如此之事,只是,這一切都已發生,即便她再如何期盼,亦無法令事情重新來過……

「莫莫……」雲瑾萱在山坡下看了許久,見淡黃紗裙女子終究許久未動,雲瑾萱同樣擦了把淚水,嘆了口氣,緩步走至她身邊,「莫莫,你已經站了許久了,與我一同回去可好?」

莫倩雪依舊是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兩座墓碑,對于雲瑾萱的話仿若未聞,一動不動。

「莫莫……」雲瑾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

「閉嘴,我不想見到你,給我滾!」莫倩雪紋絲不動,低叫聲卻從她的口中傳了出來。

雲瑾萱微微一愣,眉目黯淡,她知道,莫倩雪仍舊在為他們的死而責怪自己。只是,她又何嘗不責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他們便不會死。

「莫莫,先跟我回去,你已多日不眠不休,身子會熬不住的雲瑾萱強忍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輕聲的勸說道。看著莫倩雪那憔悴且悲傷的模樣,她又何嘗不心痛。

「夠了,別在這兒假仁假義,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莫倩雪怒吼,抬手重重的一推雲瑾萱,將其推到在地上。

雲瑾萱始料未及,不曾想過莫倩雪竟然會對自己動手,忙不迭摔在地上。小山坡上坡度雖不大,但地面卻是不平滑,雲瑾萱這一摔,順著小坡滾了兩下才勉強穩住了身子,但身上早已經被凹凸不平的地上尖銳的石頭磕傷了。

雲瑾萱撐起身子,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卻不料,在她雙手撐地,正要發力站起之時,莫倩雪的腳一腳踩在她的手上,這力道可謂是當她是仇人一般,一腳下去,她幾乎能听到自己的手指骨頭在咯咯作響。

「啊!」雲瑾萱痛呼,想要抽回手,但卻被莫倩雪給死死的踩著。她抬起頭,看向莫倩雪,驟然一驚,這還是她所認識的莫倩雪麼?她的眼神,乃至她的氣息,幾乎全變了,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似是恨不得將自己給生吞了一般。

莫倩雪冷冷的俯視此時痛的額頭冒汗的雲瑾萱,冷冷一笑,痛麼?手指骨頭被踩斷便很痛麼?但這能有她看著自己深愛的越澤與深愛自己的君浩死在自己面前更痛哭麼?她的痛,她的悲,她的絕望……誰又能懂得?

如若當日,雲瑾萱不堅持外出,不去郊外賞花,越澤便不會跟隨而去保護,更不會發生所有事情。莫倩雪真的好恨好恨面前一臉柔柔弱弱的雲瑾萱,恨她明明不愛越澤,但卻不去拒絕。

這些天,她一直待在越澤與君浩二人的墓前,在她眼前,當日的事情歷歷在目。那批黑衣人的目標明顯是雲瑾萱,而越澤為了保護雲瑾萱而身中數劍,原本那數劍並不會要他的命,只是,對方的劍上涂了劇毒!眼看越澤經已經毒性發作,但還是將雲瑾萱緊緊的護在身後,莫倩雪心中一驚,掙月兌了君浩的保護,飛身至越澤身前,擋在他面前,欲要接下即將逼近的數劍。

只是,莫倩雪沒想到的是,越澤護著雲瑾萱,自己護著越澤,而在千鈞一發之際,君浩卻護著自己,牢牢的將自己抱在懷中!那逼近的數劍齊齊的插在了君浩的背上!一口鮮血噴出,君浩癱軟在她的身上,然而,正如越澤在最後亦是保護著雲瑾萱一般,即便在最後一刻,君浩還是緊緊的保護著她,直至最後合上雙眼……

