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轉頭過來,原來是一只著紅色肚兜的女子,猩紅的嘴唇,身上混合著脂粉和酒水的味道,看樣子是這里的管事,阿諾低聲說道︰「姐姐息怒,我馬上送去便是。」
那女子盯著阿諾的臉,說道︰「早就跟芸姨說過,新來的要好好教,省那幾個脂粉錢做什麼,過來。」
阿諾不知她要做什麼,硬著頭皮過去,那女子從腰間掏出一盒胭脂,胡亂的阿諾臉上抹了幾下,說道︰「里面都是重要的客人,你這麼素面朝天,真丟了天香閣的人,胭脂送你了,下次出來見客人之前,先把自己弄利索了再出來。」
阿諾只覺得那股刺鼻的香味彌漫了她的全身,只得點頭千恩萬謝,「多謝姐姐,等我領了月錢,一定去聚美胭脂鋪,給姐姐買最貴的胭脂。」
那女子用手撫了一下烏黑的頭發,笑道︰「算是個機靈的,過幾日我去向芸姨要了你,親自教。保證你之後有大把的銀子拿。」
阿諾隨著那女子左轉右曲,在轉角僻靜之處,假山林立,山間有八角亭,亭子周圍被木格柵包圍,周圍有十幾個拿著佩刀的家丁人在四處巡視,見女子帶阿諾進來,點了一下頭,示意她們進去。
格柵之內,卻是令一番天地,阿諾半低著頭,跟著前面的女子一步一步的向內走去,只見廳里側的長桌之上,楚桓端坐在左側,中間的位置空著,右側坐的便是王行,他今日穿了件灰白的外袍,眉頭微皺,與阿諾四目相對之時,頓時臉色更加的難看,眉頭擰的簡直成了一個疙瘩,他向左側瞪了一眼青硯,青硯也發現了迎頭而來的阿諾,不由的手心冒汗,不知一會兒該怎麼向王行解釋。
阿諾偷偷和青硯對視了一眼,見青硯在那里已經如坐針氈,她向青硯點了下頭,示意他不必緊張,只見楚桓說道︰「大王子正在被陛下召見,稍後便到。為了使得我們的會見更加和諧,請各位在眼前的紙上先寫下募捐的數額,一千打底,多不封頂,各位的善心,朝廷將銘記于心,大王子將會親自為各位頒發功德獎章。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希望各位不要推月兌,當然,募捐自願,各位也可以選擇不捐,那便是棄國家危難于不顧之人,是國之罪人,吳國不歡迎這樣的人,大王子會親自派人護送他去南荒做生意。」
楚桓這番話果真是說的滴水不漏,看似自願的募捐,其實是在強行攤派,若是不拿錢,便發配到南荒去,青硯最近已經被叫了三次,想必是每次都拿了不少銀子才肯放出來,這孟子軻也太大膽了,朝廷已經專門撥發了銀兩,此刻他又在這里斂財,而楚桓和王行,卻是那大王子的幫凶,不過看此刻王行的臉色並不愉悅,這便是助紂為虐的下場,想必他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可是莫言醉本身就是個沒錢的酒坊,青硯要到哪里去拿出那麼多錢來呢!
思索之間,只見有人已經開始抱怨︰「在下也不是不想為錢江的災民做貢獻,只是我只是個開首飾店的小本生意,前幾次的募捐已經舉債,這次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
只見楚桓听到此言之後並無半點不悅,拿起一杯酒走到那老板跟前,說道︰「沈老板所言差異,我听說十花樓的首飾多年前就已經名滿整個東吳,上到官宦人家的小姐,下到田間地頭的婦人,都渴望得到十花樓的一件首飾,甚至有人不惜萬金來搶購,我家夫人手中便有幾件十花樓的頭釵,沈老板你看價值幾何啊!」
說罷拿起一件首飾盒,在沈老板面前打開,卻是三只銀絞絲頭釵,沈老板拿起這三只頭釵,「我,我……」一口悶氣壓抑在胸口,頓時昏倒在地上。
楚桓說道︰「來人,十花樓沈威初投機倒把,現沒收全部家產,送至南荒!」
外面的家丁打扮的人進入,托起昏迷不醒的沈老板,便消失在酒席之上。
楚桓淡淡一笑,「各位不必害怕,大家愛戴腳下這片土地,這片土地也會永遠愛戴大家,我相信大家都是吳國的好子民,定不會像那沈威初一般是不愛國家的奸商。
果真酒無好酒,宴無好宴,這跟強取豪奪有什麼區別,阿諾壓抑著的內心已經開始起伏,只見王行提筆,在桌前的紙上寥寥幾筆,楚桓走到跟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王行兄果然是吳國最好的子民,眾商家之表率,捐銀倆萬兩!」
王行說道︰「各位若是手頭銀兩缺少的,可以先到茗香居找墨香掌櫃暫借,今日的宴會先散去如何?」
楚桓見王行似有心事,也不便貿然得罪這位金主,揮了揮手,人們紛紛告辭,青硯也隨著人群退出,房間之內,只剩下楚桓和王行二人。
楚桓矮身坐在王行面前,招呼阿諾倒酒,阿諾拿著酒杯顫顫巍巍的走到桌前,跪坐在地上,把眼前的酒杯斟滿,卻見剛才王行在那里寫的是募捐錢財我來想辦法籌集。
「王行兄何必為此而動氣,小弟也是迫不得已,那等奸商,不壓榨是不會出油的。」說罷把酒端放在王行跟前,「小弟先干為敬了。」
王行沒有動眼前的酒,眼楮直盯著楚桓說道︰「大都督可知王某人也是商人,也靠販賣而生,十花樓三代人百年的心血,就這麼終結了。」
楚桓低頭,面露愧色,「我也知道確實可惜,不過那沈掌櫃也確實是不開眼,這個節骨眼上強出頭,我若不辦了他,大王子那邊不好交代。你看,大王子的集會也被你遣散了,等下大王子過來,你叫我如何向大王子稟告!」
王行低頭不語,楚桓繼續說道︰「朝中的事情你不知曉,前段時日陛下已經收到衛王的書信,國師無塵和衛王子劉昊不日將護送二王子返回吳國,殿下心情煩躁,這麼急功近利實乃是形勢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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