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修閃身進入,快步走至月明心面前,緊張的看著他,急切叫道,「明心,你的身子如何了?」
月明心輕笑一聲,淡淡說道,「無礙……逸天一直照顧我……」
這時,玄修才發現自己身後還有逸天的存在,愣了一下,轉頭,目光稍顯復雜的看向逸天,說道,「逸天,你先出去,為師有些話與你大師傅談
逸天張張嘴,沒說話,點點頭,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關上房門。
玄修看著逸天出去的背影,微微皺眉,轉頭深深盯著月明心,嘆了一聲,道,「你終究還是這麼做了
月明心沒回應他的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頭沉默。
玄修繞到他面前,低頭看著他,說道,「我並不是反對你的做法,但是,你明知道逸天她喜愛的人是江子軒,你為何仍要將她禁錮在靈月峰?」
月明心沉默片刻,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並未殺江子軒,只要逸天陪我五年……」
「你如此做……」玄修鎮靜了下來,搖搖頭,「只會徒添逸天心中的悲傷
月明心眉頭微微一動,沉默。
玄修又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語氣深長道,「對于你的舊傷的情況,逸天還不知道吧?」
月明心依舊沉默,便當作回答了。
兩人沉默良久,玄修凝視他,忽而說道,「讓我瞧瞧
月明心皺眉,轉眸直視他,僵持許久,月明心嘆了一聲,撩起袖子,伸出手。
玄修縴長的手指輕輕的放在他的脈搏上,靜靜的號起脈來。
時間慢慢的流逝,玄修平靜的臉上慢慢浮現了憂慮,眉頭緊皺,他張張嘴,正要驚叫出聲。卻見月明心同樣皺了眉宇,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千萬不要告訴逸天,我不希望她知道
「終究瞞不了她,她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玄修捏著他的手說道。
「能瞞多久就多久月明心抽回手,毫不在意說道。
玄修沉默,皺眉看著他,嘴巴張了張,不知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巴,沉默良久,才又幽幽冒出一句,「你,太自私了
月明心一愣,默然低頭。
「你如此做,叫逸天日後如何放得下你……」玄修忽而沉下聲音,「你忍心讓逸天眼睜睜的看著你受苦的樣子而痛苦?」
「只要你守口如瓶,她不會看到我病發,更不會有機會看到我……」月明心抬頭,目光閃爍著一絲光芒,「那時,你會幫我將她帶走的……」
玄修不答,臉色冷了下來,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月明心看著他,「幫我……到時候,帶她走,不要讓她看到我病發……」
「你認為她會乖乖跟我走?」玄修別開臉,明顯在對他的做法表示不瞞,是的,不滿。他恨透了月明心的一些想法與做法,月明心就是看準了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
就方才他為月明心號脈時,便發現,脈象奇亂,月明心的身子不知還能熬多久。
其實,在三個月前,玄修便發現了月明心身子的不對勁,雖然月明心極力的掩飾。可惜,當玄修逼著月明心回去療養時,月明心卻偷偷的逃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未回來靈月峰,並不是不擔心月明心的狀況,相反的,他心中一直惦記著,擔心著。為了尋找治療月明心的病的藥,這段時間一直沒日沒夜的尋找,一直尋找。然而,那藥竟然是在逸天「手中」!
「她會走的,毫不猶豫的走月明心淡淡說道。她會走的,恨不得立即走,逃離他,逃離他這個仇人的身邊。
玄修是什麼人,當然從他的話中听出了點端兒,危險的眯起眼,沉聲問道,「你對逸天說什麼了?」
月明心搖搖頭,「沒有,她只會知道她該知道的
「別給我扯東扯西,繞個屁圈子,給老子說清楚,你都怎麼了,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玄修也火了,朝著月明心就大吼了起來,甚至連在屋子外不遠的樹下待坐著的逸天亦是听到了,愣是呆了一下,她從未見過玄修沖月明心如此大吼,平日里,玄修連大聲對月明心說話都沒有過。
「我想什麼,你不是一直以來最為清楚麼?」月明心眉頭微動,墨黑的兩顆眼珠子微微轉動,淡淡的看向玄修,「我要逸天……平平安安,一輩子……」
這一句話,月明心說的很輕很輕,輕的甚至連一點可循的語調都沒有。淡淡的一句話,便將逸天的後半生安危托付給了玄修,似乎自己在話落後便會死去似的。
月明心繼續在扯著漫無天際的話,但玄修衣袖下的手卻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若非月明心不是因為自己認定了自己的病,根本不會說出那句話,更輪不到將逸天托付于自己。
