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嗎?
沒有過吧!
慕凝夢低頭一笑,一直是自己在傷害他吧!
慕凝夢再抬頭時,已是一片淡然︰「這罌粟花你莫要亂動,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帶毒」。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樂休的眼中閃過花火,跳躍著輕亮的星光,語氣夾著絲絲的喜悅,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在周身環繞。
「算是吧」。慕凝夢沒忍心破壞他此時的歡愉,但是,慕凝夢顯然不是個多情的主,又淡淡地問︰「你是殺盟的主子吧」?
樂休的身體一僵,眼中立刻變得暗淡無光,硬著頭皮點點頭︰「凝兒是在埋怨我派了殺手刺殺你嗎」?
慕凝夢沒有說話,眼神示意樂休坐下,拿起茶具,給他倒了一杯︰「顯然你吩咐過底下的人只是走走過場,即不耽誤你收錢,也不影響你護我的心」。
樂休小心地看著慕凝夢,「真的不怨我?」
慕凝夢玩味著樂休此時的心境︰「若說怨,倒也不是一點也沒有,你幾次三番地搗亂,害我在皇上面前露了馬腳,皇上雖然還不知道我全部的實力,卻已是開始算計我手中的家產,只說一夢回春堂在冷蒼國就已有二十多家,藥材的供應產業鏈已形成,可以這麼說,回春堂已基本掌控了冷蒼國的藥材市場」。
樂休低著頭,慕凝夢繼續說︰「幸好老皇上還不知道四季如花樓也是我的,這消息我也是剛剛才得知,我本一直納悶老皇上何以轉了性,不再算計我家老爹,反而打起了聯姻的主意。一是看重了我的經商能力,二是看重了我手中的資源,三是看重了我隱忍的能耐。在他看來,女人一旦成了親便會無條件地依賴夫君,而我爹也會因為我而偏愛二皇子,我是扶持冷蒼玄上位的最好助力」。
慕凝夢優雅地品味著手中的茶水︰「若不是因為你,我此時是不是仍然會默默無聞地呆在這間屋子里」?
樂休慢慢抬起頭,望向慕凝夢的雙眼,那雙眼中沒有因為賜婚帶來的氣憤,也沒有埋怨,有的是對他的戲虐。樂休心中一澀︰「你在嘲諷我吧」?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黑眸中帶著幾許怒意︰「即便沒有我,你遲早也會走出去」。
「不錯」,慕凝夢不假思索地應道︰「但是,因為你,我卻要嫁給冷蒼玄」。
這是不容狡辯的一個事實,樂休對這個結果的確有責任,也正是因此,樂休才更加的痛苦。
樂休的眼眸里的光彩一點點暗淡下去,直到滅盡,自嘲地說︰「你在嘲弄我自作自受,想知道我會怎麼做嗎」?
慕凝夢搖搖頭,「我不希望你做任何事,嫁到皇家,其實也不錯,你知道的,我要做的事情很復雜」。
樂休忽然溫柔下來,輕輕拉過慕凝夢的一只手︰「你知道的,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答應我,讓我幫你」。
慕凝夢可不是古代的貞潔烈女,拉個手擁個抱也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任樂休拉個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即使我要造反也不怕嗎」?
「哼」,樂休不屑地冷聲道︰「即使你要作女皇,只要你喜歡,我也可以為你拿來」。
「好大的口氣」,慕凝夢是第一次听到樂休如此狂放地言詞,他追著自己的三年,總是軟語好話地哄著,雖然能感覺到他非一般的氣場和性格中的狂爆之態,卻也沒想到他如此蔑視皇權。
「凝兒只要想的,我都會給」。
樂休再一次強調!
慕凝夢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我現在可是中毒之人,你還是走吧,今夜定不會安靜」。
樂休也听到了正在接近這間屋子的細微腳步聲,兩個人並沒有掌燈,黑暗中樂休一把抱起慕凝夢的身體,將她放置好後,自己則跳上了房梁。
片刻之後,閃進兩個黑影,兩人慢慢地靠近床邊,只听一人低低地說︰「看來的確是中了毒,這麼烈性的藥沒有要了她的性命」。
「費話少說,再補兩刀」。
說著兩黑影就要舉刀砍下。
樂休哪里容得他人對慕凝夢有一絲一毫的傷害,不等慕凝夢動手,他已風一般地給了兩人各自一掌,並點了兩人的穴位。與此同時,屋子外面的三個丫頭也已進來,這兩人一接進院落她們便已發現,只等慕凝夢發出信號,卻一直沒有等到,听得動靜才沖了進來。
看了看屋中的樂休,再看一看臉上帶著些許無奈的慕凝夢,會意地笑了笑。環跳將屋內的燈都點亮,這才扒下兩個黑衣人的面紗。
慕凝夢直起身,漠然道︰「馬小姐,尹二公子,二位情致倒好,竟是偷情到了本小姐的床前」。
馬春顏神情一滯,擦去嘴角的血跡︰「大小姐驚才絕灩,今日有幸相見,實在是死而無憾」!
