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阿諾听到敲門聲,打開房門,子軒已經洗漱完畢,一個小伙計端著洗漱用品,後面跟著兩名丫鬟,拿著早點,笑的是那麼謙卑,小伙計說「本來不想打擾姑娘休息的,公子怕姑娘餓著,才叫小的敲門請姑娘用早點」
阿諾打了個哈欠,示意他們放著就好,等小伙計和丫鬟都走了,阿諾一頭栽到床上,「我好困」
子軒笑著說「昨天晚上可曾查到什麼跡象?」
阿諾如泄氣的皮球「沒有」
子軒打趣道「難不成是哪家有錢的公子哥看上你了,在這里大獻殷勤」
阿諾眼前出現範珩的影子,馬上又說「不可能!」頓了頓,阿諾臉上洋溢出了邪惡的笑,「我怎麼感覺是哪家的小娘子看上你了呢!」
阿諾和子軒一路東去,沿途的飯店和客棧一律好招待,開始阿諾還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子軒欣然接受,便也跟著放心享受下來,直到離開衛國境地,那個奇怪的人也沒有出現。
出了衛國,阿諾掛著的心才漸漸放下,再走兩日便可回桃花塢,阿諾便覺得格外的輕松,自此之後,這世界,便只有她和子軒兩個人。
桃花塢的桃花已落,滿地緋紅,阿諾和子軒回來,仿若經歷了幾多風雨,終于可以回家的感覺。
驀然,阿諾的神經一下子變得警覺起來,一股直覺告訴她,有人已經闖入,阿諾手中的彎月已經出鞘,子軒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手中的長劍也已經撥出。
竹亭內,一襲灰色的道袍背對著二人,那人悠然的吃著茶,並沒有把阿諾和子軒的到來當回事。
「這里不歡迎你,趕快離開」阿諾刀指向了對面的無塵。
無塵輕飄飄站起,手中的茶湯清澈可見,「我來拜祭一下故人,沒想到你們回來了」
阿諾听無塵的話語,顯然已經知道師父已死,「我師父不歡迎你」
無塵訕笑,「這世上能和他說上知心話的,活著的恐怕也沒有幾個了,他會歡迎的」
阿諾說︰「說完了嗎?」
無塵回答「嗯,我正打算走,不過他回來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他」無塵看向子軒。
阿諾擋在子軒身前︰「你想帶他走?」
無塵輕笑「吳國的王子在衛國好好的,我只想找子軒說幾句話」
子軒依舊冷冷的站在那里,沒任何反應。
無塵輕輕的含了口茶,兩年前,主上曾經休書給吳王陛下,放二王子回吳國,求娶子歌公主,兩國共同抵抗洛璃,吳王拒絕了。
子軒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用一個假王子,換一個真公主,這算盤打的精,更何況,子歌是我父王的心頭寶,怎麼會舍得遠嫁」
無塵問︰「你真打算就此隱遁了麼?你母親是皇族的公主,你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吳國將來的國主」
子軒眼神緩和了一下,繼而對無塵說︰「我大哥半生戎馬,七歲開始就跟著我父王打天下,如今,更與大都督楚桓結成連橋,吳國上到朝臣下到百姓,認可的君主只有他一個」
無塵眼楮一眯,「可他的母親是夏邙的女兒,你該不會不知道夏邙是誰吧!」
子軒好似並不意外,「你覺得我父王會承認麼?他早已為安後洗白了身份!」子軒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把玩著,阿諾從未見過這樣的子軒,沒有了昔日的溫潤,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又好似舉手間,天下已竟在掌控之中。
無塵也坐下,把吃完的茶杯放在桌上,示意阿諾也入座,「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可查」
子軒笑道「看來國師已經掌握了蛛絲馬跡,可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對吳國一點好處都沒有」言下之意,對子軒更是沒一點好處。
無塵手緊緊捏住了茶杯,仿佛一用力,茶杯就會被捏碎一樣「至少,對蘭兒,是一絲欣慰」
子軒听到無塵說出母親的閨名,不由得臉又不悅「我母親已埋入黃土,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
無塵定定的說「蘭兒還活著」
子軒站起來,「你說什麼」
無塵輕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想知道答案,回建業自己找」說完已經消失在兩人面前。
阿諾沒想到無塵武功竟然這麼高,轉眼之間,已經人影不見。
子軒人似僵掉,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阿諾扯了扯子軒的衣袖︰「別听無塵那妖道的,他也許是另有所圖,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們就一起去建業,只不過,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子軒顫抖的手搭在阿諾肩上,「阿諾,我若回去了,就萬事不由我了」
阿諾抓起子軒的手,來安撫他的顫抖,「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子軒看著眼前小小的阿諾,堅定的目光透露出一絲渴求,他不怕回去的路有多難捱,也在乎再被遣送到衛國當質子,他只怕自此之後,他和阿諾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終有一天,像失去大靈兒一樣,失去阿諾。
第二日,阿諾和子軒去墳前拜別師父,陳瓊的墳前,放著無塵昨日帶來的一壇杏花酒,阿諾說︰「師父,我知道你討厭無塵,所以把他的酒拿的遠遠的,我和子軒出門辦點事情,等我們回來了,拿建業最好的青梅釀給你」
子軒擦拭著陳瓊的墓碑,「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阿諾,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
阿諾看著正在磕頭的子軒,耳邊又想起了陳瓊臨終前的話︰「若有一天他要回家,你一定不要把他當做情人,甚至連師兄都不行,他,是你的主人」
子軒站起,看著正在出神的阿諾,「你又在想師父了?」
阿諾連忙點頭,掩飾內心的惆悵。
子軒扶著阿諾的頭,「我們會回來的」
阿諾澀澀一笑,「會的」。心里卻是打翻的五味瓶,師父教子軒為君之道,治國之本,又教他排兵布陣,顯然,師父已經預料到有一天,子軒會踏上這條路,昨天看子軒與無塵的談話,才明白原來身邊這個人還有另外一面,他的抱負,他的理想,他的胸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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