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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狄青說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自然是會努力去做,于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將鈦棺搬進了灸舞的房間。灸舞洗完澡回來,看見狄青正坐在鈦棺上沖著他傻笑,擦頭發的手頓了頓,
「你這是做什麼?」
狄青笑著敲了敲鈦棺,
「沒看出來嗎?我挪窩了。」
灸舞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確定要挪到這里?」
狄青站起來蹭到他的旁邊,「我當然確定!」
灸舞看了她一眼,轉身爬上了床,一邊蓋被子一邊說,
「那你趕緊睡吧。」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挪到這里來嗎?」
灸舞躺下將被子一拉,「不用,我困了。」
狄青捏著遙控器掃興的躺入鈦棺內,關「門」睡覺。陷入黑暗中後,狄青不但沒有睡意,思維反而越來越活躍了起來。
明明是她先招惹的灸舞,明明是她拼了命的要灸舞愛上她,可是如今灸舞喜歡上了她,她卻要離開。一直以為自己很愛他,卻給了他兩年的傷害,一直以為自己很愛他,卻要離他而去,一直以為自己很愛他,可是她又真正給過他什麼呢,只有長老會的壓力還有死別的痛苦。兩年前的自己無疑是幼稚和自私的,以為自己愛他便要他也愛上自己,鬼鳳的愛讓她明白,其實愛情里,付出並不一定是要回報的,也沒有人規定誰必須愛上誰。
只是她明白的會不會有些晚了呢?她還能為他做些什麼?突然間心中滿是死亡的恐懼。她怕死,很怕,只是從未像現在這麼害怕。果然想的多了,就是會給自己找麻煩啊。
用靜音模式偷偷打開太棺材,慢慢坐了起來,一片黑暗中,她扭頭看向床的放向,
「你怎麼還不睡?」
鈦棺邊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讓她嚇了一跳,雖然沒開燈,卻也能看的見灸舞正靠坐在鈦棺材邊上,
「你怎麼會坐在這里,不是應該在……」狄青抬手往床的方向之指了指。灸舞伸手抓住她抬起的手,黑暗中傳來灸舞極低的聲音,
「我在害怕。」
狄青鼻子莫名一酸,心像是被這句話剜走一塊肉,生疼生疼。脖子被一只手勾住,後腦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唇在一片心酸中被灸舞吻上,雖然只是一個吻,她卻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灸舞的痛苦還有不舍。第一次希望自己愛的人是不愛自己的。
狄青爬出鈦棺,和他並肩靠坐在鈦棺邊上。黑暗中兩人沉默了很久,直到狄青認真的叫了他的異能全名,
「灸長老•;舞。」
狄青很少叫他的全名,他疑惑的側過頭,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可是狄青並沒有繼續說話,也只是望著他出神。
「青……」
灸舞第一個青字的音還沒講完全,狄青就吻住了他的唇,後面的音節都淹沒在一個短暫的吻中。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讓人討厭的魔族身份,還有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的魔毒,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苟延殘喘到何時……」
「青青!」笨蛋,有我在,怎麼會讓你死,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救不了,我這個盟主做的也太失敗太沒有面子了,如果我們之間非得有一個人離開,怎麼輪也不會輪到你。
狄青笑了笑,「小舞,有些事實我們必須面對不是嗎?我能給你的不多,只有……」狄青沒有接著往下說,再次吻上了他。今天的吻貌似有些多了,但是他們曾缺失了兩年,未來還不知道要缺失幾年,還有命活著就多秀秀恩愛吧。
灸舞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很快便掌握了主動權。親吻間,灸舞覺得脖子被一只不安分的手給勾住了,而還有一只手顯然要更加不安分,竟然開始解他睡衣的帶子。灸舞忽然明白狄青剛剛那句話接下來的意思,耳根一陣發燙,只是他不可以,更沒有資格……狄青的路還很長,而他本就是要提早離開的人,只是將時間再往前提提而已。
灸舞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早點睡吧。」