慕凝夢看一眼怵在一旁的樂休,平靜地說︰「夜也深了,你還不走」?樂休不善的眼神瞟了瞟在場的人,點點頭,消失在夜色之中。
慕凝夢不緊不慢地走近馬春顏,凝視她片刻,又仔細端詳了尹二公子尹成揚,悄然一笑︰「自古紅顏多被騙,負心郎君遍地捉;朗騙卿來卿騙君,騙來騙去赴黃泉。」
慕凝夢一時興起,隨口叨出這麼幾句話,隨即莞爾失笑︰「馬小姐為了一個只會甜言蜜語的人便將自己的母親和真心待己之人置于死地,是不是很悲哀呢」!
馬春顏帶著一絲驚恐瞪大了幽黑的眸子,之後是越來越暗,最後是無奈地垂下了頭︰「成敗不過是一死,連累了母親自是我的不孝,小女只想知道,大小姐是如何識破」。
慕凝夢連看都沒有看馬春顏一眼,便已叫出了自己和尹成揚的名字,顯然他們所做的一切早已落在了慕凝夢的眼里。
慕凝夢沒有理會馬春顏的問題,反倒是帶著興致看向了尹成揚︰「二公子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心中好奇地發瘋?我為什麼說你們是偷情而不是約會?馬小姐又是為了誰置你于危險之地」?
尹成揚倒還算得上有些男子氣魄,無視嘴角的鮮血,咬著牙道︰「大小姐誘我二人前來,想必早已知曉了所有,成王改寇,我無話可說」。
「既然如此,便請馬夫人一敘吧」,慕凝夢話落,只見馬春顏猛然抬頭看向慕凝夢毫無感情的面孔,只覺得通體冰寒……
馬夫人是個溫柔嫻淑之人,人過中年卻依然風韻猶存。
馬夫人剛一被帶進來,便見到自己的女兒一襲緊身黑衣,跪坐于慕凝夢面前,頓時腦袋一炸,便如五雷轟頂一般,驚慌之中撲到慕凝夢腳下︰「大小姐開恩,春顏無知,不知為何事冒犯了大小姐,還請大小姐開恩」。
慕凝夢並不多說,而是笑看著馬春顏︰「給你三次機會,要不要開口你自己掂量」。
馬春顏尚在猶豫之間,只見路珍兒手起刀落,馬夫人左手的小指已被切落,隨著馬夫人的一聲慘叫,驚起了院外的一群烏鴉
馬春顏苦叫一聲︰「娘,不要啊」!
