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慕凝夢拿起一束罌粟花,看著那嬌艷欲滴的鮮紅,又想起了莫問歡那一道血痕,惱怒地將手中的罌粟扔于桌上,氣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正在惱怒之時,便听得路珠兒清脆的聲音響起︰「喲,小姐這是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環跳笑眯眯地插嘴道︰「莫不是在想莫公子?瞧人家深沉內斂的模樣,對咱們家小姐愛搭不理的,定是咱們小姐在人家面前吃了憋」。
慕凝夢抬起精光芒閃的眼眸,微微地眯了起來,「你們的日子過得太過滋潤了」。
威脅的話一出,路珠兒立馬笑著拍起馬屁,「咱們小姐那是魅力無窮,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那莫公子對小姐有些不一樣,看那眼神,那叫一個深情,人家那是故意吊咱們小姐的味口」。
環跳也是點頭應道︰「莫公子看著小姐的眼神是很特別」。存了一絲深思,環跳看向皺起眉頭的慕凝夢,繞開了話題,「小姐,前院傳話來了,蘇承白和蘇承緩母女進了祠堂後,鄒大人就守在門口看著,蘇承白當真是家法處置了她們母女,鄒大人也驗了尸體,問這折子怎麼寫?二殿下問您是個什麼意思」?
慕凝夢撇嘴微嗤︰「爹爹的聲譽是要顧忌的,這事兒但憑二皇子處理,我現在不過是想逼急了蘇承白而已,且看他背後之人究竟是誰?攪了並肩候謀反,又暗中泄秘給皇上,接著又秘密暗示並肩候,路家舉報了並肩候的謀反之心,這才讓並肩候對路家動了殺意,他這樣兩面三刀地挑撥離間,必定是有用意的,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那人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這些消息是前日才查到的,正是由于路珍兒的跟蹤,才使得慕凝夢懷疑起蘇承白的深層居心,並肩候府與丞相府比鄰而居,那個疑似殺手之人消失在並肩候府一帶,可也有可能與丞相府有關。于是,慕凝夢著人秘探了蘇承白的書房,果然是有暗室的,找到幾封陳年舊信,卻是找到了路家被殺的真相。之于那背後之人……根據紙張的質地判斷,有可能是來自椒留國,那麼,蘇家很有可能就是椒留國埋于冷蒼國的暗樁。只是可惜,蘇承白隱藏得一直很好,卻敗在了蘇承媛之手,不,確切地說,是毀在自己的手中,其一,不夠狠心絕情,沒有作為細作的必備之冷血;其二,多年的安逸使得他開始為自己打算,竟想著遠離是非,所以才在蘇承媛提出方案時動了心思,這是作為細作最不應當犯的錯誤,要想洗白或者月兌離都是不可能的,可笑的是,竟還想著在時局穩定後再行出山,便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或許那個時候,他便是連命也沒有了;其三,不夠果決,他其實已決定了放棄蘇承媛,卻一直在猶豫,而想要離開卻又躊躇懷疑;以上幾點都充分證明了蘇承白不是一個成功的細作。
環跳沉著臉緊握著雙手,恨與怒在她的心中沉寂了多年,終于知道了仇人就在眼前,卻礙于種種原因不能手刃凶手,心中自是難平。
路珠兒擔憂地看向環跳,又看看蘇承媛,而蘇承媛此時也注意到了環跳,輕聲道︰「環跳,再忍忍,你報仇的日子就在眼前」。
環跳含著淚水點頭,輕拭去眼淚,「小姐放心,我知道熟重熟輕」。
慕凝夢轉頭看向路珠兒,「你去回二皇子,蘇承白雖然大義滅親,但是卻是家事難平,送二皇子一句話︰一屋不掃何以平天下」?
「是」,路珠兒應了聲,匆匆而去。
慕凝夢再瞅向環跳時,禁不住輕嘆︰「這幾年來你的心也平和了不少,還是繼續穩住吧,仇要報,生活也要過下去,太過執著只會讓亡者不安,與我一起去散散心吧」——
慕凝夢與環跳換了男裝從院子里一躍而出。
慕凝夢一副俊公子的打扮,本就生得俏麗的女子換了男裝直顯得俊美絕倫,臉上刻意做了修飾,顯得有稜有角,不那麼陰柔卻又透著一股子書生意氣。手中拿了一把折扇,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又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靈目細長如桃花眼,只看一眼,就會讓人不小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感性的紅唇,再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簡直能將所有女子迷得就地躺倒。
環跳也退去了哀愁,看著慕凝夢這副皮相只婉惜,悄聲說︰「小姐,您若是男子,我定是非君不嫁的」。
斜睨了一眼,慕凝夢瞪著那狹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本公子可是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的,這花花世界何其可愛」!
