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的聲音不大,但卻極為清晰,傳入了此間所有人的耳中。
三名正在回復體內劍元的親傳弟子睜開了眼楮。
他們早就睜開了眼楮。
他們睜開眼楮,不是因為听到了葉風的聲音,而是因為,他們听到了來自兩名長老的慘呼,更听到了來自孔余的驚呼。
他們看到了兩名長老在葉風的打擊之下,竟然沒有著絲毫還手的能力。
這樣的結果,在他們心里形成了驚天大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們很難相信,他們親眼所看到的一切。
在他們心里看來,發出驚呼的不應當是兩名長老,而應該是葉風。然而,現實的景像給了他們狠狠的一巴掌,讓他們的腦袋有些發蒙,就好像是在作夢,一切都虛擬的存在。
然而,伴承著葉風的聲音傳來,他們卻是驀然驚醒,這是真實的存在。
他們驀然而驚,甚至連身體都發抖了起來。因為,這一切來得太快,他們吞服的丹藥甚至沒有來得及煉化。
體內沒有劍元作為支撐,他們拿什麼來抵抗葉風的攻擊?
他們的臉色沉了下去,恐懼的心緒愈發的濃重。因為,葉風的聲音不但清晰,並且還很冷,甚至比之這冰天雪地還要冷。因為,伴隨著葉風聲音的出現,此間一片殺機凜然!
風仍在刮,雪仍在下。
風雪交加之下,破劍宗三名親傳弟子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
不是因為有雪落落在他們的臉上,而是他們的臉色因為恐懼失去了平日的血色。
心髒砰砰的急速跳動著,他們緊張的望著神色愈發肅冷的葉風,不敢動彈分毫,生怕自己的動作會引來葉風的攻擊。然而,他們又不得不動,因為,他們不想死。所以,他們帶著慌張之色望向了此間唯有戰斗之力的韋南奉。
韋南奉在看到孔余死亡後,便怔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孔余會死在葉風的手上,並且死得是那麼的淒慘。雖說他與孔余同為破劍宗的外門長老,之間又存有著競爭的關系,甚至想法設法的想將孔余踩到腳下,但是,他卻不想孔余死亡。哪怕有想過孔余死亡,但也絕不是此時。因為,葉風的實力已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把握將葉風拿下,甚至能夠自保已是不錯。因此,他想要與孔余共同聯手將葉風拿下。
但是,此時此刻,孔余已死,他還能找誰去聯手?
三名親傳弟子?
韋南奉不可能不知道三名親傳弟子的情況,因為,根本沒有絲毫的可能性。
因為沒有可能,所以,他懼怕了起來。
懼怕來自于對于死亡的畏懼。
這種畏懼不但是產生于自己對死亡的畏懼,更有對三名親傳弟子即將會迎來不好結果的畏懼。
因此,在三名親傳弟子看向他的同時,他也望向了三名親傳弟子。他看到了三名親傳弟子眼中的恐慌,更看到了三名親傳弟子眼中的求助。
可是,葉風的手段實在太過詭異了,不但三名親傳弟子不敢有所動彈,他也是不敢。
他望向那一身肅殺之氣愈發濃重的葉風,用力的干咽了一聲,想要強自擠出笑容卻發現根本不能。只得磨擦著干巴巴的嗓子,擠道︰「葉師弟,我等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葉風緩緩一動,自孔余的身上走下,望向韋南奉,沒有回答,嘴角處卻是出現了淡淡的譏諷之色,「你說呢?」
聞言,韋南奉眉頭一挑,望了一眼此刻已經入鞘的綠色小劍,心下再次莫名的一陣緊張,身形不禁後退了一步,強自擠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道︰「我感覺,我們之間確實有些誤會。最近天劍山脈出現了一些大事,我破劍宗應其他宗門之邀,出動了大量的高手前來應援。到了天劍山脈之後,才得以知道,最近天劍山脈出現一名大盜,有不少的宗門都遭到了毒手。然而,那麼長時間,我等卻是未曾發現蛛絲馬跡,因此,心下難免會有一些急躁,所以,這才有了之前的誤會。我想,葉師弟身為天劍宗的高徒,定然能夠理解我等的一片苦心。」
葉風用手中折扇一指死在地上的孔余,譏諷一笑,「哪怕是誤會,但我也是殺了破劍宗之人。我想,以破劍宗在燕國境地的霸主地位,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吧。」
听聞此言,韋南奉面皮一陣抽動,隨即苦笑道︰「此番是我等得罪葉師弟在先,哪怕孔長老死在了葉師弟的手中,破劍宗的高層也是無話可說。因此,葉師弟不必擔心破劍宗會在日後尋你的麻煩。」
「喔?」葉風冷哼一聲,「破劍宗何時變得如此大度了?」
「這……」韋南奉再次苦苦一笑,說道︰「葉師弟說笑,破劍宗不是不講理之處,一直很大度。」
不過,他雖說給出了答案,但是,自他的心間卻是產生了一絲疑惑。心下一陣急轉,心道,難不成他真的會相信自己的這一番說辭?如若他的頭腦那麼簡單,破劍宗還需要花那麼大力度將此人治死?