慕凝夢不以為意地笑著,卻令人感到一股噬魂入骨的冷意,玉顏上是平靜無波的淡漠,「馬小姐,已經失去了一次機會,還有兩次」。
馬春顏匍匐著爬到慕凝夢腳下,抓住她的衣服︰「大小姐饒命,一切的罪過皆是小女所犯,請放過家母」。
慕凝夢並不回應馬春顏的請求,面上始終掛著淺淡、閑適的笑容,溫柔的聲音卻如魔鬼一般令人恐懼︰「你的第二次機會也已喪失」。
不等馬春顏再次反應,馬夫人的臉上已是血跡斑斑,馬夫人再一次的連連慘叫,直驚得馬春顏差點不能呼吸。
相依為命的母親在自己面前就這樣生生地被毀了容,痛如針扎一般,心的疼楚在急劇地加深,恨吧,卻是無能為力,眼前的這個女子絕不是好相與的人。
尹成揚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的狠厲,也不由得心生畏懼,瞳孔驟然收緊,心跳同時加快了頻率,只等著這個女子的第三次懲罰。
馬春顏神情哀戚的跪在慕凝夢前面,狠狠地閉上眼楮長呼一口氣︰「大小姐請住手,春顏定知無不言」。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面前這個女子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以自己想致她于死地的狠毒來衡量,自己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她要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自己的生不如死。這個女子容不得任何人的背叛,一旦被傷害便會百倍千倍地反擊回來。
慕凝夢抿嘴輕笑,穩穩坐于貴妃椅上,神情慵懶︰「那就先從馬小姐如何結識尹大公子講起吧」。
慕凝夢睨了一眼尹成揚,果然見他一臉的驚愕,隨之而來的是惱羞成怒。
馬春顏看一眼躺倒在地上,已是疼痛地失去了知覺的母親,磕了個頭︰「求大小姐為家母醫治,小女定能包大小姐滿意」。
慕凝夢揮了揮手,路珠兒點點頭,稍一用力便將馬夫人抗起,走了出去。
馬春顏再次低下頭︰「我與尹成飛的相遇約在兩年前,卻因為我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嫁入比肩侯府作為正妻,起初我也是抗拒偷偷模模之事的,奈何卻擋不住他的日日糾纏,他當時對我許是情真意切吧,終于使得我為他動情。之後,他便花言巧語誘哄我勾引尹二公子,他說尹二公子雖為庶出,相較于我的尷尬身份,他娶我也不算委屈,這樣便可以與他長相守,身份也不會降低。可能是我真的被情迷了眼吧」,說到這里,馬春顏自嘲地抬起頭,嘴上是一個諷刺的弧度︰「尹二公子母親的大哥是大將軍王手下的得力副將趙棟明,他讓我哄騙尹二公子,想辦法收攏趙副將的心,同時也利用尹二公子對付府里的其他庶子」。
慕凝夢許是有些累了,側臥于貴妃椅上,撩起一旁的錦被搭于身上︰「夜深了,馬小姐還是說重點吧」。
馬春顏苦澀地慘笑,看看上首那個面相絕塵,心腸卻又極其惡毒的女子,「尹二公子漸漸被尹成飛所用,可趙副將卻對大將軍忠心不二,尹成飛幾次三番要我盜取大將軍令,可是,我卻從無所獲。忽聞大小姐與二皇子殿下即將成婚,尹成飛心中恐慌,怕大將軍為二皇子所用,所以才急急地想除去大小姐」。
慕凝夢拔了下掉于臉前的發絲,「馬小姐,我有一事不明,比肩侯府早已被皇上收回了兵權,侯爺和大公子難不成還妄想靠得到兵權謀反不成,有意思嗎」?憑比肩侯的那幾個,就算是得了大將軍令又有何用,爹爹手下的將士不會單憑一面令牌便盲從,他人的軍隊或許會只認令牌,在父親的軍隊里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皇上也想要得到大將軍令,難道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比肩侯府的確是沒有了兵權,可是,比肩侯府和並肩侯府手中還有先帝的‘龍衛軍團’。而想要調遣龍衛軍團,只有得到‘龍衛錦’,據說,龍衛令就藏于大將軍令牌之中」。馬春顏也不管慕凝夢是否還在思索著什麼,接著說︰「先帝本就出身草莽,尹家與並肩侯沈家先輩雖誓死追隨先帝,但他們的後人卻都心有不甘,龍衛軍的所在只有兩府上的世子繼承人才會知曉,但他們手中也只各有三分之一的圖紙,若想真正的找到龍衛軍的所在來發起號令,就必須得到龍衛錦」。
慕凝夢此時卻在心里著磨,父親是否知道此事?大將軍令本是上任大將軍也是國公爺的司青流所授,即現任的西北將軍司旭之父,也是當年追隨著冷蒼塵的鐵桿人員,父親是司青流所認下的人選,再加上父親所率領的百萬雄獅駐守著冷蒼最為險要的東北地帶,冷蒼霸尚心中自是有所顧及,不能明目張膽地要回令牌,這才暗中圖謀。
