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請溫柔! 結局篇︰你是我的天下無雙【十四】

作者 ︰ 素痕殘妝

所以,我為什麼要對她的孩子,要對一個工具好甚至,我甚至偶爾還想將他殺死,不,開始只是偶爾,可是當他出現在我眼底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的哭聲,笑聲,牙牙學語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我想要將他殺死的想法便越來越強烈而有一次,我確實那麼做了!」

她的手在輕微的抖著,開始無措的纏動手指,眼神兒凌亂。

司爵緊緊握住她的手,沉默的听著,他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才是她壓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南玥垂下眼睫,黑密如卷扇的睫毛輕輕扇動著,像是逃逸的蝴蝶,「那一天早上,乳娘還沒進府,孩子的哭聲吵得我睡不著,心慌意亂。我討厭那聲音,可憐又惹人心疼的,他讓我想起我尚未出世的孩子,我想,他若是還活著,該有多好。

所以我恨,我想掐死他,而真的,我的手已經踫上了他細女敕的脖子,正一點一點收緊。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他就會死在我手里。可是乳娘來了,她看見我掐著他,滿臉震驚。

我看得出來,她很害怕,看著的我眼楮里,有恐懼,有驚慌,同時也有指責,就像我是一個惡劣歹毒的女人一樣看著我。我沒有理會,我沒有心情去管別人的想法,我知道,如果她沒有及時出現,我想,我真的會掐死他,毫不手軟。其實,她那樣看我,也沒有錯,是不是?郭」

她臉色白了,嘴角牽強掛著一絲笑,她看著他,像是要得到他的認同。

司爵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憐,他希望她如以前一樣,沒心沒肺,至少,她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是這樣。

他朝她笑了笑,「及時乳娘沒有來,你也不會殺了他!」

南玥眸光一縮,眼淚刷的掉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笑,那樣子看得人心里難受極了,「你不相信啊呵可是他相信,他相信,若不是乳娘出現,他的兒子最終會死在我手里的。他說我是個惡毒的女人。」

司爵蹙眉,「那是他的事,跟你沒關系。」

南玥搖頭,將頭靠在他膝蓋上,整個人坐在了地上,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那個孩子雙腿廢了,大夫說,一輩子都不能站起來。」

「」司爵一愣,低頭看她,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他的雙腿廢了,跟你有關系嗎?」

南玥沒說話,靠在他身上的樣子像是睡著了。

司爵動了動嘴唇,忍住沒有再追問。

好一會兒,空氣中才傳來她清幽的嗓音,「我說跟我沒關系,可是你信嗎?」

「我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司爵答道。

南玥又不出話了,只是呼吸明顯粗了,有什麼東西低落在他衣擺上,在他的白袍渲染上了一團一團的濕潤。

她哭了!

司爵心里壓抑,這是五年來,他認識她之後,第一次看見她哭。

「你相信我,你為什麼要相信我?!我是個壞女人,我惡毒,我自私,我沒有容人之度。那孩子病了,我故意視而不見,我故意不讓乳娘找大夫,那孩子高燒不退,長病不醫,所以導致他的腿殘廢。

我不知道,發一次高燒怎麼會就廢了腿,我來不及追究,來不及查清,一切都成了定局,所有人都說我是故意為之。」

或許是心里太委屈了,南玥頭一次放下矜持,在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面前邊哭邊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司爵眼眶紅了,現在卻一句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南玥死死抓住他的手,哭得整個胸腔都快跳了出來,「沒有人相信我,乳娘告訴他,她曾親眼看見我想要掐死那孩子,我大哥南玨也不相信我他們像是約好了,所有人都出現了,他們圍著我,個個臉上都寫著憎惡。

那孩子母親的痛哭聲痛罵聲像一把尖利的刺戳著我的耳膜,她說我自己的孩子沒了,就看不見別人有孩子,說我惡毒,說就是因為這樣惡毒的我,才讓我的孩子胎死月復中」

她說道這兒,竟是發狂似的大笑了起來,像是在重演當時的孤立無援可憐可悲的角色。

司爵認真的扮演一個傍觀者,一個傾听者,就如她說的,她壓抑太久了,需要釋放!

