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見阿諾陷入了沉思,用手肘踫了踫她的胳膊,問道︰「在想什麼,你又在發呆了。」
阿諾說道︰「我實在想不通,在吳國除了大王子,還有誰可以有能力讓王行為他做事,而且還有震懾他的作用。」
子軒說道︰「除了我父王,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難道你是覺得,王行在為我父王做事?他可曾像你透露過什麼?」
阿諾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不知道最近有一件事你可曾听說,便是大都督夫人小產滑胎之事。」
子軒點頭,說道︰「我已經听張太傅說過。」
阿諾說道︰「外人不知者,都以為是一次普通的小產之事,可是素錦曾多次為小靈兒夫人診脈,他卻知道真正的原因,並不在小靈兒夫人身上,而是因為大都督楚桓長期服用大王子身邊有個叫張仙人的仙丹,那仙丹食用之後便成癮,斷食便會有狂躁,不安,焦慮,甚至自殺的念頭都會有,相當的痛苦,這也是造成胎兒先天不足的原因。」
子軒問道︰「這麼機密的消息,是王行告訴你的?」
阿諾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是素錦說的,其中利害,想必王行也是知曉的,另外,張仙人的送藥人名之中,也有王行,只不過他早知其中危害,便讓素錦調制好解藥,並未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危害,只是這王行明知大王子對他並非真心,為何還要死心塌地的為他辦事?」
听完阿諾的話,子軒久久沒有回復,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飯菜送來,子軒對阿諾說道︰「先吃飯吧,王行的事情,容我好好想想。」
阿諾不知道子軒說的要好好想想是個什麼意思,試探的問道︰「你可是覺察到了什麼?」
子軒笑笑,「我要是覺察到什麼。一定第一時間和你說的。」
阿諾見他古里古怪,也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只是最近她卻越來越不了解身邊的這個人了,索性不再繼續費腦筋,拿起手中的湯勺,說道︰「你這衣服也太板正了,想吃什麼,我拿給你!」
子軒眼色掃了掃眼前的清粥,說道︰「你好久都沒有下廚為我做飯了,今天的飯菜。卻是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阿諾舉起的雙手只好作罷。抱怨的說道︰「你最近也是好久都沒有回來了。我即便是想為你做飯,也找不到你的人。」
子軒長袖之中的手把阿諾的雙手緊緊握住,貼在自己的胸口,「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為我煮一輩子飯!」
阿諾低著頭,心中不知道是該做含蓄的嬌羞,還是該嬌滴滴的答應,她此刻甚至都想站起來歡呼,身邊這個握住她雙手的人,她朝思暮想也要成為他妻子的人,此刻在向她求婚,這一刻。從那個懵懂的初遇開始,她等了那麼的久。
「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會放著好好的酒坊主人不做,去你的府上當廚娘麼?」口中雖是拒絕,人卻順勢靠在了他的懷里。
「廚娘我確實不缺。但是我的府邸之中卻缺少一個每日下朝回來為我點等之人,缺少一個黑夜之中為我暖床的人,缺少一個女主人,等明日我拜見完父王恢復身份之後,便求父王賜婚給我們。」子軒把那已經柔軟無骨的身子攬入懷中,仿若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的擁有她,她才是他的唯一。
阿諾問道︰「可是,我卻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陛下會同意麼?」
子軒伸手撫模著阿諾的耳垂,說道︰「你怎麼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你是這些年與我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的人,你是木府嫡傳的血脈,若是父王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恐怕還巴不得成全這裝婚事。」
阿諾起身,看著眼前這個人,問道︰「你向陛下要求賜婚,是因為我和木府之間的關系麼?我記得當初陛下曾經向你提出過此事,你卻沒有答應。」
子軒一張臉頓時如沉冰,冷冷的說道︰「若我不是吳國的王子,你會待我如何?你是否會願意嫁我?」