環跳雖然帶著面具,倒也算得上是個清秀之人,看著慕凝夢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模樣,朝天翻了翻眼,倒也可愛非常,主僕兩人不經意地說笑卻落入了有心之人的耳中。
只見此人身材偉岸,五官分明而深邃,一雙幽暗的冰眸,顯得狂野不拘,五官猶如刀刻般俊郎,整個人發出一種邪魅性感的氣息,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擦身而過間,此男子已然將視線鎖定了慕凝夢,回頭望,此男子竟是出了神。
「主子,我們是不是跟過去」?立于一旁的侍衛龍七小聲輕問,主子難得對一女子感興趣,這個機會不能放過。其他人可能看不出端倪,他們可是練武之人,也還能算得上是高手,一眼便能看出那女子是女扮男裝。
「也好」,男子猶豫了片刻後決定。
慕凝夢與環跳來到四季如花樓後,要了個雅間。
不多時,四季如花樓的管事便進了來,來人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伸出如柔荑的縴手,搭上慕凝夢的胳膊,笑︰「公子許久不來,可想死奴家啦」。
慕凝夢歪著頭,邪邪地咧開了嘴唇,以折扇挑起美人的下巴,「嗯」?夾著放蕩的輕佻之笑︰「當真」?
美人以手拔開折扇,閃著那雙似水柔情的眼楮︰「自然當真,奴家的心肝寶貝便是公子你啦」。
環跳受不了地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再次翻著白眼︰「肉麻死了」,自顧自地喝著茶水,表示自己很無語。
美人瞟了一眼環跳,離開倚靠著的慕凝夢,扭著腰肢坐到環跳身旁︰「今兒這是怎麼啦?情緒不對嘛」。
慕凝夢笑著跟過去,攬上美人的肩膀︰「別招惹她,心情不好。你……」不等慕凝夢再說下去,便听門外一男子怒吼︰「虞美人你給我出來,老子都來了八回了,你連個面兒都不露,今天老子非要見到你不可」。
說是遲那是快,就在屋內三人愣神之際,這門已被踹開,一彪形大漢閃了進來,可巧的是莫問歡與東方兄弟正好路過,三人不約而同地瞧向屋里,正好與慕凝夢的視線相對,即使慕凝夢微易了容,可哪里能逃過三人的毒眼?
再看看慕凝夢與那虞美人之間的曖昧動作,莫問歡瞬間便黑了臉,如黑鍋底一般令人找不其它顏色。
東方澤祈則是看向了那側靠于慕凝夢懷中的美人,眼中剎那間是五彩繽紛,各種情結糾錯于眉眼之間,那種名為心痛與失而復得的復雜情愁一齊涌上心間,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步步沉重地走向美人。而那虞美人的眼中也是在瞬息間閃過了各種繁亂,然而,卻又迅速恢復了平靜,只是睜著一雙美麗的眼毫無表情地看著向自己走近的男子。
那第一時間闖進來的大漢見無人理睬自己,正想再耍威風,卻被東方澤晨快速地點了穴道扔出屋外,慕凝夢與環跳同時在不知所謂的情況下,被莫問歡和東方澤晨分別帶出了房間。
待慕凝夢反應過來,想要回頭看個究竟時,莫問歡忙道︰「不要去,澤祈不會傷了她」。
千般疑問存在心中,慕凝夢與環跳互對一眼,便將尋求答案的目光轉向莫問歡和東方澤晨二人。
莫問歡接收到慕凝夢的詢問,勉強笑道︰「我們總不至于就在這屋外探討吧」?
想想也是,慕凝夢瞅瞅自己專用的雅間,禁不起好奇心的驅使,招來二管事路明低語了幾句,四人一起進了另一房間,而這一切又都落在了那雙眼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