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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95招待所-
「喂,你月兌不月兌!」
狄青瞪著眼楮望著勾在床角的灸舞。灸舞用手緊緊的拽著那被劃的破破爛爛且滿是血污的衣服,可憐兮兮的望著狄青,
「我是男生耶,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好哦。」
狄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瓶瓶罐罐堆到了桌子上,轉身爬上了灸舞的大床。
「你不月兌衣服,我怎麼給你上藥啊!阿澤說,你的傷口要盡快處理耶!你是嫌自己的命太硬麼?還是你希望阿澤來幫你月兌衣服?但是你要想想,阿扣還在外面。」
灸舞望著狄青迫近的臉,怕怕的,怯怯的開口,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叫灸萊的孩子?」
「你少廢話,抓緊上藥。」說著狄青的魔爪就開始伸向灸舞的領口。
「狄青!哪有女孩子會像你這樣扒男生衣服的!」灸舞抱怨著,臉蛋變得紅撲撲的。狄青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誰讓你不肯月兌!」
「好啦,我月兌我月兌,你別踫我,我自己來,自己來。」
灸舞終于屈服與她的「婬威」下,開始將那髒兮兮的衣服月兌下。
這時狄青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不願意把衣服月兌下來,是不願意讓她看見這滿身的傷口嗎?他的背上有大片的疤痕,左肩上的一道劍疤更是讓狄青有些觸目驚心,心下狠狠一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那夜的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日,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又會上演,在一起真的太難。
「你怎麼了?」灸舞覺得狄青有些不對勁,急忙開口詢問,
「你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疤?」狄青盡量平靜的說著。
灸舞沒有轉過身來,深深的望了狄青一眼,將臉湊近了幾分,再湊近幾分,再再湊近幾分。看著灸舞帥氣可愛的臉漸漸在眼前放大,狄青一下子失了心神。心底一直強調著不可以,想把頭撇開,脖子卻莫名的僵硬。
「阿嚏!」灸舞一個噴嚏打了下來,噴了某青滿面。死寂……
「灸、、長、老、舞!!!!!」灸舞揉揉鼻子,一臉無辜的望著她。誰讓狄青扒他衣服,感冒了又不能怪他。
狄青的吼聲將整個招待所都震了三震。讓外面剛想KISS的阿扣和阿澤瞬間打住。
「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阿扣弱弱的問著,阿澤搖搖頭。阿扣笑了笑低頭吻上了她,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總是能讓感情升溫的。于是兩人听著灸舞房間慘烈叫聲,熱情的擁吻著,也不顧旁邊還有灸萊這個小屁孩。
「狄青,很痛耶,輕一點輕一點啦!」
「姐上藥就是這麼痛!忍著!誰讓你受傷,打不過不會跑啊!」
「疼疼疼!」
「我知道啦,你要不要那麼夸張,明明就沒有那麼痛!」
「不然我砍你幾劍你試試!」
「不要……」
……
(二)
因為藥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上完藥後灸舞握著狄青的手很快便睡著了。狄青望著床上的灸舞,指尖輕輕拂過他的眉眼,眼中情緒復雜,
「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辦法。」
門輕輕打開,狄青的話一字不落的落近正要進門的阿澤的耳朵,不由的為盟主這個命苦的娃感到一陣心酸。阿澤嘆了口氣,走到床畔,伸出手背探了探灸舞額頭,燒居然退了,看來狄青才是盟主最好的靈丹妙藥呢。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狄青見阿澤來探看情況,輕聲問著。阿澤收回手,看著灸舞的臉不答反問,
「青青,你知道盟主背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狄青側過頭看向阿澤,
「還記不記得你們墜崖的那一次?」
狄青點點頭,那一夜,任誰都很難忘不是嗎?
