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修仙 第三章

作者 ︰

覓月回到靳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早上的這一趟,其實在她心中是十分懊惱的,現在巴不得早點回自己的屋子。可是祠堂出了這麼個事情,總是要先跟爹交代一下的,所以只能拖著兩條腿淒慘的跟在元芳的後頭往書房去。

師叔那個縮地成寸的術法她實在是心儀的很,可是下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再施展的念頭。覓月只能左敲右擊,扯著話題向這個法術上靠攏,無奈,師叔甚是木訥,一點也沒能理解得了她的意圖。覓月這一年來都被教習——女子須得矜持含蓄,故而今日她矜持到最後還是折騰了自己的兩條腿。

還沒走近,覓月就遠遠看見一個黃色的人影坐在堂前的台階上。

「露水?」覓月試探般的喊了一聲,上前幾步。

「嗚嗚嗚……」那人聞聲抬起頭,嗚咽著哭了,「小姐……」

覓月疑惑的打量著露水,只見她渾身上下都都貼著黃符,跌坐在台階上已經哭得是梨花帶雨,「你坐在這邊哭什麼?」

「我拿了個椅子進去,小姐就不見人影了……我以為……」露水「蹭」地跳起,一把抱住覓月,哽咽的說道︰「我以為小姐丟了呢……」

「表妹……」身後傳來一聲聲響。

覓月回過身來,正是比她略長幾個月的表哥沈集。見他正一臉緊張的望著,覓月笑眯眯的道,「表哥?」

沈集一身書生打扮,斯文干淨的縴細少年。他憋了半天,似乎有些埋怨道︰「覓月表妹,你……你不要到處跑。」

覓月略微嘟著嘴,辯道︰「哪里是亂跑,我是和師叔辦正事去的。」

元芳並沒有跟著覓月上前來,負手側立在不遠處,聞言對看過來的沈集稍稍頷首。

沈集很是恭恭敬敬的對著元芳作揖。

覓月心想,這會子這個師叔倒真是端足了長輩的架子,恰到好處的矜持守禮,這樣看去,真是有幾分仙味兒。

「表少爺早上來找小姐,先前不知道小姐出去了,也急得要命。」露水抽抽噎噎的解釋道。

覓月歉然的笑道︰「以後再也不會了,表哥你也快點回去吧,過幾天就要上京了。」

少年點頭,遲疑著正要開口,就听見有人將一面鑼鼓敲得震天響,「老爺讓各處人都到前廳集合。」

覓月幾人立即往前廳趕,到的時候,前廳已經是聚滿了人。靳善道和乾羅坐在上位,靳清流站在一側,靳家上下三十幾個下人按著規矩排列著。

覓月進門見狀悄悄的站在了靳清流一處。

靳善道臉色鐵青,如炬的眼光巡視著在場的每個人,冷然道︰「真是養了一群狼子野心的東西。」

靳善道素來寬厚,眼下的形狀,已是氣急。眾人不明真相,皆是心中惶然。

「趁著靳家現在出了點事,就都想趁火打劫了嗎?」

「說,是哪個將家里的這些事傳出去的?」靳善道邊說邊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放著的兩盞茶被震翻,茶蓋子猶自轉了兩圈才停了下來,「鬧得現在滿城的風雨!」

「老爺。」大管家靳粟慘白著一張臉從外面進來,神態驚慌焦急,看了一眼堂中眾人,卻躊躇著不開口。

靳善道見狀,稍一思量,就果斷的朝著眾人擺手,「你們都退下去吧,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大管家見人都退了下去,只余下姨女乃女乃,大少爺,三小姐,表少爺,祭雲山的高人在場,才慌慌張張的開口道︰「二小姐不見了。」

二姐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靳善道的聲量猛的一拔高,站了起來,瞪著雙眼迫看,嚇得管家的身形一晃。

「是……李虎親眼所見的,說……說是妖怪……」靳粟說到後面聲量矮了下去,不知道是迫于靳善道的壓力還是怎麼的。

靳善道黑著臉揚手。

大管家立即就轉身出去扶了一人進來,那人身材羸瘦,臉色慘白,幾乎腳上也使不上力,完全是大管家架著他進來。

李虎一見到靳老爺,撲在地上,哭喊了起來,「妖怪啊……」

覓月站在一側,見李虎的這聲哭喊委實是淒慘的很,顯然是被嚇得不輕的,不禁多了幾分同情,心中又不免掂量著,被嚇成這個樣子可還能記得當時的情景?