慕凝夢收回心思,看著馬春顏有了些其他的想法,挑眉一笑︰「尹成飛倒不瞞著你,看來確實有幾分真情」。
馬春顏低頭不語,是嗎?或許有吧,但抵不過男人愛江山的心,說與自己,不過是自己有幾分男兒本色,可以為他出謀劃策。
尹成揚倒是從震驚與惱怒中回轉過來,譏笑道︰「最傻的那個原來是我。」
慕凝夢撇嘴冷哼,看著尹成揚的眼中劃過幾許的戲弄︰「愛情本來就是傷人的東西,真愛也罷,假愛也好,總敵不過江山如此多嬌」。
尹成揚抬頭看著那女子玩世不恭的態度,倒也閑適地道︰「真假若是無法辨別,且全當那是真的便好,江山是美,卻哪里知道……有多少英雄折去了錚錚硬骨,倒不如縱情山水來的愜意;愛情有毒,卻常常令人飛蛾撲火,無論男女。在下愚見,真男人與偽君子不過是一隙之間,江山……不是什麼人都坐得起的」。
慕凝夢帶著玩意地看向尹成揚,細細觀看此人,劍眉英挺,濃細之下蘊藏著銳智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輪廓稜角分明,身材修長高大卻不顯得粗獷,倒也是個人物。
心中暗藏了算計,轉頭看向馬春顏︰「馬小姐自幼與父親習武,也算得上是巾幗不讓須眉,終是難免落入了俗流,一心要倚仗個男人生活,卻還看走了眼,豈知那男人更看重的是你的頭腦與心中的才華,不惜將你推與他人身邊,在那人眼里,你不過是他握于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許對你有過真情,卻抵不過他黑暗之下的野心,你是否想過,人生如夢過一場,與其為個男人害人害己,何不奮力一拼,做那掌控全局的握子之人?女子與男子從本質上講沒有任何區別,不過是這個世道禁固了女子的思想,你可知女子一樣可以自食其力,活出自己的風采」?
听了這一番話,馬春顏與尹成揚皆是不可思議地看向慕凝夢,面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怪異還是難以理解。
是啊!誰說女子不如男!尹成飛正是看出了自己的與眾不同,才想方設法地令自己為他效勞,自己空有一番報復卻常常悲嘆自己為何是女兒身,原來,一直錯的是自己!不靠天不靠地,就靠自己的一雙手和好頭腦,怎麼就不能好好地活一生!
想到此處,馬春顏又規規矩矩地磕下頭︰「奴婢愚昧,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夢中,大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令奴婢茅塞頓開,奴婢願意追隨大小姐,從今後,奴婢只是大小姐的婢女,甘願做那掌控全局之人的左右手,絕不再做男子的附屬品」。
慕凝夢點點頭!儒子可教也!
「繁華過後不過是一場空歡,男人也不過是繁亂世間的一抹襯托,與女子沒什麼兩樣,若女子不看重自己,將自己的命運寄托于男子身上,那麼這女子的一生便也就可悲到底啦」。慕凝夢再次若有所指地說。
馬春顏恭敬地收起臉上的任何情緒,低下頭︰「奴婢對于過往已是追悔莫及,當尹成飛將我推向尹二公子時,奴婢便已深感失望,只是……奴婢那時還抱有一絲期望,期望自己能在助他成事後得到一絲肯定。如今,奴婢不敢說看破紅塵凡世,卻也能拍著胸口承諾,自今以後,奴婢將誓死追隨大小姐,奴婢也想活出個樣子,再也不要依附于他人」。
「好,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吧,本小姐可以向你保證,你母親除去斷掉的手指無法復員,其它的傷害……皆會恢復」。慕凝夢看向馬春顏,很認真地吩咐道。
馬春顏听得此話,頓時一副驚喜的姿態,母親的臉還能恢復,太好了!
「大小姐放心,奴婢和娘親只會感激大小姐讓奴婢及時回頭,娘親的斷指會時刻提醒奴婢曾經的愚蠢,奴婢定會活出個樣子,不負大小姐的重看」。錯,全在自己,馬春顏暗暗發誓,自己定要讓娘親為自己驕傲。
慕凝夢示意環跳將馬春顏帶了下去。
一直坐在地上的尹成揚,看著馬春顏消失的方向默然無語中。當他感覺到一道強烈的、具有穿透性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打量時,已是失神了好一陣,尷尬地微微挺了挺上身,卻也不逃避,迎上了慕凝夢審視的目光。
慕凝夢笑道︰「本小姐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更喜歡聰明人為本小姐所用。若本小姐許你一世的榮華,你可願意助本小姐一臂之力」?
