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殮葬師 歡迎回來

作者 ︰ 紫城淚

「藍姑娘醒了?」藍嬙睜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安放在一張精美舒適的大床上,絲質的薄被讓人滑不釋手。

「這是哪兒?」方才說話的是個扮相清秀的女子,等她一抬頭瞧見藍嬙瞳孔中的黑色,臉上頓時一片訝然,隨即又被她很好的掩飾了下去。主子說了,見這位姑娘如見他,絕不能有怠慢。

「回藍姑娘的話,這里是皇都建鄴的三皇子府。」

藍嬙將這女子方才的表情都看著了眼里,是個懂得掩藏情緒的女子,反應也還機敏,皇甫秋庭倒會挑用人。藍嬙此時也不累,掀了薄被就要起身,忽然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曾換過,唇邊淡淡的一笑。

那女子瞧見藍嬙的神色,問道,「藍姑娘是否需要沐浴?主子交待了,姑娘舟車勞頓了一天,因此著我們早早備下了熱水和吃食。」

藍嬙對她所說的主子沒什麼興趣問,倒是對她本人產生了興趣,「你叫什麼名字?」

「回藍姑娘,游畫。」藍嬙見她說話不卑不亢,既不自輕也沒有諂色,是個穩重的女子。當下回道,「先帶我去沐浴更衣吧。」

彼時,西漠國皇都建鄴城傳開了一個消息,東方府如今的家主——東方遠當年同主母白若菲的女兒回來了,如今就住在三皇子府上。

東方府。

「修兒,如今在街頭巷尾傳開的這件事是真的嗎?」東方府正廳的中堂前坐著一個五官深邃的中年男子,被男子視線掃過的正是東方修。

「大伯,修兒雖然不知白伯母的容貌,但那藍嬙是個黑瞳的女子無疑,所以她斷不可能是我東方家的子嗣。」

「听修兒你這麼說,那藍嬙是從第四等級的禁制之地里走出來的女子?」坐在東方遠身邊的女子,年紀不到三十歲,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帶著嫵媚又清純的眸色,可以想象的到她年輕時也該是傾國之姿。

「是,修兒所說的句句屬實。那藍嬙如今就在三皇子府上,若大伯想見,修兒可以去三皇子府把她帶來這里。」東方修是東方遠的二弟東方鵬的長子,因為父親的原因,被送到皇都的本家來練練本事,對于自己的這個大伯,他只有敬畏。

「就照你說的辦吧,明日把她帶來府上。」東方修听了東方遠的話,便點頭行禮退下去了。坐在東方遠身邊的女子仍是淡淡的笑著,眉眼里卻沒有絲毫暖色。十四年了,他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嗎?如今還想把那個女人留下的孩子帶回府上,他難道忘了,當年那個女人被逼走、再到最後失了性命是因為什麼嗎?

「雲影,當年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若那藍嬙真是若菲的孩子,你該知道怎麼做。」東方遠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進了內堂,他想他該提前準備些什麼了。

若菲,若菲,東方遠,難道你就只知道一個白若菲嗎?!那麼我呢?你把我雲影看成了什麼!女子原想大聲吼出的話,最後還是被自己咽下,正如最苦澀的情果,酸澀只有自知。她的景兒去了一趟庫庫島,連尸骨也沒有被帶回來,你卻不曾多問一句,難道在你眼里,我的景兒和薇兒就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嗎?

此時三皇子府上,藍嬙已經沐浴更衣完畢,在住處的地毯上盤腿坐下,準備享用晚餐,先前被她放出的月白和墨蛇不知跑去了哪里。藍嬙一個人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旁邊站著侍立的游畫。

「你用過晚飯了嗎?」忽然被藍嬙問話的游畫,愣了一下才回道,「沒有。」她是主子最信任的侍女之一,雖是尚人出身,主子也從來沒有讓她以奴僕自居。

她想不明白主子怎麼會一個第四等級的女子接進府里,原以為一朝飛上枝頭的女子會狂妄自大,但就方才短短幾個時辰的相處來看,這個叫藍嬙的女子舉止端莊,言談間讓人有種不由自主想親近的感覺。等等,她這是怎麼了?她不是一直最尊敬主子的嗎?怎麼忽然想起藍嬙的好來了?

「我剛剛只夾了一道菜吃,你若是不嫌棄我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吃晚飯吧。」游畫沒想到藍嬙會邀請她一起吃晚飯,拒絕的話馬上就要說出口,但等她對上那雙幽深如墨般的眼楮時,內心的煩躁和焦慮瞬間如被清風吹散,心曠神怡。

「好。」游畫驚訝自己怎麼就坐上了桌子,而藍嬙只是回她一笑,給她的碗里送了些菜,游畫下意識的就給藍嬙回布菜。一頓豐盛的晚飯在兩個人不時傳來的笑聲進行著。

夜幕落下,幾條影子從某處進ru了戒備森嚴的三皇子府里,待影子過去後,府里忽然松下的戒備立即恢復如常。

「都查到了嗎?」黑暗的屋子里,靠窗的地方隱約勾勒出一個身影。

「回主子,我們順藤模瓜查到了一個第四等級的禁制之地,但是那里已經沒有人了……,屬下還查訪了周邊的幾處地方,沒有人不認識兩張畫上的人。」

窗邊的身影聞言,輕嘆了一下,「都下去吧。」

「是。」

站在窗邊的人正是皇甫秋庭。在他回西漠的那天,海青楓找到他,給了他兩張畫,一張是如今的藍嬙,一張是一個姿色平庸的女子。海青楓說,你知道的藍嬙不是只有現在的一面,若是想查清楚關于她的一切,為她做些什麼,這兩張畫就好好收著。當然,要不要是你的事。