不可能!如若此人真的那麼易相信于他人,破劍宗連理會都不會理會。
可是,他為何會與自己浪費時間?
然而,他卻不知,葉風之所以與他托延時間卻是有著因為魂劍式的使用給他的神魂帶來了極大的負荷。
魂劍式固然詭異,哪怕修為再強的劍修也免不了遭受到攻擊,但是,魂劍式的威力卻是與靈識的強度有關。在面對神魂強度明顯超過自己的孔余與韋南奉時,葉風為了能夠使得這二人不能成功的有所動作,將魂劍式直接催動了極至,劍星衍化的靈識之劍更是不要命的使了出來,這才成功的阻止了孔余的後退。
可是,這樣超負荷的運轉,並不是常常存在,因此,即使是葉風的神魂也是一陣不適應,有些疲憊。因此,他需要神魂緩過勁來,更需要神魂適應這種攻擊頻率。
而在就韋南奉說出此言之後,葉風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面上冷意更濃,望著韋南奉的眼楮,喝道︰「你我未曾見過,卻為何會識得葉某?你當葉風是三歲小孩嗎!你當真以為葉某會相信于你!可笑!」
見到這種情況,韋南奉感覺自己好似上了什麼當,面色一沉,沉聲說道︰「既然不相信,為何要與韋某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葉風冷冷一笑,「你認為葉某會告訴你嗎?」
正所謂,冷笑不是笑,因為,冷笑所帶來的絕不是妥協。
伴隨著聲音的出現,葉風冷笑卻是乍然變成了赤.luoluo的殺機!
他的眼底深處閃過了一道金芒!
風仍在,雪仍在。
伴隨幾人的戰斗停止,雪幕再次形成。然而,在此刻,伴隨著葉風的一言既出,雪幕中卻是突然出現了變化。
有一道極細的通道。
這條通道形成的太過突兀,因為念頭的速度往往比任何動作都要快,所以,在韋南奉剛剛反映過來之際,一道由雪沫形成的通道已然形成,而那道通道所指之處便是他的頭部。
不過,韋南奉到底劍丹六轉高手,就在心下剛剛涌出危機之際,他便已經意識到,葉風再次使出了那種詭異的攻擊神魂的手段,因此,就在神魂疼痛欲起卻還未起之際,他的身形便向著後方急速退去。
之所以退,不是因為這種攻擊的詭異,而是因為他害怕葉風的驅劍術。
相對比驅劍術而言,這種攻擊神魂手段雖然詭異,哪怕他比葉風的修為高也是躲不去,但是,經過上一次的經驗,他已然知道,這種詭異的攻擊手段雖然能夠使得他的各種應對手段變得緩慢,但卻不能在短時間使他出現損傷。因此,他更加在意的是能夠傷到他的驅劍術。
果不其然,就在他剛剛退出一丈之際,他便听到了劍身與劍鞘摩擦的聲響。
不假思索,韋南奉直接忍著神魂的巨痛便引動了體內劍元,直接在體內形成了一層劍元護罩,緊張的等待著那道綠色小劍的攻擊來臨。
然而,他沒有等到綠色小劍的來臨,卻听到了一聲慘叫。
「啊!」
雪幕中的慘叫就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雞,剛剛叫出卻又嘎然而止,讓人覺得有些不痛快。然而,韋南奉沒有感覺到不痛快,因為,他已然沒有了時間卻尋思這份不痛快。
他的面色有些慘然,十分的難看。
他內心之中狂呼著「不要」,艱難的順著聲音傳來方向望去。
他怔在了當場。
他張了張嘴巴,但卻久久未曾發出聲來。
他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還能有什麼作用。因此,他說不出話來。
他望著那處,神色漸漸的頹廢了下去。而隨著神色的頹廢,他心底的那絲隱藏的希望也隨之覆滅了。
因為,有人倒在了地上。
那人是錢亦仙。
雪花持續不斷的下落,飄在空中,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錢亦仙的身上。
他睜大了雙眼望著天空中的落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哪怕雪花落入眼中也是未曾讓他眨眼分毫。
他沒有在賞景,因為,他的面部有著不敢相信的神色,好像不敢相信這不是真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神色久久未曾變化。
因為,他已亡。
他的眉心處插著一柄綠色的小劍。
只露劍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