「可是她忘了,我的孩子為什麼沒了?!那一刻,我真想沖過去質問她,可是我沒有,我甚至無法想象,我當時怎麼會如此的冷靜,冷靜的只盯著那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不久前剛對我說,他愛我。

我想,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也沒關系,只要他相信我,只要他一人相信我,我就能忘記所有的一切,和他重新開始。我真想笑,當時的我究竟有多天真,多愚蠢,竟然還會對他報以希望。所以後來,老天爺給了我一個狠狠的耳光,讓我長記性,讓我終于有勇氣從他給的牢籠里跳了出來。」

她說道這兒的時候,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微紅的眼眶靜謐的盯著地面,又像一個血肉全無的人冷漠的講述著他人的故事。

「那孩子雙腿不是廢了嗎?如果我的腿也廢了,是不是就算還了,他們認為是我做的,好,我承認是我的做。我把腿還給那孩子。匕首插進我大腿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不感覺疼。當時的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離開那個冷漠惡心的地方。

血從我雙腿下流下來的時候,我听見周圍的抽氣聲,可能以為我會很疼,可是我真的,一點都不疼。我問他這樣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往胸口插一刀,還給他,把所有他以為的虧欠都還給他」

她輕輕吸了口氣,又像一個勝利者一樣抬頭看著司爵,傻傻的笑,「最終我贏了,他答應休了我,同樣的,我答應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周圍的聲音一下消逝,安靜地沒有一絲人氣。

南玥也笑不出來了,她低下頭,閉上眼楮輕靠在他腿上,塵封的往事被刨開,心里難受的同時,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司爵垂頭盯著她,眼底浮出悲憫和同情,其實她和他都是同一類人,倔強而要強,同時又是自負的,他們不喜歡吐露心聲,可又渴望有人理解,他們用堅強的外殼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以為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

也因為這樣的性格,他和她才會親近如此。

私心里,他已經將她當成母親一樣的存在。

即便,她比他長不了多少。

可是這五年來她帶給他的東西,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小爵兒,你說我要是答應你爹嫁給他,你是喊我娘、二娘還是小玥?」

隱隱悲傷地氛圍里,南玥突兀的爆出了一句話。

司爵狠狠抽了抽嘴角,在她仰起頭的同時,飛快收斂了眼底的同情,眯著眼楮看她,知道她想轉移話題,于是便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你想我喊你什麼?」

南玥紅著眼楮彎眉對他笑,「喊聲娘怎麼樣?!」

「」司爵沒好氣的瞪她,「你不是說突然多出我這麼大一個兒子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嗎?」

南玥聳肩,「哪里有,我當時沒想好,胡亂搪塞你爹的,只有你和你爹才會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

說道最後,南玥嘴角揚起了一抹溫暖的笑。

這一笑,讓她將剛才的郁氣一下笑沒了!

司爵嘆息,拉她從地上起來,盯著她道,「你決定了?」

南玥唉了聲,抽回手坐在他旁邊,「其實嫁給你爹也沒什麼不好,雖然你爹不愛我,但是我也不愛你爹,這樣也相安無事。而且,我還多了一個兒子給我養老送終,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所以啊」她吸了口氣,「我同意了,回去之後就嫁給你爹。」

笑嘻嘻的看著他,「我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小爵兒,你可得快快好起來,好了之後咱們一同回獸霄谷,今年獸霄谷辦喜事,明年說不定還有喜事,到時候,鷺鳴鎮的街坊們可得來獸霄谷好好熱鬧一番了」

司爵也跟著她笑,「明年還辦喜事?!什麼喜事?!」

南玥賊兮兮的沖他挑眉,「你的喜事啊!」

「我?」司爵臉頰一抽,「我有什麼喜事?!」

南玥嘖了下,「你明年可十五了,可以娶媳婦了」

娶媳婦?!

司爵俊臉一紅,眼中閃過不自在,「多事!」

「怎麼是多事了,我嫁給你爹之後可就是你名符其實的娘」

「後娘!」司爵淡聲提醒。

南玥翻白眼,「真計較。」

司爵嘴角淡出點點笑意,娶媳婦,呵真要娶媳婦,明年可能不行。

起碼要嘖十年後吧!!

蹙眉,真漫長!

看來,他怎麼也要活到十年以後吧!

抿了抿唇瓣,看向南玥道,「小玥,現在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服藥了?!」

「」

悲傷的事,總會過去,時間在動,悲傷不會永遠停留,遇到悲傷,請放手!

