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垂,阿諾在嬤嬤的帶領下,和範珩走進了新房,新房顯然是重新布置的,阿諾和範珩坐在榻邊,丫鬟和嬤嬤過來解開綁在一起的紅布條,低聲說「恭喜小姐,恭喜老爺」
範珩拿出懷中的銀子,丫鬟和嬤嬤拿到打賞,興高采烈的退出,房門被輕輕的關上。
阿諾伸手把頭上的鳳冠霞帔摘下,剛想開口,範珩示意她窗外有人影飄動,想必是有人在偷看,阿諾拿起手中的瓜子,彈滅了屋內的紅燭。
黑暗中,阿諾低聲說「把食蠱鳥給我」
範珩沒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阿諾懷疑他沒听見,繼續說「把食蠱鳥給我」
範珩低笑,「等我們洞房花燭夜之後,一切都是你的」說完,摘下面具,向阿諾湊過來。
阿諾拿出懷中的匕首,架在範珩的脖子上,「別過來。」黑暗中,阿諾看不到範珩的表情,只感覺有股強大的氣勢向她襲來,縱使阿諾多年習武之人,都覺得不寒而栗。
範珩似乎沒有听到阿諾的警告一樣,繼續向前湊過去,阿諾手在顫抖,隱約能感覺到匕首割破皮膚的聲音,不由手向後縮了一下。
「你不想和我成親?」範珩問
「沒錯。」阿諾干淨利索的回答
「你可是在雪山之神面前發過誓的」範珩接著說
「我自幼不信這個,即便之後誓言兌現,為了救他,我也甘之如飴」阿諾回答
「不後悔?」範珩反問
「不後悔!」阿諾堅定回答
「好」說完範珩從衣袖之中拿出一只竹筒,送到阿諾手中。
阿諾有些遲疑,接過範珩手中的竹筒,定定的看著。半晌,她說出句「多謝」起身離去。
範珩拉住她的衣袖,「你去哪里?」
阿諾回身,以為範珩還想繼續跟她提洞房花燭夜之事,手中的匕首抬起,刺進了範珩手臂上。「放手,水依對你一片痴心,將來也會是木氏的族長,你不必花心思用在我身上」
範珩本來沒打算放手,听到阿諾的話後,慢慢的說「你拿到食蠱鳥,知道怎麼用麼」
阿諾這才知道誤會了範珩,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對不起,我以為……」說完,她拿出懷中的藥瓶,打算檢查一下範珩的傷勢。
範珩把手抽了回去,拒絕了阿諾的要求,「水依在後山的樹林邊等你,還有你要救的那個人,也在那里」說完,範珩把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了竹筒,片刻,範珩把蓋子蓋好,笑了笑說「這小東西鬼滑的狠,一定要吃飽我的血才肯干活呢!」
阿諾看不清範珩的表情,黑暗中,只覺得有一雙眼楮格外的熟悉,她張了張口想問,但是語言又止,範珩一定因為水依才這麼做的,此刻多余的疑問,都顯得那麼的幼稚,她低聲說「謝謝你,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範珩低聲說「你也不必謝我,我是生意人,自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個人情我之後便會討回去,只是現在還沒想好要什麼,等我想好了,自然會找你去討還」
阿諾苦笑「不愧是範蠡的後人,做生意卻不肯半點吃虧,好,我隨時等候你來討」說完,飛身從窗外走去。
範珩輕嘆一聲,喃喃道「至少,我知道你是誰了」
範襄從黑暗處慢慢的走出來,拍了拍範珩的肩頭「你也有黯然神傷的時候」
範珩站起「你覺得我是會黯然神傷的人麼?」範珩口中何時承認過自己無能為力。
範襄雙手抱肩,好似看笑話一樣的問︰「既然中意,為何還要放她走,剛才若是你要她嫁你,為救那小白臉,她都會答應」
範珩輕笑「她已經嫁給了我」
範襄輕輕捶了範珩一下「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雖然是大婚之夜,木府後宅卻是相當的安靜,阿諾從後門偷偷的溜走,一路東行,果真發現樹林邊的茅屋內,隱隱綽綽的閃爍著幾絲燭光,阿諾輕輕地走到門口,抬手叩門。
「誰?」里面傳來水依的聲音。
「水依,我是阿諾」阿諾低聲回答。
水依把門打開,阿諾走近,發現這里是原是一獵戶的家,屋內的弓箭依舊掛在牆上,子軒躺在床上,床邊放的是阿諾的包裹。
「拿到了嗎?」水依問
「嗯,拿到了」阿諾從懷中拿出竹筒給遞給水依。
水依拿出小刀,在子軒的手臂上輕輕的劃過,頓時,黑紅色的血流了出來,水依打開竹筒,默念著咒語,竹筒內飛出一只蜜蜂大小的紅色鳥兒,鳥兒落在子軒的手臂上,隨著水依咒語的起伏,一口一口的在子軒的手臂上啄食著,漸漸的,黑色的血便成褐色,又慢慢的變成了鮮紅色,子軒面色上籠罩的黑氣也慢慢的退出,逐漸變的紅潤起來,水依收回真氣,額頭上的滲出來大大的汗珠。
水依示意阿諾給子軒包扎,自己軟坐在椅子上,調整氣息。
阿諾明白水依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心力,不敢再打擾她,她把手搭在子軒的脈門上,子軒的脈搏已經穩健有力,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定。
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阿諾感覺到有兩個高手已經走到了屋子外面,水依和阿諾警覺的站了起來,水依拿出身側的雙刀,阿諾的彎月已經握在手中,只等來人開門,便狠狠的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