莫倩雪無法忘記,君浩在合上雙眼時,俯在她耳際所說的那一句話,嘴角上的那一抹笑意,似是哀嘆,似是喜悅,似是悲傷,「真想一輩子都能保護你,只是,沒機會了……」

不!那一刻,她多想告訴君浩,有機會,只要他還願意,即便下輩子,下下輩子,她亦是願意由他來保護……

只是,不僅君浩沒機會了,而她也沒機會去說這句話……

君浩死在了莫倩雪的懷中,越澤死在了雲瑾萱的懷里,莫倩雪不知道最後越澤對雲瑾萱說了什麼,又或是什麼都來不及說。莫倩雪只記得,越澤轉頭看了看自己,只輕輕的說了一句,便再也沒有醒過來,「你沒事,我便安心了……」

安心麼?不,她不安心,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她很清楚,她愛越澤,即便在最後,她愛的人還是越澤,對于君浩,更多的心痛,但在她的生命中亦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只是,這一切都沒有了,正如她的心在越澤與君浩死去那一刻亦是一同死去……

「你明明不愛越澤,為何不告訴他,為何?如若你狠心拒絕,他便不會纏繞于你,更不會釀成如此悲劇……你,間接殺死了越澤與君浩!」莫倩雪憤恨的盯著雲瑾萱,眼神變了又變,似乎在強忍著要對雲瑾萱痛下殺手。

聞言,雲瑾萱癱坐在地上,忘記了手上的疼痛。是的,她間接害死越澤與君浩的人,她是凶手!都怪自己,若那日自己听了越澤的勸告,不去郊外賞花,便不會發生這麼些悲劇!莫倩雪罵的沒錯,終究是她害死了他們。這數夜,她夜夜不能入眠,眼前總是出現越澤臨死前的那一幕。越澤臨死亦是在保護著她,只是,這不值得,當真不值得。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子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只是,這些話她無法說出,只因她亦是明白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何等痛苦,何等煎熬。為了自己愛的人,即便她,她亦是會做出如同越澤的行為。

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愛上他,除了能給予他感激之情以外,她無法在給予他屬于男女之間的情感……

這是他的悲劇,亦是她的悲劇,更是莫倩雪與君浩之間的悲劇……

愛上不該愛的,愛上永遠都不會愛上自己的人,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你知道麼……」莫倩雪忽而俯下來,一手抓著雲瑾萱胸前的衣襟,一把將其提起,死死的盯著她的雙眸,陰冷冷的說道,「你可知道……我此時此刻,有多想殺了你!」

雲瑾萱微微一愣,但又瞬間鎮靜了下來,她直視她,淡淡說道,「殺吧,若是如此能解除你心中的憤恨……」

莫倩雪衣袖微動,一把匕首滑落到她的手中,「刷」的一聲,尖利的匕首抵在了雲瑾萱的白女敕女敕的脖子動脈之上。只要她稍微一用力,雲瑾萱必定血濺當場斃命。

雲瑾萱默然的看著她,感覺到脖子上的冰冷匕首,心中並未有太多的感覺,並非認為莫倩雪不會對自己下手,而是,對于越澤與君浩二人,她有太多的愧疚了。

「莫莫,住手!」

當莫倩雪手中的匕首劃破了雲瑾萱的脖子,一滴鮮紅鮮血流出時,從山坡下傳來一陣叫喝聲,倏地身影一閃,一襲白衣便出現在了她們二人之間,一手緊緊抓住莫倩雪的握住匕首的手,沉聲叫道,「莫莫,冷靜點

相較于雲瑾萱的微愣,莫倩雪卻是冷冷一笑,臉上的神情異常詭異,看著突然出現的白衣人說道,「江子軒,放心,我不會殺她的,我是絕對不會讓她骯髒的血髒了越澤與君浩二人的墓地!」