尹成揚坦蕩的一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大小姐絕非池中之物,必會光芒四射,在下怕被大小姐射傷了眼」。
這個男人想置身事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慕凝夢心中是有些欣賞尹成揚的,既然被她看重,怎麼還會讓他月兌身呢。
「尹公子為人隨性灑月兌,卻是痴心錯付,被所愛之人和所敬之人利用之後,還能瀟灑放棄,實在是不簡單,真令本小姐佩服啊。」
話中有話,被所愛之人欺騙後的表現太過淡然,雖然有刻意的驚訝與憤怒,但表演痕跡過于明顯,普通人可能察覺不出,對于慕凝夢這樣的高手來說,那戲……處理得過于簡單;可被親人利用的痛……尹成飛有幾斤幾兩重,他自然清楚,若沒有父親的暗中授意,他豈能暗算于尹成揚?
尹成揚臉上劃過一絲痛色。是人,就會有弱點,慕凝夢看得清楚,不忘記火上加油︰「馬春顏本是個爽快的女子,終是被世俗禮教所累,不得不屈服于這個封建制度,即使不情願,還是做了尹家的棋子,可想而知,如你母親那般的女子,若是沒有個好名份,下半生的生活……你母親本性善良,與你父親應是青梅竹馬,卻因為出身低于你父親的正室夫人沈星雪,在沈家的壓力下,不得不低頭做了二姨娘,而你爹,為了巴結沈家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狠心地將你母親置于危險之中,難道你願意自己的母親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嗎」?
尹成揚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眼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大小姐善于攻心,在下甘拜下風,只是……馬春顏的人生若夢,而在下的人生便如戲,無論是被動還是主動地去演,都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在下的本意的確不在朝堂」。
馬春顏接近自己時已賣了不少破碇,兩個都是聰明人,真真假假,不過是相互利用。馬春顏一直以為自己**于尹成飛,其實……自己早已動了手腳,那兩個人不過是做了一場春夢,之所以沒有將事實告之馬春顏,不過是時機未到。
慕凝夢了然地笑了︰「人生若戲結局不定,二公子是願意做那導演之人,還是甘願被動受人牽引」?
尹成揚復雜地看著慕凝夢,想到師父的話︰慕家大小姐非凡人,我雖看不透她的卦相,卻能看到帝王星就在她的身邊,你勢必將為她所用,為師只勸你隨遇而安,切勿抗爭命運,你的情劫也將會隨之而到,只願你以平常心待之,莫要強求。
就在他想心事之際,慕凝夢又不緊不緩地道︰「人稱江湖神算子的白涼老頭兒可是你師傅?」
尹成揚說不清楚第幾次為眼前的女子而驚憾,「正是家師,不過,此事慎是保密,大小姐如何得悉」?
「這冷蒼沒有什麼是我不可以知道的」!
慕凝夢想到自己的情報網,得意之情不禁顯露在面容之上,那妖嬈身姿之下的傲驕一笑,立時令她本是清冷的面容變得嫵媚的詭異。
就連默默守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路珍兒,都被驚得目瞪口呆,驚恐非常,張了張嘴,又強忍著沒有開口。
尹成揚看著這一變化,突然左手捂上他狂跳不已的心髒,心中苦笑不已,怦然心動的感覺剎那激蕩全身……師傅的預言實現了,果然是在劫難逃。
他本是不相宿命一說,陪著尹成飛演戲久了,便也有些入戲,今晚的行動完全可以由他人來執行,他卻執意要求和馬春顏來此,他就是想攻破師傅的預言,然而,劫難始終偏愛的是自己。當他夸張地低叫砍殺她時,似已感覺到她周身不同尋常的氣息,那一時刻,他仍然在與自己抗爭,當那個風一般的男人拍向自己的時候,他已覺悟到現在的結果……
尹成揚微欠了欠身,低下頭︰「屬下定當效全力于大小姐」。
慕凝夢似是感覺到面前兩個人的異常,淡然地收了外露的嬌霸,投給尹成揚一粒藥丸︰「這是治療內傷的藥,明日服下吧」。
「是」,尹成揚恭敬地回答,他還要帶著傷應付尹成飛。
慕凝夢挑了挑眼角,掃過低著頭的尹成揚︰「從今以後,這世上不再有馬夫人,也不再有馬春顏,有的只是我的婢女環薄」。
尹成揚站起身,點頭應是,轉身離去的時候,終是不忍道︰「馬春顏與尹成飛並未行夫妻之事,是我動了手腳」。
慕凝夢漠然點頭,不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在尹成揚走到門口時,才道︰「二公子,相信白涼老頭兒和你泄露過一些天機,你要記住,‘善良’是一把雙刃劍」。
尹成揚身體一滯,成大事者必會經歷殺戮,仁慈是最要不得的危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