沒由得狄青說個不字,灸舞便將她抱著扔進了鈦棺。狄青拉著他的手,皺著眉,帶著幾分認真和委屈的說,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你在胡說什麼?」
「可是如果你喜歡我的話,為什麼我這麼主動了你還……難道你那什麼有問題?」
灸舞抬手重重拍了她的腦門一下,
「我很正常,我拜托你不要老想些有的沒的好嗎?!睡覺啦!」
(二)
當年的毒無法解,今日升級版的毒又如何解?阿澤頂著個黑眼圈快要到崩潰的邊緣了。上官婉兒!難道自己真的要敗給她嗎,不會的,絕對不會。阿澤打起精神繼續奮斗,突然傳來清脆的門鈴聲,她不情願的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開門。
門外站的人,瞬間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都美好了起來。
「老師!你回台北了!怎麼不告訴我?」
門外已經兩鬢斑白的老人和藹的點了點頭,
「剛從美國回來不久,我之前有給你打電話,不過沒有人接,是不是又廢寢忘食的煉藥了?」
阿澤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點點頭,
「老師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需要你的幫忙。」
楊雲點點頭,跟著阿澤進了研究室。
「要想解這個毒,唯一的辦法是淨化,而且需要封龍卡和鎖鳳針。只是我已經不過問異能界的事情很久了,我也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在哪里。」
「連老師你都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楊雲搖搖頭,「本就是用命練的毒,自然要用命解,能有淨化的辦法而不是死人的辦法已經很不錯了。」
阿澤心中一痛,對灸舞來說被魔化和死有什麼區別?
(三)
狄青要比葉思仁的母親幸運,阿澤一直用藥克制著狄青的魔毒,加上鈦棺的作用,使得她多活了幾個月,也讓她等到了窗台的風信子再次開出藍色的花朵。
因為魔毒惡化,狄青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鈦棺里,狄青發現只要是夜里打開鈦棺,都會看見灸舞或是靠坐在鈦棺旁睜眼想著什麼,或是直接側躺在鈦棺邊上閉目休息。後來她幾乎可以確定,每天夜里他都是陪在自己身邊的。
「青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某天,灸舞一大早就將鈦棺內的狄青叫醒,帶著她去了一個特別的地方。那是當年狄青舍命救下灸舞的地方,也是灸舞當年將狄青撿回招待所的地方。那個山腳已經種滿了各色的風信子,正是花開季節,風信子妖嬈盛放。風過花搖,揚起一片花雨,花海中的人雖然臉色蒼白,卻毫不吝嗇她的笑容,
「真贊。」
「這是在你離開的那兩年里我埋的球睫,以往都是自己來看花,終于可以和你一起來了。」是第一次,卻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你的風信子比院長的還要美。」
「院長?」
「一個比親生父親還要親的人。」
「恩。就像神行者師傅一樣。」
灸舞拉過狄青的手,
「只要點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豐富人生。青青,答應我,要繼續喜歡風信子還有它的花語。」
狄青點點頭,卻又覺得那里有些不對,「這話應該是我跟你說啊。」
「都一樣。」
「哦。」
灸舞從口袋里掏出一串熟悉的水晶手鏈,綠色的珠子更顯通透美麗了些,
「這下一顆都不少了。」灸舞一邊幫狄青戴著,一邊說,
「你曾經問我,為什麼要選綠水晶,我現在告訴你。」
「為什麼?」
「綠水晶,也叫青水晶,而這款手鏈的名字剛好是……戀青。」
狄青低著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鏈,一顆顆翠綠的珠子里,印著的是她甜蜜而又苦澀的笑容,那笑容由清晰到模糊,最後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待反應過來臉上已是一片濡濕。一雙溫暖的手正輕輕的為她擦拭著滿臉的淚水。灸舞,你這樣,讓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離開?
狄青緊緊抱住眼前的人,貪戀著他懷中的溫度,人死了,是否可以將回憶帶走呢?如果可以,她想要記住有關灸舞的一切。灸舞的懷抱似乎有魔力一般,讓她有些頭暈目眩,眼皮也越來越重,當她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四肢皆軟,無力的倒在了他的懷里……
「青青,兩年前我差點殺了你,這一次全當是因為我欠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