如果沒有人成為你生命中的暖陽,就讓自己成為自己生命中溫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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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送拓跋聿出宮以後,薄柳之閑來無事,便去御花園走了走。

御花園的亭子里坐著幾名花枝招展的妃子,其中一個便是蘇貴人。

蘇貴人瞧見薄柳之,立馬起身邀她一同而坐。

其他幾名妃子也齊齊開了口,薄柳之不好拒絕,便在她幾人讓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蘇貴人將自己面前的糕點推

到她面前,「皇後娘娘,這是臣妾的母親親自為臣妾做的,早上才差人送進宮來,您嘗嘗吧。」

薄柳之笑道,「本本宮剛用了早膳,現在還不餓,多謝蘇貴人了。」

蘇貴人有些泄氣,但還是保持著得體的笑。

「皇後娘娘,听聞皇上這次出宮便是去剿叛了,可是真的?」另一個妃子開口問道。

「是啊,宮里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赫連一眾膽大妄為,竟然覬覦東陵王朝的大好江山,簡直不知死活!」又一個妃子接著道。

蘇貴人看了眼薄柳之,見她抿了唇,沒有輕皺,暗自沉思了下,才對其他妃子開口道,「別胡說,本宮倒是听說,嶺守縣發生大洪,受災嚴重,皇上體恤民情,親自慰問受災百姓去了。」

「蘇貴人有所不知,嶺守縣就在鯉城不遠,鯉城是赫連一眾率先舉旗造反的地方,且听宮里的侍衛說,據報,赫連景楓等黨羽現就在鯉城內,等著伺機而動呢。」其中一個妃子插嘴興奮道,完全沒有看見蘇貴人一直朝她使眼色。

其他幾名有眼見兒的妃子早就閉了嘴兒。

那名妃子講完之後才見眾人都默了,這才明白過來,戰戰兢兢的看著薄柳之,沒敢吭聲。

原本熱鬧的涼亭猶如鋪了薄冰,到處迷茫著冷幽幽的冰霧。

薄柳之伸手捏了捏桌上的茶杯,垂下的眼睫濃密,將她真實的情緒掩蓋了下。

她不開口,眾人也不再開口,又不敢離開,大氣都不敢出。

蘇貴人輕輕皺了眉,想著是自己嘴賤的邀人過來的。

現在如此尷尬的氣氛,也算是自己造成的。

于是鼓足勇氣,溫笑的看著薄柳之道,「皇後娘娘」

「嗯,本宮乏了,就先回宮了,各位妹妹請自便!」不等她說完,薄柳之率先站了起來,輕聲道。

所有妃子忙站了起來,朝她福利,「恭送皇後娘娘!」

薄柳之笑了笑,在薔歡的攙扶下離開了。

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御花園,所有人這才大松了口氣。

蘇貴人懊惱的瞪了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那幾名妃子道,「下次說話可得小心些,皇上的行蹤豈是可以隨意拿來說的,再者,朝堂之事,最好還是不要涉及為好。在這宮里,咱們現在都是仰人鼻息,皇後娘娘和皇上高興了,咱們還能落得個壽終正寢,要不然,不僅咱們的小命兒沒了,還得連累在宮外的親人。」

眾人紛紛點頭,心有余悸。

薄柳之哪里曉得她的一個表情便引來那群妃子的惶恐不安,若是知道,她連御花園都不會踏入,更別說和她們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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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魂蘭殿的時候,便看見南玥大喇喇的搬了凳子在大太陽下坐著,整個一款爺的模樣覷著走前方走來的薄柳之。

薄柳之勉強朝她扯了扯嘴,讓薔歡也給她搬張長椅出來,靠在南玥身邊坐下了。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南玥逆著陽光,眯著眼楮看她。

薄柳之嘆息,仰躺在長椅上,眯眸看著天空,「拓跋聿出宮了。」

南玥微微一愣,好笑道,「又不是不回來。皇上不若出去幾日,你便這麼不舍得,阿之,能有點出息嗎?!」

薄柳之扭頭看她,神色晦暗,沒說話。

南玥身子有點麻,盯了她一眼,站了起來,甩著手活動,「今早我看見祁暮竹了。」

薄柳之眼眸輕閃,仍舊沒說話。

南玥甩著手面對她,隨之停下動作,「我今早才知道他與我同住在建行宮,怎麼回事?!侯府不是也滅門了嗎?他怎麼會出現在皇宮里?」

薄柳之微微闔上眼,好半會兒才開口道,「五年前我被祁暮景休了,小四為了找我,逃過了一劫。」

南玥微怔,走到她面前,「那現在他回宮是?」

她的身影擋住了些陽光,薄柳之睜開眼看著她,目光恍惚,「他現在是南詔國的駙馬,現在回宮,是為了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南玥不解問。