說罷,快速的收回架在雲瑾萱脖子上的匕首。

江子軒輕輕扶起雲瑾萱,輕聲問道,「沒事吧?」

雲瑾萱搖搖頭,並未說什麼,幾乎被莫倩雪踩碎的手指骨卻是傳來刺生生的痛感。

「好一個郎情妾意莫倩雪看著二人,冷笑了一聲。忽而,舉起手中的匕首,當著二人的面劃破了自己的指頭,高舉上天。

轉頭盯著二人高聲說道,「我,莫莫,今日斷絕與雲瑾萱,乃至雲家所有關系,再見之日,必將兵刃相見,絕不放過雲家一人!雲瑾萱所愛之人,江子軒,同樣在名單之內!我勢要雲瑾萱,雲家為越澤與君浩二人的死,血債血償!」

「莫莫……」雲瑾萱驚愕的瞪大了雙眸。

莫倩雪恨恨的瞪向二人,收起匕首,腳下輕輕一躍,飛身離開。帶著那一心的愁緒,那一刻死寂的心。淚水終是忍不住再次滑落,她忽而記起那一日,那一日在雲家莊與越澤在雨中相遇……

贈送越澤的那條手絹,不知從何時起,早已不在越澤的身上。在君浩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條原本屬于越澤的手絹,竟在君浩的身上,好好的放在了他的衣衫之內……

終究,一切都無法再重來……

無論誰,遇見,都那麼的晚,都只能在彼此的生命中蜻蜓點水一般的掠過……

直至莫倩雪離開許久,雲瑾萱與江子軒才緩緩回過神,江子軒看著莫倩雪離開的方向深深皺眉,並非是因為莫倩雪最後的那一番話。他所在意的是,莫倩雪手中的匕首與忽而暴增的內息!

「能走麼?」江子軒回神,轉頭問道。

雲瑾萱搖搖頭,又點點頭,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身離開。只是,在她剛走一步,因摔倒而受傷的雙腿一拐,差點又再次摔倒在了地上。幸虧江子軒及時扶著,才幸免倒下。

江子軒搖搖頭,不顧雲瑾萱的反對,一把將她背到背上,大步的走回去。

「你怎麼來了?」雲瑾萱俯在他的背上,輕聲問道。

「听說你們出事了,便從雲家莊趕過來,這不一來,便瞧見莫莫對你如此江子軒答道。

雲瑾萱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江子軒亦是沉默。

良久,雲瑾萱終是忍不住,問道,「莫莫的話,你如何看待?對于我愛你一事上……」

江子軒腳下頓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腳下不慌不忙的大步的走著,他輕聲說道,「對不住!我一直當你是姐姐看待……」

雲瑾萱默然,沉默,趴伏在他的背上,靜靜的。江子軒深吸口氣,他能感覺到她在哭泣,她的淚水經已經沾濕了他的肩頭,一滴一滴一滴……

「對不住!」江子軒再次輕聲叫道,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些什麼。

雲瑾萱淒苦一笑,說道,「不必對我說對不住,如此結果,我早已知曉……」

是的,她早已知曉,從很久很久以前便知曉了。小時候她曾在雲家莊常住過一段時間,只因那時江子軒在雲家莊……

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愛上了江子軒,是的,她並不知道,等回過神時,便早已經愛上了……

只是,他並不愛她……

她一直都知道,雖然他並未說什麼,但憑著感覺,便可知道,他不愛自己……

有時候,她恨透了這種感覺,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深愛的人並不愛自己……

今日被莫倩雪說破,她倒是心中舒坦了許多,對于江子軒的這份感情,積壓在心中十多年,對自己是一種折磨,對他或許是一種負擔。說破了,反而更好,他不再擔心,而她不再期待……

雲瑾萱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傻的默默地的愛了他十多年,一直一直的愛著。

江子軒笑了,帶著淡淡的無奈,「不會

只因,他又何嘗不是如此,默默,一直默默的愛著某人,而某人卻從不知道,甚至還對他帶著怨恨……

他有時都覺得可笑,為何,為何自己偏偏就莫名其妙的愛上了她……

甚至為了她……做出不少荒誕之事……

但他卻是甘願為她去做這些他從前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或許,這便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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