「上次墜崖,你雖然身中魔毒,卻沒有因為墜崖受到嚴重的內外傷,那是因為盟主一直護著你,他的背部卻因此而被磨得血肉模糊,後來又為了找你被雨水泡的發炎化膿……」阿澤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狄青繼續道,「所以你應該知道那片疤是怎麼來的了吧。」
狄青愣了愣,剛剛看見的那片疤痕,竟是因為她嗎?
「他總是這樣,總是拼命的保護著周邊的人事物,這是盟主的職業病吧。」
阿澤深看狄青一眼,眼中帶上了些許不平之色,
「沒錯,盟主總是這樣,總是會奮不顧身的去保護著身邊的人、事、物。可是他願意並且能夠救下墜崖你,並不只是他能力所及責任所需。換做別人墜崖,說不定他早就在崖邊暈死過去了。」
「什麼意思?」
阿澤轉身有些心疼的看向床上的灸舞,繼續開口,
「盟主他有很嚴重的畏高癥。一般情況下,那麼高的崖,他早就暈死過去了。可是你,狄青,卻有辦法讓他突破這個心理障礙,克服眩暈惡心還有恐懼,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救你,你還覺得你在他心中不是特別的嗎?」
那夜的情形突然在腦海中清晰起來,細細回想才反應過來,難怪他當時沒有辦法馬上拉她上去,難怪樹枝一動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凶她,難怪月色下的那張臉會那麼慘白。原來他一直都在和恐懼做著斗爭,恐高的眩暈幾度讓他快要暈死過去,卻因著心底某個莫名的情愫而苦苦撐著,只是當時他不明白,為什麼狄青在自己心里的意義會那麼不同,會那麼重要。
見狄青微蹙眉頭,沉默著,阿澤指灸舞左肩繼續開口,
「至于他左肩的那道疤你應該不陌生,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明明傷口已經愈合,他的左肩卻總是犯痛,不是我阿澤的醫術變差了,而是你在他心里刺的那一劍太重。」
狄青微微低下了頭,灸舞的那個「走」字傷的她也不輕啊。
「青青,原諒他吧,兩年了,他已經折磨自己兩年了,夠了。」
「折磨?」狄青抬起頭望著阿澤,阿澤點點頭,看著灸舞眼中流露出的心疼更多了幾分。
「青青,盟主的身體因為兩年前的一場大病,再加上這兩年來過度的消耗,已經……」阿澤突然停下了話,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她抬頭望向狄青,
「青青,既然彼此都還喜歡對方,與其困死在過去迷失在未來,還不如好好的珍惜現在的每一天。至少此刻你們都還在彼此身邊。」
狄青沒有說話,默默抽出被灸舞緊握著的手,然後將他的手放回被子中,仔細的為他掩好被角。從兜中掏出一串綠色的水晶手鏈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後放在灸舞的枕頭下面。阿澤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站在一邊安靜的等她回話,見狄青將手鏈還給灸舞時,眉頭皺起,再也忍不下去,開口時語氣已經微怒,
「青青,你真的這麼狠心?」
狄青笑了笑,
「阿澤,謝謝你和我說這些,我還有事。」
狄青起身,阿澤急忙攔住,
「狄青!為什麼?!」
狄青望了望床上的灸舞,輕輕的嘆了口氣,將脖子上的那顆珠子也取了下來,拉過阿澤的手,將珠子放在她的手心,淡淡的開口,
「這個也一並還給他吧。」灸舞不清楚狄青是誰,可是狄青清楚,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
(三)-
夏家-
狄青望著病床上的夏宇,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一樣的容貌,只是比鬼鳳少了些許妖媚,多了幾分儒雅溫潤。
狄青將解藥喂給他,然後低聲說了句,
「對不起。」
夏宇的毒並沒有鬼鳳來的深,喝下解藥後很快便轉醒過來。看見狄青正要起身離開,急忙抓住她的手。
「鬼鳳呢?」
狄青的身子一僵,緩緩從口袋中掏出那塊紅色水晶,轉身遞給夏宇,
「在這里。」
夏宇接過塊水晶,手心冰涼的觸感直達心里,