靳善道冷聲大喝,「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李虎嚇得渾身一顫,反而比先前要鎮定一些了,「小的,小的看見二小姐,被妖怪捉去了……」

堂下的眾人聞言更是大驚失色。

「你如何斷定擄走繡心的就是妖怪?」

「小的那時在繡心小姐的院子,正蹲著在打理花圃,就見一個身影竄出小姐的繡樓,肩上正扛著小姐,我正要大喊,那人好像是知道了什麼,竟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李虎說道這里不自覺的頓了一下,仿佛眼前又出現了那當時的情景,「那根本不是什麼人,而是一頭白猿,小的當時嚇壞了,怎麼也沒見過大的猿猴,還有它那兩個獠牙……它……對我齜牙。」李虎剛說完,人就像虛月兌了一般的癱坐在地上。

靳善道雙眉緊擰著。

元芳彼時正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眉眼處淡淡一抹不解,緩緩對李虎問道︰「那白猿可是通身雪白,猿首有三道黑紋?」

李虎聞言惶惶然然的回憶,牙齒打顫道︰「是。」

靳善道問道,「先生可是識得這妖怪?」

「尚不確定。」元芳搖了搖頭,有所思。又言︰「靳老爺也不必擔心,在下這就讓祭雲山的弟子留心打探二小姐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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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覓月就近睡在了靳善道旁邊的屋子里。

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中不經然又想起了白天在湖邊看見的那個黑色的身影,越想越覺得古怪。不是從自己的方向過去,不是從師叔來的方向來的,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前面往樹林奔,難道……是從旁邊的水中來的嗎?

那個黑色的人影從水中來的?

思及此,覓月自己都不禁覺得毛骨悚然,越發沒有睡意,也不敢閉著眼楮。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怎的,總覺得涼颼颼的,黑暗中借著外面透進來的月光四周下打量起來。

突然看見一個人影正站在床前,覓月大驚,張口,卻發現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那個人就直直的站在那里,既不上前也不離開。

覓月急的汗都要下來了,又突然想到,會不會像昨天在宴會上一樣,只是個夢?

可是,顯然這不是一個夢。

覓月看見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起了床,慢悠悠的跟著那一抹黑色的影子朝著外面走,饒是她自己不願意,可是就是由不得自己,像是一只提線而動的偶人一般,完全由著影子人的控制。

覓月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瞪大了眼楮干著急,額上已經冒出冷汗。

越來越接近那一面湖了。覓月腦中一個激靈,會不會這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看見的那個背影?

果然那背影慢慢飄在水面上,身子浸入了水中,直至完全沒入,竟沒有起一絲漣漪。

覓月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慢慢俯身蹲在了湖邊上,頭被一股力拉著越來越接近水面,她心中恨恨的想,不會就這麼被這個東西無聲無息的弄死了吧!

這時,水面下出現一張慘白的面孔。那一張詭異的臉,除了白還是白,是那種灰白、慘白,陰森森的白。在水面下微微張著嘴向覓月吐著氣泡,一雙手更是緩緩伸出水面,眼看著就要去捧覓月的臉。雖然還沒有觸踫到,倒是她仿佛已經能感覺到那種冰涼和粘膩的感覺,渾身已經汗毛倒立,起了雞皮疙瘩。

「破」,一聲嬌喝,青白劍光閃過,覓月被人自後面拉了起來。

「姨……姨娘?」覓月撫了撫喘息不定的胸口,看清眼前持劍的黑衣女子,驚訝不已。

乾羅將挽劍得手掩在身後,「三姑娘以後小心些。」

「姨娘……」覓月若有所思的喚了聲。

「我剛剛看見的是什麼?」覓月忍不住朝著那水面看了一眼,只見水面上波光粼粼,蕩著一圈圈的漣漪,在沒有其它的東西。

乾羅略一抿唇,淡道︰「是水鬼。」

「姨娘,你……不是人吧。」覓月抬著眉眼,定定的看著她,月兌口問道。月光下,她一雙眸子清亮,像是天上的兩個星子落在了眼中。

黑衫的女子神色一震,伸出玉白的手指模著覓月的頭,嘆息道︰「你果然不是尋常的孩子。」

「我確實不是人,不過,你也莫要怕。」

覓月點了點頭,只覺得那雙撫模她的手帶著微微的涼意和滿袖的清香。她的聲音輕柔,雖然做著這樣親昵的動作,可是覓月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的親近。就好像她原本就該是這樣一個冷清的人,誰也靠近不了,也親近不了,你能只能遠遠的看著她的孤傲,像月輝一樣。

