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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安靜的可以清晰的听見轉動的鐘聲。灸舞瞪大了眼楮望著眼前的人,額前頂著的那片枯黃葉子一半還貼在額頭上,一半已經掛了下來,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又莫名的有些喜感。他望著狄青,眼中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狄青的面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他不敢冒這個險。
狄青在灸舞的床邊坐了下來,俯身取下灸舞額前那片枯黃的葉子,冰涼的手指劃過滾燙的額間,兩人都微微怔了怔,剛剛的觸覺似乎讓眼前的人變得真實了些。
瓷勺輕踫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黑乎乎的一勺湯藥便湊到了灸舞的唇邊,淡淡的藥香在鼻尖散開來,灸舞依舊目不轉楮的盯著狄青的臉,機械般的張開了嘴。一勺又一勺,一口又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只要狄青喂一口,他就喝一口……
門外幾個腦袋上下堆疊著,通過一條細小的縫吃力的窺探著里面的狀況。
「嘖嘖,將軍也太神了吧,什麼話都沒說,就讓他把藥喝了?」
大家紛紛點頭應和,室內突然傳來巨大的一聲脆響,幾個人慌張的探頭,
「靠!小學同學也太神了吧,什麼話都沒說,就……就……」
夏宇揉了揉額角,
「他們砸壞了一個碗,還有一個勺子!回頭一定要他們陪!」
阿澤一把抓過阿扣的腦袋,將門輕輕關上,
「少兒不宜,少兒不宜,該干嘛干嘛去!」
阿扣挑了挑眉,沖著阿澤拋了一個電眼,
「少兒不宜?那我們也少兒不宜一下好了。」說著就要伸手去攬阿澤的腰,被阿澤一把拍開,
「你還嫌事情不夠多啊,你不是很忙的嗎?還不快去!」
阿扣垂下頭,委屈的開口,
「那只好等我忙完,我們再好好少兒不宜好了!」
阿澤被他調戲的耳根子一陣發紅,掏出幾枚銀針,怒道,「你還走不走啊!」
「你們可以不閃了嗎?里面外面都這麼閃,眼楮快瞎了!」大家默契的戴上了墨鏡,一個勁的感慨著。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啊~
(二)
灸舞一手扼著狄青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低頭在她唇上輾轉纏綿,狠狠的吮吻著,啃咬著,像是在報復狄青給他帶來的一切痛苦,又像是瀕臨死亡時對狄青絕望的求助。是什麼讓這個吻苦澀的要命,是因為滑入嘴角的淚水太過酸澀,還是灸舞唇齒間彌留的藥味太過苦澀?
這個無聲的吻持續很久,灸舞在她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才將她放開。
「這一次,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的?魔界少主?魔尊?還是……別人的新娘?」灸舞抓過她的手,瞪著她手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狄青微微垂下眼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灸舞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疼的她眉頭微皺,
「狄青!你說話!說話啊!」
「我來……看看你。」
灸舞重重的將她的手甩開,「看我?來看看我有沒有死是嗎?恐怕要讓少主失望了,我還活著。」
狄青低頭揉了揉泛紅的手腕,然後一邊摘戒指一邊開口,
「恩,沒錯,我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灸舞淡漠的望著狄青,「狄青,你可真狠。」
狄青將戒指扔出了窗外,看著他繼續道,
「這樣我才知道我還有沒有辦法繼續該活著……」狄青微微笑著,
「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
灸舞整個人都愣了愣,許久,伸手緩緩撫上狄青的臉,
「這件事情不用你陪著我,也不許你陪著我。」
狄青將臉往灸舞的手心里蹭了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還能看見你,真好。」
灸舞的指月復輕輕劃過狄青的顴骨,他盯著她頰上的傷痕,眉頭皺起,指著她的臉,像個孩子一樣生氣的望著她,
「你老實告訴我,你臉上這個,不是那個冽給你種的草莓!?」
「你要听真話還是听假話?」
「真話!」
于是狄青鄭重的點了點頭,灸舞瞪著她,真是目字欲裂。
「喂,灸舞,我就那麼讓你不相信啊!什麼種草莓,你不要老是看錯啊喂!」
說著狄青就抱著灸舞的臉,挑了個最顯眼的地方狠狠的嘬了一口,然後指著那個紅印道,
「看見沒,這才叫種草莓!」
灸舞愣愣的看著狄青,覺得臉上頓時熱了起來,一道紅暈慢慢爬上臉頰,木木的搖搖頭,愣了片刻之後,灸舞突然伸手重重的敲了敲狄青的頭,
「你傻啊,我自己的臉上怎麼看的見啊!」