薄柳之再次閉上眼,唇瓣咬緊,「侯府滅門是祁暮景干的,準確的說,是赫連景楓干的!」

什麼?!

南玥大驚,「你的意思是,赫連景楓其實就是祁暮景?!」

薄柳之微微吸了口氣,點頭。

天啦!

南玥結結實實驚到了!

眨了眨眼,坐在凳子上,看著她道,「也就是說,之前是赫連景楓要用你去換連煜了?」

「也許吧!」薄柳之淡淡道。

南玥側目看了她一會兒,眉頭皺得緊緊的,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薄柳之打開

眼,扭頭看著她,朝她笑,「南玥,還有更驚訝的事,想不想听?!」

「」南玥抿唇,屏住呼吸,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的話會讓她更為驚訝。

薄柳之轉過頭,再次看向天空,幽幽道,「我其實是赫連景楓的妹妹,我叫赫連靜知!」

「」!!

南玥背脊猛地一顫,整個人怔住。

下一刻,她慌忙看下四處,見薔歡和幾名宮女都站在門前,才氣大的瞪了眼薄柳之,「你個禍害,你想死嗎?這些話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說?!」

薄柳之笑,閉上眼不說話。

南玥緩了好一會兒才緩下來,蹙著眉頭看著她道,「這件事小皇帝知道嗎?」

薄柳之點頭。

南玥雙眼微微一縮,「那他怎麼說?」

「他答應我,只要赫連景楓願意放手,他不殺他!」薄柳之睜開眼,垂下目光,陽光將她垂下的眼睫拉出長長的黑影。

南玥覺得她有些強人所難,「阿之,他是皇帝」

「我知道。」薄柳之輕聲打斷她,「可是我有什麼辦法,盡管我根本不記得十幾年前我的身份這麼尷尬,不記得祁暮景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兄長。可是祁暮景再怎麼大逆不道,他曾經照顧了我六年是事實,就連逼我離開也是為了保護我,還有冷閆,他為了保護我死了,唯一留下的一句話是讓我照顧他。還有鐵叔,我沒辦法!」

南玥沉默了。

她認識她的時候便听她提起過,她不記得過去的種種。

沒什麼可懷疑的,她知道她沒有撒謊!

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慮道,「那小皇帝這次出宮跟赫連景楓有關系?」

所以她現在才會愁悶不展。

「應該吧。他只說一點小事,很快就回來。」薄柳之轉開頭,將臉扭向另一邊。

南玥眼珠兒輕轉了轉,喃喃道,「今早我見祁暮竹那樣子,好像也是預備出宮,難道」

薄柳之拳心微握,閉上眼楮。

南玥也適時閉了嘴。

這事,換誰身上都難受。

沒有忘記她現在可是有孕在身,這冬日的陽光怕是也照不進她心里。

南玥在心里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面前,「進屋吧,別凍著了!」

薄柳之點頭,雙手撐在倚把上起來。

南玥許是擔心她站不穩,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兩人慢慢往屋里走。

剛步上石階第一步,她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一雙眼堅定而清亮的盯著她。

南玥心里沒來由咯 了下,一股不好的預感由心底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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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嶺守縣,夜攤上的小販也陸陸續續收攤了,只余客棧住宅前偶爾懸掛的燈籠還爍爍發光,將能容兩輛馬車並行的街道照得昏黃,夜霧四起,好似下一刻,便會從街道的盡頭蹦出幾只惡鬼來。

馬蹄聲噠噠而來,在深夜里響起,猶如千軍萬馬。

一下子便停在了一家門外兩邊駕坐著兩只石獅子的客棧前。

幾乎同一時間,原本緊闔的店門也隨之怦然打開。

立在一行人前列,坐在馬背上的兩名男子率先下了馬,快步走了上前。

「甄瓖,皇上呢?」

甄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仍舊停在店門外的馬車上,這才收回視線,落在上前的兩人身上,「先把人帶進來,皇上在上面!」他指了指轉梯上的房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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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被兩根膏燭印得通亮。

