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承去香港出席展會三天,商務的約會和幾個在美國一起念書的同學的私人聚會,足足待了一個星期。敢晚班飛機回來,從機場到家已經是深夜近一點。他按了密碼鎖進了家門,玄關客廳一片黑暗寂靜。月兌了鞋,拖著箱子往房間走。走了兩步,把箱子往客廳一擺,往臥室的反方向走去。
開了客房的門,里面還亮著燈光。他走進去,看見林佳樹坐在靠窗的書桌。對于他開門進啦也沒有反應。他輕聲的走向書桌,慢慢靠近了才發現,她似乎在看書,不時用筆寫著。和看漫畫書的姿態完全不同。等到了桌邊,向思承才真正看清,原來林佳樹是在做考試的輔導練習卷。桌上散著課本和輔導書。
他心中微微有些詫異,星期六的深夜她不是躺在床上睡覺,不是抱著漫畫書,而是在做習題復習,還真有些高三學生沖刺大學入學考試的樣子。
林佳樹很專注,有人在背後站著也全然不知,只是不停的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直到向思承拿起了她旁邊的練習卷,她才猛然抬頭。看見他的臉孔,她下意識的一驚。他卻不以為然的看著試卷。
「你怎麼回來了?」
向思承不回答她,將注意力放在卷子上。這是一疊十套的練習卷,每一套卷子差不多都有做過的痕跡。典型的,錯的比較多的,她都很注意的做完了。旁邊還有清晰的步驟。她確實還是很會讀書,掌握方式方法,不是一味的死用功。想到這里,他的嘴角不覺的上揚。
林佳樹仰著頭望著不說話的向思承,他翻了一遍卷子放了下來,看著她淡淡的說︰「我去香港出差,剛回來。」
「哦。」林佳樹低下頭,繼續解數學題。
「怎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林佳樹還在埋頭苦算,「做完這個就睡。」
「現在功課還跟得上嗎?」
「嗯。」
「要不要給你請個輔導老師。」畢竟她前面幾乎荒廢了一年,底子再好還是應該有些月兌節。看她有心向學能拉一把是一把。
「不用,謝謝。」林佳樹無心跟他談話,只是希望能趕緊把這道題目解出來。
向思承看她沒什麼心思跟他說話,識相的出了客房,回到臥室整理完箱子,洗了澡。做完這麼沒有趕緊上床睡覺,而是鬼使神差的有去了客房。林佳樹趴在桌上睡著了,手底下,桌面上,堆著試卷,此刻的樣子很是困倦。
向思承本想推醒她讓她到床上去睡,臨要動手又覺得不忍心,于是直接動手把她抱到了床上。向思承身上是沐浴後的清香,聞著讓人安心。林佳樹也是累極,皺著眉頭哼了兩下也還是沒睜開眼。
林佳樹一覺醒來窗外的陽光已是很刺眼。醒來一看到自己是躺在床上她也是微微詫異,昨晚怎麼到床上的記憶已經完全沒有,只記得她是在做數學試卷的。一看鐘,已經是快十一點,一口氣睡了差不多十個小時。起來洗漱完畢,胃里開始空虛,她出了房門,準備到廚房煮完面填肚子。沒想到,里面已經有人了。
她走進廚房,里面已經是香氣四溢。向思承梳理台上切著東西,電磁灶上的鍋子里冒著熱氣。林佳樹默默的站在廚房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向思承轉過身,掃了她一眼,「你醒啦?」
「嗯。」林佳樹木木的回了一聲,好像帶著微醒的睡意。
向思承關了爐灶,把鍋子里的東西倒到盤子里,在上面澆澆灑灑。而後端了兩個盤子放到餐桌上。對著還是站在原地愣愣傻傻的林佳樹說︰「過來吃飯。」
林佳樹听話的走過來坐下,向思承做的是意大利肉醬面,色澤、香味都很贊。她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叉了一口面進嘴里,味道還真不錯。
當林佳樹第二次抬頭看他的時候,向思承已經清楚的了解她眼神里的意思。詫異于他竟然會做這個,通過廚房里的包裝袋,他對她只會拿熱水泡方便面的事實不用多說也知道了。
「在外國什麼都要自己做,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打理,可沒有你那麼舒服。」
林佳樹原本心中還有些感嘆,結果被他這麼一說,一盆冷水直接澆滅。抬高自己沒有錯,但有必要這麼貶低她嗎?
