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愛郎君 第三章 禪語驚心

作者 ︰ 吳門清秋

展鳴氣宇軒昂,一表人才;米娜千嬌百媚,如解語花。這樣的郎才女貌堪稱絕配,婚禮那天,全場的嘉賓為之傾倒。一段美滿的姻緣,一段天作之合,引發無數的羨慕嫉妒恨。

婚後的四年生活,可謂是舉案齊眉,郎情妾意;婚後不久又喜添千金,更是給這小家增添了樂趣。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改變了這一切。

08年,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象失控的猛獸,席卷了整個江南大地,曾經的魚米之鄉變成了水鄉澤國,曾經的河陌、桑田、道路變成了一片汪洋。

就在那個風雨點交加的夜晚,林潔因重感冒發燒至40度,急得手足無措的米娜像發了瘋一樣,非要堅持馬上送林潔去醫院。

外面風大雨大,雨水瘋狂地擊打著車窗,根本不能分清東南西北,曾經熟悉的路面道路變成了河流,暴雨已經改變了城市的路面,水面下密藏著無數的暗溝河道。

風雨中,展鳴小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上了石橋,這石橋已經屹立了三十載風雨。

車剛到橋中間,一道極強的雷電劃過天際,隨著一聲「 ——」的一聲巨響,橋面從zh ngy ng斷成了兩截,小車隨著斷裂的橋頭來回劇烈搖晃。橋下巨浪翻滾,河水咆哮,發出獅子般地吼叫,石橋在風雨中發著抖。

當驚魂未定的展鳴打開車門的瞬間,斷裂的橋面再也無力支撐起沉重地負擔,整個橋向河面傾成二十度銳角,車子急速地向河面滑去。

巨浪已然撲來,展鳴只看見車窗里一雙揮動的手臂,已被巨浪直直地拍入水里,失去了知覺。

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他甚至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妻女就與他相隔y n陽。

展鳴徹底的崩潰了,他處理完米娜母女的後事,已經是再無牽掛,獨自一人來到了斷裂的橋畔,枯坐良久。

種種溫馨,種種悲苦涌上他的心頭,頓時淚如泉涌,緊繃的弦突然間斷裂,在他的腦際發出一聲脆響。在行人的驚呼聲中他攀上橋頭,舉身投入河中。

河水奔騰,江流滾滾,把展鳴卷到了數百公里之外,也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展鳴才慢慢醒來。

一抹陽光透著窗戶照到床上,晃得眼也睜不開,他想撐起身子,但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

這是一個素樸的房間,房的正南面有一佛龕,上擺一尊觀音佛像,龕前青煙繚繞。除此之外,在床邊有一古舊樸質的書桌,書桌邊上的書架滿滿一架書藉。除此之外,再無雜物。這是在哪里?我怎麼會到這里?展鳴百思不解。

房門輕輕被推開,一個身披緇衣的大和尚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個端著面盆的小和尚。這大和尚長得好啊,大耳垂肩,大肚便便,似笑非笑,未說話,大嘴已經咧開,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施士,你醒了啊!」大和尚笑道。

「大師,我這是在哪里啊?」展鳴聲音有些微弱。

「哈哈哈,這是雲城的白馬寺中,你被江水沖到這里!」大和尚一手轉動著佛珠,仍然一副笑吟吟模樣。

「你睡了兩天三夜了呢,我們方丈也守了你兩天三夜呢!」邊上眉目清秀的小和尚插話道。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啊!」展鳴撐起身子,想下地致謝,但卻被大師一把按住。「哈哈哈,小施士,別動別動,好好休息!」

「智明,你好生照顧小施主!」大師彈了彈袍袖,站起身子,便往外走。

「嗯!方丈,你放心好了!」小和尚很是聰慧,放下臉盤,擰了把毛巾,遞給了展鳴。

白馬寺依山而築,廟宇佔地並不大,寺里也就四五個僧人,平r 里善男信女也不多主,這也給寺廟添了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寺前ch n江如九曲連環,婉轉曲折;寺後群山連綿,一副山青水秀的好去處。

救展鳴的正中廟里方丈,慧覺大師。

展鳴身體也慢慢復元,除了r 常做些幫閑,整r 里獨自坐在山嶺之上,坐觀千鳥飛盡,臥看流雲成形,如痴如癲。

這r ,展鳴又獨自上山,山頂曉風獵獵,遠山一片青黛。

慧覺大師已經悄然來到了他身後。

「哈哈哈,展鳴啊,你是個自私的人啊!」慧覺大師拂了拂袍袖,席地而坐,手中佛珠緩慢轉動。

展鳴心頭一驚,欠身問道︰「還請大師指教!」

「哈哈哈,人的不幸有千種萬種,而幸福卻只有一種,那就是心靜禪定,愛心無染。展鳴,你似乎有很多不幸,當你沉浸其中,感受它的百般痛苦,但痛苦澆灌出來的仍然是痛苦的花朵。

「無私的愛我們稱之為博愛,善良的愛我們稱之為仁愛,贍養天顏的愛我們稱之為慈愛,而你閑置歲月如流水,為一情所傷,為一人所累,怎麼不是自私的人呢?」慧覺大師雙眼微閉。

