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發生之後,樂無憂一回來就閉關了,他雖然高傲自負,但是有時候又太識時務了。
雖然齊雪羽的死和他無關,但他畢竟在現場。
樂武心情不好在發脾氣,沒人敢靠近,他自然也不敢去觸霉頭,而其他人大多都看他不順眼,尤其是樂祺躍可以說根本就是仇視他,他自然怕有人趁機找茬,所以先一步躲了起來。
此時听說樂武找他,才終于肯出房門。
而樂無雙一大早起來,神清氣爽,在考慮了一下是留下看戲,還是去伺候那倆恐怖小孩之後,他不甘不願地選擇了後者,可惜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逮住了。
听說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要召見他,樂無雙低著頭,看似誠惶誠恐,低垂的眼中卻帶著冷笑。
樂無雙其實並不覺得意外,他早知道自己會被牽連。
他只是在想,既然他已經被扯進來了,那何不讓樂家更熱鬧一點呢?
樂無雙唇角的笑容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邪氣,可惜無人得見。
樂無憂住在主院,而樂無雙卻住得比較偏遠,所以樂無雙被帶到大廳的時候,樂無憂早已經到了,正憤憤地說道,「那兩個小孩仗著天賦好,一直就不將人放在眼里,尤其是那個男孩,修為高深莫測,無憂之前會受傷,就是拜他所賜,沒想到他到了雲城還是這般無法無天!」
樂無雙心中不由冷嗤,赤玄若真有心害你,你還能活著嗎?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過樂無憂的話倒是讓齊仁對他少了一分敵意,所以當樂無雙走進來的時候,就接收到了雙倍的敵意。
雖然整件事當中,樂無雙都沒有動手,但是僅是他和樂泱泱一伙的這個認知,就讓齊仁恨得牙癢癢。
樂武看著樂無雙也忍不住皺眉,樂無雙平時十分低調,以至于樂武對他都沒有什麼印象。
也正是因為他低調,如果不是烈火商團特意查了這件事,或許就錯過這個「幫凶」了。
雖然樂無雙的身份算不得秘密,但是卻根本沒有幾個人認識樂無雙這麼個人,而且因為樂無雙在整件事當中根本就沒怎麼插手,而那幾個佣兵又被樂泱泱和赤玄震撼到,以至于齊老爺子問起的時候,他們都忘了提這個人。
至于樂無憂,不知道是因為他一直在默默地打醬油還是什麼原因,幾個佣兵提到齊雪羽和柳心兒的矛盾時,也沒有提起他。
這也讓查清楚整件事後的齊老爺子對烈火佣兵團更加不滿,這麼重要的事他們居然也能漏掉,可見根本就不重視。
樂無雙在齊仁刀子般的眼神下,頂著樂武探究的視線,默默地在一邊坐下,完全無視了其他人。
「啪……」的一聲,齊仁手邊的桌子被拍得粉碎,顯然很是憤怒。
樂武也沉下臉來,喝道,「樂無雙,沒人教過你禮貌嗎?」
給樂家惹了麻煩,不知道補救也就罷了,居然還如此無視人?這是想要樂家和烈火聯盟撕破臉,拼個魚死網破嗎?
樂無雙抬頭直視樂武,似笑非笑道,「我也希望有人教我禮貌。」
樂無雙其實也挺苦命的,父親早逝,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雖然身為樂家人,日子卻並不好過,不過他也並不抱怨什麼,簡簡單單地過得也挺開心。
只是當他五歲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個異類,因為他並未覺醒,他很失落,母親卻並未嫌棄他,依舊那麼疼他,所以,他以為就算不能修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母親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他不明白,好在他那時候也很听話,可是這種事是瞞不了的。
當他不能修煉的事被泄露出去,他就成了被人鄙視的對象,也成了被人欺負的對象。
這都不算什麼,他能夠忍受。
真正讓樂無雙厭惡憎恨樂家是在他十歲的時候。
那一次他被人往死里揍的時候,樂武正好遠遠經過,那幾個人太過興奮並未發現樂武,但是他卻看見了。
那時候他明明隨時都能昏死過去,卻將隔著那麼遠的交談听得一清二楚。
樂武是看見了他被欺負的,所以他問身邊的侍衛,「怎麼回事?」那時候,跟在樂武身邊的人還不是樂恩。
侍衛恭敬地說道,「那個孩子不能修煉,所以常被人欺負,家主要去看看嗎?」
「一個廢物也值得本家主浪費時間?自己沒用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那語氣中的不屑刺痛人心,那時樂無雙只是為這些人的冷漠勢利而心寒,卻還不懂得恨。
只是偏偏他的母親在最後一刻趕來了,她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只想保護自己的兒子,她從來都是那樣,每次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卻還要安慰他。
可是這一次沒有以往那麼幸運,他的母親不光是受了傷,還在混亂中丟了命。
而她的命居然那麼輕賤,除了他會傷心,他母親的死根本沒有在樂家掀起一絲波瀾。
不管他怎麼鬧,也討不回一個公道,最終也只是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罷了。
那時他真的好恨!
恨自己的沒用,恨樂家的絕情。
而諷刺的是,他母親死後,他卻突然覺醒了,原來他並不是不能覺醒,只是覺醒得比較晚而已。
不管如何,這也總算是讓他看見了希望,之後他一直默默地修煉,讓自己的存在感越來越弱,甚至連總是找他麻煩的人也漸漸忘了他的存在,他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報仇。
他母親的命在別人眼里不值錢,在他眼里卻珍貴無比。
既然他的整個世界被推翻,那麼他就要推翻整個樂家,以償心底的怨恨。
他是那麼想的,只是勢單力薄,他的想法完全是自不量力。
四年前,他秘密刺殺樂武,結果自然是失敗了,還弄得自己一身傷,那時他是絕望的,那麼多年的努力還是沒用,孤立無援的感覺籠罩著他,讓他覺得自己不管怎麼掙扎都無力翻身。
就在那時他遇見了赤玄。
那時候赤玄看上去比現在可愛,六歲的孩子,比起現在日趨妖孽的樣子粉女敕多了。
不過也因為年紀小,還不能完全隱藏自己的情緒,冷著一張小臉,身上都透著煞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開心。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絕望,赤玄問他,「你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他想也不想地回道,「有,為母親報仇。」
小小的孩子老成地點了點頭,「那你真幸運!我娘恨不得我去死,因為我擋了她的路。」語氣看似平靜,卻還是不可抑制地透出幾分陰沉。
就在他驚愕後,開始同情面前的小孩時,卻見他又笑得邪佞萬分地說道,「所以,我徹底斷了她的路。」
然後在他再次驚愕的時候,赤玄小朋友頗為嫌棄地說道,「你這個樣子,看上去真是蠢。」
于是,不等他回神,赤玄便逮著他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後笑眯眯地說道,「原來揍人比殺人還痛快。」
那時候,只剩一口氣的樂無雙就明白,這個小孩是個小惡魔,但是他卻決定要跟著他,因為這個小孩很厲害。
最重要的是,這是除了母親之外唯一關心他的人,雖然關心的方式不那麼溫和。
不過事後赤玄曾說,他當時並沒有想關心他,他只是覺得自己挺倒霉的,所以看見他難過得痛不欲生的樣子,就想看看他會不會比他更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