拓跋聿嘴角勾著恰到好處的笑,看著在他對面坐著的人,「讓太上皇和太後娘娘受驚了。」

而在他對面坐著的,正是西涼國的太上皇姬昊天以及太後雲棠二人,在她二人身後站著的便是西涼國的五皇子姬修夜。

姬昊天朝他拱了拱手,「皇上客氣了,若沒有瑞王及時相救,我怕是還處在被人脅迫的境地。」他說著,感謝的看了眼拓跋瑞。

拓跋瑞勾了嘴角,朝他有禮的點了下頭。

當時他們趕到的時候,姬修夜正領著他二人躲逃,而追他幾人的領頭人便是赫連景楓的得力干將段奇峰。

這段奇峰想來是在戰亂的時候沒能及時出逃,一直避于花滎鎮之內,現如今段奇峰等人已被盡數抓獲,關押于花滎鎮的衙門大牢內。

拓跋聿微微挑了眉,「太上皇人即在我東陵王朝的國土內,便是我東陵王朝的客人,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也是應該的。」

姬昊天笑笑,看了眼身邊

的雲棠,笑道,「也不知道蓮夜現今如何了?」

「太上皇放心,朕已經著人通知蓮夜兄,掐算時間,應該快到了。」拓跋聿心領神會道。

這個姬昊天明面上是在問姬蓮夜,實際上不過是擔心他們跳出一個牢籠之後又進入另一只牢籠罷了。

而他話一落,店外便再次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拓跋聿往後瞥了眼甄瓖。

甄瓖點頭,便打開門出去了。

拓跋聿這才對姬昊天和雲棠笑了笑,「應該是蓮夜兄到了。」

姬昊天眼中閃過一喜,倒也克制住了。

旁邊的雲棠卻按捺不住的站了起來,快步往門外走了去。

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與外面同樣火急火燎往里趕的姬蓮夜撞了個正著。

姬蓮夜風塵僕僕的,身上披的大麾都帶了灰。

雲棠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眶驀地一紅,「蓮兒」

「母後。」姬蓮夜嗓音听上去極為激動,張開雙臂將她抱了個緊。

經歷這一遭之後再見到自己的兒子,雲棠實在想大哭一場,可又顧忌著這麼人在,咬住唇沒讓自己哭出來,聲音哽咽得厲害,「蓮兒,母後不好,害你擔心了。」

「母後沒事就好。」姬蓮夜也微紅了眼,看向也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他的姬昊天,抿了抿唇,朝他掀唇一笑,「父皇!」

姬昊天欣慰點頭,「這一路上辛苦了,快些進來歇歇!」

「看我都糊涂了!」雲棠擦了擦眼楮,忙從他懷里退了出來,拉著他往屋里走。

姬蓮夜看見在姬昊天身邊的姬修夜,臉色動容,「五哥。」

姬修夜朝他笑笑,便眼神兒示意他看向屋子的另一邊。

姬蓮夜臉色微微一肅,星目冷了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看見某人正端著一杯茶喝著,神色從容,一派主人之姿。

許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拓跋聿抿了一口茶,放茶杯,這才抬頭看向他,眼角微揚,「蓮夜兄,別來無恙!」

蓮夜兄

姬蓮夜嘴角一抽,想吐。

皺著眉頭撫著雲棠坐下,自己則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開門見山道,「從今天開始,你和赫連景楓之間的恩怨我不會再插手。」

拓跋聿淡淡撇了下唇,沒出聲。

姬蓮夜蹙了下眉,挑高眼梢看著他,「赫連景楓已經在半月前離開西涼國,現在鯉城一處農莊內。」停了停,繼續道,,「這些想來你已經知道了。」

拓跋聿點頭,「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何要差人告知赫連景楓與北遼國皇後」

「現在懂了也不晚!」姬蓮夜繃著唇厲厲盯著他,帶了幾分忌諱。

拓跋聿微微一愣,而後淡淡笑開,眯了眼在他身邊的姬昊天,可沒忘記這位皇後還是他姬昊天的種。

了然點頭,「懂是一回事,道謝是另一回事。」他微微正色,看著他道,「以後西涼國有什麼需要東陵王朝的,蓮夜兄大可開口,只要朕力所能及,一定不會讓蓮夜兄失望。」

他不想欠別人的,尤其是這個人還與某人有些頗深的淵源!