「大師教訓的是,然而昨天恩愛夫妻,如今y n陽兩隔;昨天幼女抱膝繞轉,而今天卻死于非命;愛情親情都已經逝去了,怎麼不叫我痛心啊!」展鳴一臉痛苦,仰天長嘆道。

「人生的苦難,不在腳行萬里路,而在心歷萬重山啊!人生如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就不會受傷;如心動則人也妄動,那麼傷筋痛骨,于是就體會到諸般苦難。」慧覺大師迎風而坐,眼望群山。

「然而萬物都是運動的,上至r 月星辰,下至河岳山川。r 月心動,就有了晝夜;河岳心動,就有了江湖;風雷心動,便有了四季;人應時而動,才有了人生。雖然世間諸般痛苦,但這也是人生的過程啊!」展鳴嘆了口氣。

「ch n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秋有雨,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光景啊!禪定自然心靜,心靜自然景美!你到這里也有數月,我也觀察你很久,是個可用之人,只是迷于情中不能自拔。我有一法術名叫封心經,可幫助你冰封往事,過去的種種苦厄都成過眼雲煙,不再憶及。」慧覺雙手合十,默念佛號。

「愛使人生憂思,愛使人生恐怖,如果能遠離愛,也就沒有了憂思,沒有了恐怖!如果真有這樣法術,不用受百蟻啃心般的痛苦,展鳴願意嘗試!」展鳴撲通一聲,跪在慧覺面前。

「既然這樣,貧僧就放手一試。雖然這法術法能幫你忘記過去,但忘記不代表過去從未存在,一切皆來源于你的選擇。」慧覺大師起身而立,扶起展鳴,山風吹拂,僧衣飄飄。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這次的作別是一個沒有未來的永遠,展鳴整夜無眠,希望把母女的形象永遠刻在自己的腦海深處。

次r 清晨,慧覺大師肩披一布袋,與展鳴同站在山巔之上。「現在你有沒有後悔?」慧覺大師輕撫長髯,雙目如星,凝神盯著展鳴黝黑的面龐。

「決無反悔!」展鳴斬釘截鐵地道。

「好,好,好,那麼你過來!」慧覺大師說完解開肩上布袋握至手中。

「來,來,來,且向里看。」慧覺大師右手一抖,手中布袋由小而大,直到遮天蔽r ;袋口倒掛,罡風獵獵,雷電交加,好象無窮無盡;展鳴已是被強烈的罡風吹得站立不穩,無法睜開眼楮。

「我有一布袋,虛空無掛礙。展開遍十方,入時觀自在。觀自在,觀自在,普度眾生大自在,一念紅塵一念佛,照見五蘊皆成空,一切苦厄入袋中!唵缽末鄰陀寧娑婆訶!唵缽末鄰陀寧娑婆訶!!唵缽末鄰陀寧娑婆訶!!!」慧覺大師大聲念著咒語,袋中罡風如排山倒海而來,而他腳下如生了根似,屹然不動。展鳴只覺r 月無光,星辰暗淡,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拋向一個未知的世界,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已是置身在一個石屋之中,慧覺正坐在床邊,小和尚智明手捧一只青邊瓷碗,道︰「喝下杯中的藥,你很快就會康復。」

展鳴接過一飲而盡,頓時感覺一股清涼之氣直貫肺腑,氣定神清間,全然不記得過去種種傷心之事。他翻身從床上躍下,跪倒在紅塵之中︰「大師,我既與你有緣,那就請接納我入佛門,從此以後,我一定全心的侍奉菩薩。」

慧覺大師輕輕搖了下頭,扶起展鳴︰「哈哈哈,你塵緣未盡,留在這紅塵中,還有大用處。我教你些搏擊之術,以後應急難時自救。」

展鳴一听,心頭頓時大喜,又拜倒︰「師傅在上,受小徒展鳴一拜。」

「哈哈,那為師的也就不客氣了,只是你在外不可以透露了為師的名頭。」慧覺大師端坐椅子上,受展鳴的拜師大禮。

慧覺大師所傳的都是擒拿格斗功夫,展鳴三個月的勤學苦練,雖然只是習得慧覺大師的皮毛,但也施展得拳腳生風,一般兩三個人還是近身不得。

這r ,慧覺大師淨身沐浴後,換上袈裟,手握錫杖︰「展鳴,我們師徒緣分至此,為師與你要就此別過。」

展鳴一听,心內一驚,翻身跪在台階上,連連頓首︰「師傅,是徒弟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嗎,請師傅責罰,只是還請師傅不要丟了徒弟。」

「唉,你這濁物,千里長宴,終有一別,天下哪里有不散宴席,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怎麼可以如此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大師邊說邊舉起錫杖,重重在展鳴額頭敲了下。

展鳴只覺天眩地轉,暈倒在地,不知過了多久。展鳴醒來,卻是躺在家中床上,四處尋找已經是不見了師傅的蹤影。

只見身邊留下了一首謁詩︰「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展鳴剛讀罷,那詩已自紙上消失無影,而展鳴的腦海里只留一絲迷茫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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