阿諾見子軒面色已改,心中頓時有一絲的得意涌上來,說道︰「我自然是待你如初,嫁給你,當然是願意的。」
子軒說道︰「那你便知道我的答案了。」
阿諾低頭,困擾在心中的疑團終于有了答案,便也不在說話,拿起湯勺,舀了一勺粥送到子軒嘴邊,低聲說道︰「請夫君進食。」
子軒微微一笑,說道︰「有勞娘子。」
一頓早餐吃的細膩而甜蜜,阿諾此刻已經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給了身邊的這個人,或許不日之後,她便是那個待他下朝歸來,為他煲湯暖床的妻子,想到這里,心中倍感滿足。只盼望那一日快點到來,恨嫁,恨不快嫁,這種心情,居然她也體會的到。
日出東方,阿諾把門打開,院內早已候慢了侍衛,無塵站在最前方,說道︰「天色已亮,請王子殿下上路。」
子軒昂首走出房間,朗聲對無塵說道︰「多謝國師,昊王子可曾起身。」
無塵手中拂塵一甩,說道︰「昊王子殿下已經在車攆之中,等待殿下。」
子軒輕輕邁出一步,大聲說道︰「既如此,出發!」
南國的冬季分外的短,大街之上,已經掛滿了火紅的燈籠,再加上適逢上元節,便分外的熱鬧,隊伍浩浩蕩蕩,在眾百姓的圍觀之下,挺近了建業的長道之上,阿諾同子軒一輛車攆,她緊緊的貼在一側,盡量讓人們看不到她,子軒直坐在車上,盡量讓外面的人都看到他的面孔,猶記得當初他走的時候,也是這般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如萬年的冰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內心的不安,如今他再次的歸來,沒有一絲的不安與惶恐,滿懷抱負,臉上卻如春風一般的和煦,時不時的向道路倆側的百姓招手示意,這般的舉動,也是事先同張太傅商議好的,他若想有所做為,定要做一個與大王子不一樣的風格做派,子軻橫掃千里,霸氣十足,對于震懾外敵是足夠的,但是卻未必是百姓心中的好帝王,朝臣心中的好國君,做好親民,百姓才會擁護,要勤政,百官才會認同,如此這般,過不多久,在朝中的勢力定能與大王子孟子軻相抗衡。
在百姓的歡呼一聲接一聲之中,阿諾只覺得那聲音越來越遠,車隊進入宮門,所有人下車下馬接受檢查,改步行入殿,成越走上前去,拱手說道︰「末將受陛下之命,特在此迎接二王子。」
子軒微微一笑,身子稍稍前傾了一下︰「有勞成總管。」
君臣之間,禮數周全,阿諾緊緊跟在子軒的身後,不放過任何一個不安全的因素,子軒看了一眼身側的阿諾緊張的臉色,低聲說道︰「放心,這里是王宮,我大哥即便是有再大的膽子,我父王的面子還是要顧忌的,我父王認得你,你只管陪在我身邊便好了,其它的都不要在意。」說完向阿諾笑笑,這一笑,竟讓阿諾感覺到無比的心安。
阿諾也回應子軒一個笑容,低聲說道︰「第一次見到這個陣仗,多少有些緊張而已,只要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劉昊和無塵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劉昊瞥眼見阿諾同子軒在咬著耳朵,心中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酸,回眼看了一邊的無塵,問道︰「國師,本王昨夜被吵的沒睡好,今日的朝見儀式盡快結束,本王想睡覺!」說罷,龐若無人的打了個哈欠。
無塵不明所以,只得耐著性子說道︰「殿下稍安勿躁,今日的場面的吳王安排的,後面可能還有關于宴會和子歌公主的事情,恐一時難以月兌身,殿下先忍耐一時再說。」
劉昊冷著一張臉,說道︰「嗦,那宴會本王沒興趣,你找個借口說本王身子不適推掉便可,娶公主是你和我父王的意思,我可從未答應過,本王這次出來,只是在王宮悶的太久,出來散散心而已,你全權代理吧!」
無塵心中暗罵︰「娶公主的你,叫貧道如何代理,難不成貧道也要代理你去入洞房不成!」卻只得耐著性子勸道︰「茲事重大,關系到倆國之間的利益,殿下切勿意氣用事,待一切事情辦妥之後,殿下想怎麼處置那子歌公主,都隨殿下高興。」
劉昊並非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剛才心中被那種莫名的不快佔據,故意找無塵麻煩而已,如今他自己也覺得無趣,便拿出折扇,大冬天煞有其事的忽閃著,嘩啦嘩啦的聲響,來壓抑自己內心的煩躁。
阿諾看了那麼扇風的劉昊,心中好笑,便笑意上臉,呵呵一聲。
劉昊被她笑的心中發寒,卻扭過頭去,再也不去看他們。
成越不知這幾位今日是唱的哪一出,便說道︰「建業不必益州,春日要來的早些,昊王子這身行頭是過厚重了,待會我奏明陛下,去為昊王子找來輕便的衣物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