「味道怎麼樣?」向思承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比較自信的,禮貌的詢問。
林佳樹扁扁嘴,原本的很好出口轉化成了,「還好。」
向思承似乎不是很滿意這麼答案,看了對面的林佳樹一眼。小姑娘嘴還挺刁,小孩一個,不跟她一般見識。
「我不在的一個星期家里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沒有。」
「清潔有沒有做?」
林佳樹在心里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嘴上盡量波瀾不驚的回答︰「有。」
「可是我剛剛用廚房感覺不是很干淨,梳理台和水池都有水漬。」向思承適時的清了清嗓子,「地板、茶幾上都有灰塵。」很明顯,這幾天她都沒有認真的履行打掃的職責。
林佳樹的胃里一陣翻騰,這麼點小事也要拿來說,真受不了,真是累死人不償命哦。有錢人已經很討厭了,挑剔的有錢人真是討厭的要命。她也真是見鬼了,莫名其妙到這里當打掃的工人,還美其名曰,勤工儉學。
「最近功課很緊張嗎?」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向思承開口問。
「快考試了,有點緊張。」
大學入學考試是六月,現在已經是四月,算算還有兩個月,時間已經是非常緊張。
「想好考什麼學校了嗎?」
「大。」
林佳樹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的說出了這個名字。向思承停下手里的叉子,抬起頭看她。她還在平靜的吃著面。大是國內著名大學,又地處沿海,千千萬萬的學子都擠破頭想進里面去,競爭是何等的激烈甚至到了殘酷的程度。雖說林佳樹讀的是本地升學率很好的高中,但就算她三年都很用功都不能說穩進,更不要說是在她荒廢了這麼久,現在臨陣磨槍的狀態。要找回以前的水平就已經是件難事,目標要定的這麼高讓人憂心忡忡。
「怎麼突然想到考大了?」他不過離開一個星期,她就從原本一個無心向學,毫無目標甚至經常逃課的問題學生變成了積極上進,目標明確的備考學生。不得不感慨其中的轉變之劇烈,讓他始料未及。
「不是你讓我好好想想要考什麼大學嗎?」林佳樹的口氣就好像妹妹在向哥哥撒嬌,十分親昵,讓向思承一時晃神。
「我想通了,人生確實是我自己的,不上大學我也沒別的事好干。」林佳樹恢復了平常的語氣,而且听著很誠懇。
向思承回過神,還是有一點不確定,「可是,大,難度會不會太大了一點。」小孩子的天真狂妄倒是很貼切的解釋,作為一個成人似乎應該早點告訴她。
「很難,我知道,」林佳樹回答的很灑月兌,「盡人事,听天命。」
向思承被林佳樹的坦然搞得有點糊涂,不知道她的這份自信是從何而來,但又覺得難能可貴,有點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意思。
「要去給你找個好一點的輔導老師嗎?」想起她昨天苦思冥想的樣子,還是要有人點撥一下會比較快吧。
「不用。」林佳樹如昨天一樣拒絕的很干脆,「我自己應付的來。」
向思承看著林佳樹稚氣未月兌的臉,听著她說這話總有人小鬼大的感覺。不過,她要是不領情,他也不強求。
「好吧。不過你也不要壓力太大,我以前念書的時候還是認識些老師,會盡量多打些招呼。」
向思承非常自然的流露出他的名校出身,恰當的顯示了他此時的能量。
「原來你也是大的啊。」
林佳樹流露出的一絲驚訝讓向思承眉頭一皺,「還有誰?」
林佳樹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這個高傲自大的總裁應該不會為和一個普通的小律師作校友而高興,說不定又會招來莫名的嘲笑。
向思承吃完,站起身來,「吃完了把盤子洗了。」
下午向思承出門去了公司,把從香港帶回來的工作處理了一下。開了部分會議,了解公司這個星期的日常工作,交代了下面的工作。晚上幾個好友出去聯絡感情,回到家的時間比昨天也就早了一點。進門又轉去客房,看到的還是昨天的場景。昏黃的光暈下,一個埋頭苦讀的背影。
看到這情景,他心頭突然生出一種安心與欣慰的感覺,陌生而怪異。作為家中獨子的他,從小就是在父母長輩的關愛中長大。雖說是男孩子不可能養得太過寵溺,但至少是不需要分享一些東西。也鮮少會自然的關心別人,把他人的喜怒哀樂放在心上,把他人的生活前途當成責任。林佳樹變得刻苦努力,他開始由衷的欣喜,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強烈的覺得應該為她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