「這個笨蛋!居然真的這麼做了。」
原本以為昏睡中接到鬼鳳的傳音入密只是一個夢,沒想到卻是真實的,所以那些話現在都變成了遺囑了嗎?好你個鬼鳳,依舊這麼喜歡指使我做這做那,而且這一次,我似乎再也無法向你討要辛苦費了。
「是我害死他的。」听著狄青的聲音低低的從喉間發出,夏宇搖了搖頭,眼眶微微泛紅,
「在愛情里哪有那麼明確的對錯,只有值與不值。」很明顯鬼鳳那個驕傲的家伙是不會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沒有價值的。夏宇理了理情緒,鬼鳳,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會辦好,這一次我夏宇破天荒的給你做一次虧本買賣。
夏宇坐起身來伸手在狄青的額頭重重的彈了一下,看著狄青吃痛的叫了一聲,捂著額頭瞪著自己,夏宇笑了笑,
「愁眉苦臉!鬼鳳為你做那麼多可不是為了換你這樣的神情的。」
狄青愣了愣,俯身將枕頭塞在他的背後,
「他對我很好,卻什麼也不求。」
「誰說他什麼都不求的?!他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愛情,希望你和盟主能夠好好的在一起,他付出了那麼多,折騰了那麼久,你真的要他血本無歸嗎?」
狄青緊緊皺眉,
「我和灸舞,我們……」
「你還喜歡他嗎?」夏宇望向狄青,「我要听實話。」
狄青點點頭,「那又如何,我們之間……不可能。」
「因為你是魔界的人?」
狄青的眼楮猛的睜大,震驚之余,對夏宇已經生了戒備之心。
「你先不要緊張,听我說一件事情。」
夏宇溫潤的笑著,讓狄青放松了些,點點頭,等著他答話。
「有沒有發現這兩年來鐵時空的防護磁場變得堅固很多?」
狄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阿澤說的過度消耗應該是指這個吧。盟主的責任,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會履行的不是嗎?
「盟主這兩年來近乎玩命似的往異能防護磁場里輸送異能,早就超出每天磁場所需要的異能量,他那麼反常你覺得是什麼?」夏宇望向狄青,狄青卻刻意的避開,
「你是想告訴我,他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嗎?」自己又何嘗不是用練劍麻痹自己呢,只要是清醒的時候,只要手還拿得動劍,她就會一直一直的練下去,練到右手都失去知覺,練到累的睜不開眼皮。
夏宇點點頭,又搖搖頭,弄的狄青很是困惑。
「現在的防護磁場不出意外的話,可以維持10年的樣子。原本要輸出10年的異能,他卻只用了兩年,這兩年里,要不是阿澤拼了命的給他用藥,只怕是……」夏宇頓了頓,繼續開口,「而他這麼玩命,只是為了可以盡快的去找你。」
「找我?」
「盟主有他自己的責任,他用自己的生命努力的維護著鐵時空的安全,也同時在為自己的愛情做著努力。他用維護磁場10年的異能,換一年尋找你的時間,在你出現的前一天晚上,他就已經把代理盟主的令牌偷偷交給了我。他說,為什麼自己是盟主,如果不是,或許他早就可以在某個角落將你找到。狄青你是生也好,死也好,他都可以那麼一直找下去,只可惜他是盟主,有太多身不由己。」
狄青心下一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像見見那個吃貨,好想給他一個擁抱。
「愛情總是需要犧牲的,或許你狄青不及鐵時空的安危重要,卻絕對比他的命重要。而你,可不可以為了他暫時忘記你的身份,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就好?」
「或許不及鐵時空的安危重要,卻絕對比他的命重要。」
狄青轉向窗外嘴里喃喃著,眼前漸漸泛起一片水霧,在淚水落下的前一刻,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其實幸福並沒有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