乾羅一直將覓月送回了房間,覓月待她走後攤開手看,掌心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華,難道是這個東西的原因嗎?她就在剛才恍然記了起來,半個月前,她看見池塘中的一處發出盈盈亮光,她好奇就上前撥開湖邊的水草去看,是一盞玲瓏青銅燈,三個燈托。奇怪的是明明在水里面,卻有兩個燈芯都是燃著的,散發出明黃色的光芒。她甫一伸手剛觸到水面,那青銅燈就化作一盞光芒鑽近了自己的手心……

可是……為什麼不經過剛才的事情,覓月就好像自己壓根沒遇見這等奇事一樣,一點都不記得了呢?

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有水鬼來勾搭她?

覓月思慮一番,還是決定去找那個同在祭雲山修習的師叔。

剛一想到,她又覺得憤憤。師叔,師叔!算哪門子的師叔,剛才也不知道在哪里!

「師叔,師叔……」覓月壯著膽子去隔壁敲元芳的房門,不見人應,又扯著嗓子喊了幾聲。

難道師叔不在?

覓月輕輕的推開門,借著外面的月光看進去,里面似乎沒有人。她又將身子探進去了半個,正思慮著要不要進去走進去看個明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不如進去坐坐?」

覓月聞言,回頭對著青年訕笑︰「師叔去哪里了,我是來給師叔請晚安的。」

元芳跨步而入,經過覓月的時候微怔,側顏擰了一下眉,將外衣隨手月兌下搭在了衣架子上,「晚上踫見什麼髒東西了?一股子腥臭。」一瞬間,屋中燈火已亮。

覓月拎起兩只袖子左右聞了聞,「哪有,我怎麼聞不見?」

「不過,確實是遇到東西了。」覓月神情一黯,一臉埋怨的看著元芳,「可是就不知道師叔怎麼能不管月的死活!」她微微抱怨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頗有幾分嬌嗔的味道。

「過來。」元芳不答,坐在床邊對著覓月略一招手,聲音低柔道,手中捏著一張紙兒。

覓月接過那發黃的紙片兒,上面是她不認得的字,也不知道寫著什麼。她抬頭,張口欲問寫的是什麼字,可是想想講出這話委實是有些丟臉的,于是悻悻的閉著嘴,將紙片兒還給了元芳,等著元芳開口。

元芳一臉清雋,「這個是《問業》上記錄的關于靳家先祖的奇遇。」

覓月見有故事可听了,隨即搬了凳子來坐到了元芳的跟前,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元芳卻搖了搖頭,「上面只說是當年靳家先祖靳明志曾經協助一個散仙捉過一個妖。」

覓月啞言,愣了愣,瞠目結舌的問道︰「這就完了?」

元芳點了點頭,遂將那張紙兒放在了袖中。

覓月懨懨,「師叔出去就是為著這麼個破紙兒,這麼一句不搭頭不搭尾的話嗎?」

「可記得我昨晚上說過,祠堂里發生的事兒有可能是有人在找什麼?而靳家的先祖更有可能早就意識到了死後也不安穩,所以請了鎮尸人來守著。我問過靳老爺,他說這府里留下的結界也是一直就有的,祖上早有遺訓,靳家要世代守著這座宅子,可見靳家的先人將子孫的安危也考慮在里面了,而靳家也一向讓有讓子弟修仙的傳統。」

「與那個妖怪有關嗎?」

「不錯,那個妖怪叫夜風,好奇珍,是像牛而背上有駝峰的妖物。那駝峰中藏著它盜來的各種法器,當年散仙降伏了它之後,清點寶物,發現少了一件。」

覓月聞言,擰著眉思索,「正是由于少了一件,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妖怪就以為是靳家私藏了,才會把祖宗們的棺材一個個打開來找的?」

「呀。」覓月臉色一變,「這麼說來,二姐極有可能是被這個妖怪捉去了。」

「這倒不見得,晚上你雖然有險,可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坐在這嗎?」元芳倚在床欄,意味深長的說道。

覓月抿著唇,「你是說姨娘嗎?我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可是她剛才救了我。」

「那件少了的寶貝是什麼?」覓月抬著頭好奇的問道。

「三著燈。」元芳略動唇角,一字字道,「能渡人往生的神燈,傳說是緹旋上仙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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