他伸手扣住狄青的後腦,「要種在你的臉上我才看的到啊!」
「不要!」狄青急忙起身月兌離他的魔爪,只見灸舞臉色一白,捂著胸口一個勁的喊疼,狄青雙手抱胸斜睨著看他,
「灸舞我告訴你哦,你這招已經被用的很濫了,不要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灸舞沒有回答狄青的話,將眉頭深深的皺著,依舊一副痛苦的樣子,
「喂!你不要裝了哦。」
「額……疼……」
好像不太像是假的,狄青急忙坐下,湊近看他,「哪里疼啊?」
「頭……好疼。」
狄青急忙俯身去揉灸舞的額角,「我去叫阿澤。」剛要抬頭,脖子就被灸舞勾了下來,腦袋嘛,被他的手牢牢扣住,這個唇嘛,灸舞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灸……舞……你……」
「乖,閉眼。」
……
(三)
魔尊這次的肝火動的有些大發了,狄青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仗著自己已經有幾分能耐,居然敢違背他的命令,越獄出逃!真是氣得他想馬上出魔界,將狄青給抓回來狠狠的抽。
魔尊冷著一張恐怖的臉,將殺人的目光停在冽的身上,
「你不是說灸舞一定會被魔化,你不是說魔毒萬無一失的嗎?哼,冽,不要以為你異能高,本尊就忌憚你幾分,本尊是覺得你還有用處,才留著你的命到今天!」
冽抬頭看著他,凌厲的眼神竟讓魔尊都微微一愣,
「這次的計劃失敗了,而你也沒有幫我娶到狄青,我對魔尊你可能還有幾分用處,但是魔尊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
魔尊微微眯起了眼楮,
「你居然敢對本尊如此說話?!」
「尊主啊尊主,我屈辱的叫了你這麼多年的尊主,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今日你也該好好的報答報答我了。」
冽持劍往他面前走去,眼中是冰冷的殺意。魔尊坐在至尊椅上,斜眼看他,絲毫沒有將他的威脅看著眼里。
「把你的面具摘下來。」
冽低低笑了笑,「現在意識到我有問題是不是太晚了?」
魔尊面無表情的看他,語氣冰冷,「我是怕下一秒你就會沒命摘下面具了。」
「哼,也好,讓你在死之前,明白是死在誰的手下的。」
銀色的面具緩緩褪下,魔尊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很快便又平靜了下來,
「你居然沒有死!哼,不過都一樣,早個十幾年晚個十幾年都一樣,都得……死!」
魔尊抬手一揮,魔殿內,瞬間出現很多高階魔斗士,團團將冽包圍了起來。魔尊撫了撫大拇指的上的戒指,涼涼的吐出一個字,
「殺!」
(四)
灸舞離開夏家後,便進入父母的墓地,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出來。因為是禁地,也沒有人敢擅自進去。當然灸萊這個同樣姓灸大長老的孩子,沒有這個顧忌。雖然他老哥說不要打擾他,但是大家一致的慫恿下,他還是硬著頭皮,冒著被灸舞虐的風險進去了。
他看見,灸舞跪在父母的墓前,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垂著頭,靜靜的跪著。灸萊知道,自己的哥哥一旦做錯什麼,便會來這里跪著。以前神行者還在的時候,曾罰過他三次。一次是因為異能練習少了那麼幾十分鐘,一次是因為他產生了放棄繼承盟主之位的念頭,最後一次是他偷吃了神行者的一塊蛋糕……
灸舞一向自律,雖然好吃,但也絕對不會有一刻忘記自己的責任,到父母墓前多半是思念,而這一次,很明顯是在認錯和贖罪。只是明明才入險境,救鐵時空于水火的他,這該是犯了多大的錯,要在這里跪上這麼久?
正想開口叫一聲老哥,灸舞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父母的黑白相片,開口,
「爸、媽對不起,我不該愛上狄青的,我也恨過她,可是……對不起,小舞好像真的很喜歡她……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殺害你們的是她的父親,不是她,我不想失去了你們,失去了師傅,還繼續失去她,她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鐵時空的我會繼續守護,她我也想守護。爸媽,你們會理解小舞的對不對?」
原來老哥一直清楚殺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當年那麼追問,他都不肯說。因為想要復仇,灸萊也是拼命的練習著異能,才會使容顏那麼快就蒼老,灸舞又怎麼敢把真相告訴他?只是為了保護他,灸大長老家族有一個人站出來就夠了,何必要連累自己的弟弟呢?
狄青!狄青的父親就是凶手!灸萊有些激動將手握成拳,為什麼,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他,為什麼這一切都要一個人默默的抗?
灸萊紅著眼楮沖出了墓地,他辜負了眾人期待的眼神,他並沒有將灸舞或是有關灸舞的消息的帶出來,而是運起異能就往狄青身上劈去,口氣也很是激動,
「狄青!你憑什麼!憑什麼得到我老哥的愛!我要殺了你,為我父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