他要了那兩張畫,辛辛苦苦的搜查一番,才知道她最早是和颯導師從一處禁制之地出來的。但是如今派去了人,那禁制之地卻沒有一個活口了,藍嬙,我想這不是你動的手吧。

念頭驀地一轉,不過你也真是能折騰,颯、林一軒、海青楓、還有蒼雲狼和莫雨遙,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皇甫秋庭的桃花眼在窗邊的暗色里染著莫名的光,帶著期許和悲傷,如同常年住在黑暗中的人偶然瞥見一抹陽光。藍嬙,我是不是已經……。

藍嬙想過很多種父女相認的情況,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掉眼淚,又或是早已忘了她母親,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畢竟他如今已另娶他人並育有一子一女了不是嗎?雖然那個東方景在庫庫島被泥潭吞噬了。

但是眼前的這一種,她確實是沒有想到。前一晚睡的不太安慰的她,大清早被上門的東方修派人喊醒,然後是簡單的梳洗,最後在皇甫秋庭的陪同下來到東方府。

她問皇甫秋庭為什麼陪她來,他笑道,如果他們容不下你,我就帶你回去。藍嬙沒有想到皇甫秋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只好回了他一笑,然後鑽進去東方府的馬車。

幾乎是第一眼,藍嬙在看到東方遠的第一眼,那種熟悉的感覺幾乎要把她淹沒。她確信,這個五官深邃,嘴角微抿的中年男子是她的父親無疑。

「歡迎回來。」沒有任何多余的話,東方遠開口的四個字就認下了藍嬙的身份,她是他東方家的女兒,是他和白若菲的女兒。至于周圍的抽氣聲和驚嘆聲、疑問聲,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藍嬙的黑眸里自內而外的散發出暖意的笑,剎那間的芳華迷了不少在場人的眼。「謝謝父親。」這聲「父親」,她喊的很踏實,最起碼,她知道這個接近不惑之年的男子依然深愛著她的母親,那個為了年幼的她和當時的父親傾盡所有、包括性命的女子。

東方家的不少人都對東方遠的決定感到吃驚,不過一個照面就能確定她是白若菲的女兒了嗎?還有,她的黑眸是怎麼回事?

「從今日起,你就是東方家的大小姐,東方藍嬙。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我在府里听到任何關于藍嬙小姐的風言風語,定不輕饒。」周圍的質疑聲在東方遠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全消,沒有人質疑東方家家主辦事的手段。

接下來便是將藍嬙的名字列進族譜,然後便是眾人作陪的接風洗塵,再來是為她安置住處,金銀綢緞、玉器珠寶如流水一般進了她的薔薇院。

平靜的水被迅速丟下一顆巨大的石頭,可能一時間濺不出太大的水花,但擴散開來的漣漪只會越來越大,越擴越遠。

藍嬙自進ru東方府後,就像一顆沉入水底的石頭,每日安靜的可怕。一日三餐,洗漱沐浴,接待前來看望的各種親朋,知書達理的樣子讓原先不喜她的一些人也放下了不少偏見。時間很快就過去五六天。

東方府的一處房間里,一個容顏姣好的少女正焦急的走來走去,房門忽然被推開,少女一看見來人立即撲了上去。

「娘親,娘親,我要怎麼辦?」

「薇兒!」被東方薇抓住手腕的女子正是東方家現在的主母——雲英。「你急急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不是我急躁,還不是因為那個藍嬙……」東方薇鵝蛋形的臉上掛著晶瑩的眼淚,「我都听說了,南岐那邊的護國將軍府放出話說要娶東方府的嫡女,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嫡女了。娘親,我若不問,您還準備藏到什麼時候告訴我?」

「傻丫頭,那個林一軒當真有這麼好?當初君上指婚時,聖旨上清清楚楚寫著你的名字,就算半路殺出來一個東方藍嬙,那護國將軍夫人的位子還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可是娘親,我還是擔心……,我們要不要……」東方薇說到這里,下意識看了看四周,對著雲英抹脖子做了一個「殺」的手勢。雲英雖然也想過這條路,但眼下看著自己才十三歲的女兒做出這樣的手勢來,心中還是駭然。

她連忙拉下東方薇的手,「休得亂想,這件事自有你爹爹做主,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知道了嗎?」

東方薇聞言頭也不抬,垂下眼簾,對雲英道,「我知道了,娘親,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等雲英點頭松手,轉身離開後,東方薇對著雲英的背影眯起了眼楮。娘親,如今的你哪有往日頂尖殺手的半點風采?完全是個以夫為綱的女子。你怕父親,我可不怕,只要那藍嬙敢擋著我路,我定要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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