姬蓮夜不屑的嗤了聲,「別兄不兄的拓跋聿,你知道我想要什麼,若是真這麼有誠心,不如把她給我,我一定會記住你的成全之好,他日東陵王朝再有個什麼好歹,我一定竭盡全力!」

「」拓跋聿眯眼。

果然這男人還存著別的心思!

要他成全,想得美!

姬蓮夜嘴角的譏笑更深,心里的某個地方卻異常空蕩,他微微垂下頭,大大呼出幾口氣。

雲棠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姬蓮夜抬頭看她。

雲棠便朝他安慰的笑了笑。

對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姬修夜大抵與她講了一遍。

原先在她西涼國的那位姑娘正是這位東陵皇的皇後

她知道她這個兒子一心喜歡著人家姑娘,為她做了許多傻事,可是緣分這個東西,真的是要看天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爭搶都無用!

現在,她只希望他能快些走出來!

姬蓮夜牽了牽唇,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也許,她真的不是他的!

拓跋聿眯了眯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他突然地起身落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聿微勾了唇,似乎覺得他們的反應有些有趣,「時候不早了,幾位隨意,先告辭。」

說完,便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甄瓖和拓跋瑞等人也紛紛跟了出去。

看著他們離開,雲棠看了眼姬昊天,最後看向姬蓮夜道,「蓮兒,我們什麼時候回西涼國?!」

「」姬蓮夜抿了唇,星目微閃,

落在姬修夜身上,「五哥,明日一早你帶著人護送父皇母後回國。」

「」姬修夜微怔,「那你呢?」

「對啊,蓮兒,你不跟我們回去嗎?」雲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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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包圍鯉城外一處小農莊的那晚,雪花肆意,將農莊周圍的果架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光,火光燁燁,卻化不開這厚厚的積雪。

拓跋聿騎在馬背上,嘴里浮出的熱息在空氣中繞著圈兒,變換出奇形怪狀的形狀,這才知道,不知什麼時候,天這麼冷了。

農莊不大不小,用一堵高牆築起。

大門敞開著,通往中心屋舍的馬路都鋪上了白雪,雪地上蜿蜒而上的,是一排排踩得深的腳印,可見積雪有多厚。

拓跋聿握住韁繩的手,不一會兒便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便連韁繩都冷硬了些。

拓跋瑞騎著馬在他身邊,左右環顧了一遍,嗓音有些喘,「皇上,整個農莊所有的出口都已封堵,所有的人都已準備好,接下來,請皇上指示」

拓跋聿點頭,看著厚雪堆積的馬路盡頭,屋舍內燈火通明,能隱約看見屋內中央篝火重重,甚至不時飄出酒香味,以及隱隱的豪笑聲。

微微皺了皺眉,拓跋聿看了眼另一邊的南玨,「去查看下屋內的情況!」

南玨點頭,身手矯健,飛快踏過牆壁,消失不見。

屋內。

赫連景楓和鐵叔對面而坐,兩人中央隔著爐火,爐子兩邊架著鐵架,鐵架上掛了一只肥女敕的兔子,火焰刷刷烤在兔肉上,一來二回,兔肉層層炸開,流出鮮膩的油滋。

鐵叔身上披了一件陳舊的大麾袍子,袍子里面同樣是一件被洗白的紅褐色錦袍,胸口的圖案上繡著兩株木蘭花,花色也舊了,如人老了般,沒有了生氣。

赫連景楓朝鐵叔舉了舉杯,銀色的面具已如他第二張臉,與他合二為一了,一雙形狀好看的薄唇露在銀面外,緩緩開闔,「皇叔,景楓敬你一杯。」

鐵叔溫和的笑,舉起舉杯,仰頭一飲而下。

赫連景楓也隨之將杯中的酒水盡數喝下,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像是不經意的問,「皇叔,這件衣裳好像沒見你穿過。」

鐵叔模了模身上的衣服,憨實的笑,「這件衣裳是我收到的禮物,好多年沒穿了,今天突然想起來,便穿上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鐵叔笑得如此真心實意,這笑里,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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