在面對月明心那不咸不淡,但又咄咄逼人,無法逃避開的目光時,玄修怒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撲倒月明心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狠狠的拽住,雙眸死死的盯著他,冷聲道,「我,不會讓你死!」
月明心沒有推開他,淡淡抬眸,看向玄修,似乎在苦笑,在取笑,在嘲笑,搖了搖頭,「不可能……你方才號過脈象……」
他的話,再次將玄修激怒,抓著他衣襟的手緊了緊,玄修的雙眸瞪紅了,幾近咆哮,「我說了,我不會讓你死!逸天,我會帶走,但不是以後,而是現在!」
「你敢!」月明心瞪大了雙眸,難得厲聲低叫。
玄修一笑,齒牙咧嘴,「為了你,我什麼不敢做?」
月明心再次皺眉,他並不懷疑玄修的話,「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話落,原本揪住月明心衣襟上的手快速的閃動,等月明心發覺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玄修的點穴手法極快極妙,當他收回手時,月明心就只能是朝他瞪著一雙著火一般的眼眸。
玄修無視他眼中的怒火,「用不了一個時辰,你便能動……我很快便會帶逸天回來……我不會讓你死的……」
話畢,玄修不顧月明心的狠狠瞪眼,一把將他扛起,走向內間,將月明心放在床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月明心躺在床上,瞪圓了雙眸,但愣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玄修輕緩的走到屋子外,輕輕的關上門。坐在外面樹下的逸天听到這邊的動靜,立即轉頭看去,看到玄修出來,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淚眼朦朧的看著玄修。
玄修緩步走到逸天面前,淡藍的衣衫隨清風飄動,臉上是一貫的狡黠笑意,笑看著逸天,笑道,「怎麼了?見著二師傅就這表情,師傅惹你了?」
「二師傅,你都跑哪兒去了?」逸天吸吸鼻子,「我還以為,以為您不要我這個弟子了……」
「胡說,你是為師的唯一弟子,就是為師的命,自己的命,你見哪個人會丟的玄修笑了笑,笑罵了一句。
逸天努努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跟玄修比,不說武功了,就是論嘴皮子逸天已經拍馬都趕不上的。他只要一開口,簡直就是能將天上的鳥兒給說下來了。
這時,從山峰下飛躥上來兩人,一男一女,旋身落地,一聲不吭的單膝就跪在玄修面前。
玄修目光掃了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們行動。兩人接收到玄修的目光,相視一眼,站起來,越過他們,走進了月明心的屋子,並關上房門。
逸天看著那兩人的動作,疑惑轉頭看向玄修,不解問道,「二師傅,這是……」
玄修輕笑一聲,道,「沒事,為師安排的人照顧你大師傅的
「為何?」有她在,為何要安排不干事的人來?逸天更是疑惑不解,再說了,月明心不是身子也無大礙麼?
玄修又是一笑,「因為你要跟為師走啊
逸天微愣,不明白他的話,「走?要去哪兒?大師傅呢,為何屋子里頭沒半點聲傳來?」
月明心不喜外人,這靈月峰上,除了自己與兩位師傅以外,從不會有人上來過。方才那兩人進去屋子里,見了陌生人在靈月峰上出現,不可能不還那麼安靜。難道玄修趁月明心病,拿月明心老命?如此一想,逸天就覺得可笑了起來,就兩位師傅那感情,就是掐死自己,他們兩人也不會起內訌。
「先別管你大師傅,先听為師說玄修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拉回樹下坐下,細聲的對她講起事情的緣由。
片刻後,玄修才將話語說完,看著逸天許久,問道,「現在立即跟為師一塊走?」
逸天低頭沉默,腦海中一直在細想玄修的話,不知該答應還是該拒絕。玄修並未對月明心的病情說些什麼,只是說逸天與靈族的三個月之約就要到了,他要帶她去應約。並說要在靈族中取一樣東西,至于是什麼東西,玄修並沒有給她說明白。
看到逸天沉默,玄修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滑稽的笑了笑,繼續問道,「干嘛呢,跟我一塊走嘛,趁你大師傅現在病著,沒機會干涉,咱倆師徒一塊出去江湖溜達溜達?」
逸天掄起拳頭,不輕不重的打在玄修的小月復上,低聲恥笑道,「瞧你這賊樣……好,一塊出去,不過,我得給大師傅說一聲……」
玄修一把拉住她,說道,「不必了,也別收拾,咱現在立即走……」
逸天啊了一聲,就被玄修給抱了起來,旋身跳下靈月峰,逸天是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來得及提出……
「我說二師傅,干嘛那麼急啊?」逸天高聲叫道。
玄修抱緊她,嘴角是一貫的狡黠笑意,但眼中卻是深深的凝重,「時間不多了……」
「什麼意思?」
「……」
她的話,終是沒有得到玄修的回答,耳邊是旋身落下的呼呼風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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