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即墨東隅一路抱回的子桑榆,在出了樹林之後就東張西望的尋找鬼醫的身影。可恨鬼醫似乎有意躲著她,又礙于她現在根本無法下地行走,只能在即墨東隅懷里氣得齜牙咧嘴。
路過木屋前的石桌,只有獨孤祈一人面對著桌上的殘棋,明顯是某個臭老頭算好她要出來,已經提前溜走了。
「子桑這是?」看到子桑榆被即墨東隅抱在懷里,表情卻不痛苦,還一副氣急的樣子,獨孤祈想笑卻又不敢笑,難怪前輩剛剛溜得那麼快,這要是真被子桑撞上,可有好戲看了。
子桑榆哼哼兩聲,並不回答獨孤祈的話,誰讓他早就知道鬼醫算計她,都瞞著她,還有抱著自己的這一位!要不是她現在情況特殊,打死也不會賴在他懷里。
「桑兒扭傷了,我先帶她進去。哦,還有,有個人現在正在為有人知道實情卻隱瞞不報而置氣,祈莫見怪。」說完直接無視子桑榆投來的各種白眼,若無其事的抱著她進屋了。
良久之後。
木屋內傳出比早前樹林內更加慘絕人寰的叫聲,久久不息。
晚餐時分,子桑榆在即墨東隅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出了木屋,左顧右盼依舊沒有看到鬼醫的影子。看著石桌上一盤盤精致的菜,壞心情一掃而光,臭老頭不在也好!好歹能安心的吃頓晚飯。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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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乍現,萬物復蘇。微光籠罩下的鬼谷已開始有了生機,流水鳥鳴,不絕于耳。
浸泡過藥池之後的子桑榆不止心疾得到了緩解,臉色也較之先前越發的白皙光滑。
經過一夜的休息調整,初醒的子桑榆似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下沾著幾滴露珠的荷花,清麗絕倫,舉世無雙。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光華盡現,攝魂動魄。
下床走了幾步,子桑榆滿意的點了點頭,昨晚用了即墨東隅的活筋生骨膏,果不其然如他所說,今日真的可以下床行走了。而且看樣子,恢復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些。
出了木屋,往屋前的空地上一站,子桑榆的腦袋又開始轉啊轉,根據昨天的早晨的經驗,這鬼谷的傳音效果極佳。只要在這空地上隨便吼上一句,整個山谷都會跟著回響,簡直比現代的麥克風還好用。
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子桑榆雙手叉腰,儼然一副母夜叉的樣子,扯著個喉嚨就開始唱︰「是誰帶來▔遠古滴呼喚!是誰誒留下▔千年滴期盼!」
「……」
「啊啊啊啊啊!那就是!青!藏!高!原!」
一曲畢,子桑榆意猶未盡的清了清嗓子,等了一會兒,山谷內竟然依舊出奇的安靜。
子桑榆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放棄的人,反正也好久沒唱歌了,索性今日就唱個夠,于是又展開了新一輪的魔音攻勢︰「山丹丹的那個開花喲!紅個艷艷個艷!」
「……」
幾番下來,子桑榆的口都干了,山谷依舊沒有一絲動靜。
「靠!這三個人是不是約好了今天耳朵一起聾了?」咽了口唾沫,子桑榆感覺唱得肚子都餓了,就欲到廚房找些吃的,走出幾步又繞了回來。「我就不信嚇不死你們!」
「我頂,我頂,我頂你個肺!晚晚捱夜睇波大聲嗌!」
「……」
這下,某個飽受摧殘的人終于沉不住氣,爆發了。
「死丫頭!還要不要人睡覺?要不要人睡覺!擾人清夢者!可恥!三番五次擾人清夢者!當誅!」
听到這話,子桑榆不屑的掏了掏耳朵,既然已見成效,也不急著繼續唱了,好歹給被嚇醒的老人家一個交代︰「哦哦哦!擾人清夢者可恥當誅!那見死不救者是不是該五馬分尸?」
「你這不還好好的嗎?」一听子桑榆提起昨日的事,鬼醫反駁的聲音立馬弱了下去,頓了一會兒,又義憤填膺的道︰「不就是沒給你清溫散,小小懲戒你一下嘛!年輕人,歷練歷練一下也是應該的!」
「臭老頭!你丫的有本事出來跟我單挑!玩陰的算什麼好漢!你丫的就是個臭老頭!」
听了子桑榆這話,鬼醫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于是,又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風風火火趕來的鬼醫,兩人面對面站定,對視間,整個山谷都靜止了。電光火花之間,子桑榆蹭蹭蹭就沖了上去,對著鬼醫就是一頓手劈腳踢。
鬼醫還在想她要使什麼把戲,就已經被子桑榆一個手劈砍在肩上,力道之大,令人咋舌。礙于子桑榆又是女子,鬼醫著實不好下重手,偏偏子桑榆速度又快,上上下下他也佔不到一丁點便宜。
另一邊,剛從屋內出來的二人,看了眼這邊的戰局,竟然興致勃勃的在石桌前坐了下來,好似在觀看一場比武般,就差沒嗑著瓜子了,絲毫沒有要勸架的意思。
鬼醫眼見自己的乖徒兒端著坐著也不上來幫忙,抵擋子桑榆進攻的同時,激動得哇哇大叫︰「乖徒兒欺師滅祖啊!帶了個死丫頭天天跟為師作對!為師好生難過!」
即墨東隅笑笑,半晌才道︰「徒兒若是幫著師父,豈不被人詬病以多欺少?徒兒相信以師父的實力,定然不會在桑兒手下吃虧的。」
見即墨東隅真的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鬼醫急得險些淚奔。子桑榆跟打了雞血似的,體力好得不似常人,東踢西踹,左手劈完右手立馬跟上,讓許久未曾舒張筋骨的鬼醫好一陣忙活。
即墨東隅看著子桑榆矯健的身姿,滿眼笑意的同時眼神卻愈發的深邃。這些奇奇怪怪的招數,在花錦節上他是見過的。不過那日他被黑衣人糾纏,並未深入探究。今日細細觀察之下,發現她的招數多數依靠腳力,以最簡練的方法直接擊打對手,速度極快,且變化多端。
這些招式在他所知的武功里是絕對不存在的,他不知道看似柔柔弱弱的子桑榆為何會學習這些防身的招數,又是從哪習得。他才發現,他對子桑榆的了解,依舊少之又少。恍惚間,他嘴邊的苦笑一閃而過,也許師父說得對,她本就不屬于這里,本就不屬于,他……
即墨東隅蹙眉,隱隱感覺心口有一絲疼痛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