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姐姐,對不起。」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快速行駛在山澗,馬車內乘有一男一女。
正是昏迷的子桑榆和已然華服加身的袁亦。
「草民不敢。」子桑榆豁然睜開雙眼,此刻看著袁亦的眼里,只有陌生。
一直擔心的果然還是發生,她記得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即墨東隅亦是不省人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隨即想想,若是袁亦要對即墨東隅不利,怕是早就動手了,不必等到這最後一科,即墨東隅亦是醫術非凡之人,若是藥中動了什麼手腳定也能發現端倪。
當真是好算計,趁著即墨東隅最虛弱的時刻,將她擄走。
子桑榆只覺得周身不寒而栗,什麼時候她已經深陷到了各國的權謀當中,當政者果然都心機深重,演的一手好戲!
「你都知道了?」袁亦詫異的看著已經醒來的子桑榆,觸及到她疏遠的目光,神色一暗,撇過頭不再看她。
「當今四國內只有冑國皇帝年僅十六,朝廷動蕩,外境年年有人騷擾,人心不穩,四國最岌岌可危的一國。我一旦跟你回去,不僅安定了人心,還能穩定朝局,你的皇位便沒人再能威脅,不知道我說的對嗎?」
她醒來已有一段時間了,確定了身體目前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她卻始終不願意睜眼面對眼前的人。理清思路,很容易就能想到袁亦的身份。
目前四國之人皆對她趨之若鶩,鳳千華最先找到她,接著便是子桑楓,唯有冑國遲遲未曾露面,原來是螳螂捕蟬,麻雀在後,就等著他們上鉤呢!
軒轅亦的身子輕輕一顫,山谷的日子,與即墨東隅和子桑榆的相處中,他當真時常忘卻了自己的身份,那些笑容亦是發自真心。
可是他的身份卻終究容不得他忽略,他身上背負著父皇臨終前的托付,背負著全國百姓的期許,他一定要帶她回去,他需要她的幫助,打下這萬里河山。
「墨哥哥沒事,此刻他也應該醒了,我…」話到一半,他卻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整個車廂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中。
「將我帶走,你會惹來更多的麻煩,況且,我也不會幫你,你做的這一切不過徒勞而已。」子桑榆的聲音冷冷清清,臉上再也不見山谷時的笑顏。
听到子桑榆這麼說,軒轅亦目光一沉,卻終究沒再說什麼。
子桑榆將身子靠向身後的軟墊上,至她昏迷的藥力雖然已有所緩解,她卻依舊覺得提不起精神,昏昏沉沉。
余光憋見肩膀極是瘦弱的袁亦,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現在,本該是在學校無憂無慮的年紀。在這里,他卻早早的背負了常人無法承受的壓力。那是來自親人,來自權臣,來自全國上上下下幾百萬人口的壓力。
不忍終歸只是不忍,但這一切又與她何干?子桑榆一閉眼,不再看他。
誤入異世,本以為就算無法回到現代,也能安穩平凡的度過這一生,卻不想莫名其妙的成為異星,日子都無法過得安生。好不容易擺月兌了鳳千華,又出來一個 國,落入的這山谷,她還以為能自此平靜,原來早已有人準備好了請君入甕。
這四國之中,唯有獨孤祈,暫未對她不利了。
子桑榆唇邊隱隱泛出一絲笑意,腦中浮現出獨孤祈清雅的身姿,始終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卻從沒打算利用過她,君子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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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又貪玩了?」木屋內,陳設依舊,人卻早已不見蹤影。即墨東隅相當平靜的坐著,眼中光華盡顯,璀璨若寶石。他也不著急尋找那失蹤的二人,眉頭輕輕的一挑,對著窗外說道。
「嘖嘖。」一坨青灰色的身影歡快的飛進來,落在即墨東隅肩上,習慣性的在他肩上蹭了蹭。
「他還沒行動麼?也是,籌備了這麼多年,又豈會急在這一時。」說著,即墨東隅將肩上的小只抓了下來︰「可聞見你最喜愛的氣味了?」
早在到了這山谷之時,即墨東隅就為這可能到來的一日做好了準備,在熟悉山谷地形是無意中發現了茼旴。
茼旴雖然少見,但對于常人並沒有多大用處,無色無味,與路邊的雜草沒有大多的區別。即墨東隅跟隨鬼醫行遍天下,精通草藥,即使眼楮失明,分辨天下草藥,模其形狀手感足以。
每天固定摘取一定數量的茼旴,以內力逼出它的汁液,趁著子桑榆不注意將這汁液涂抹在她頸間發間。
長久下來,茼旴的氣味便留存在了子桑榆身上,常人又無法嗅出這味道,唯有小只可以。
即墨東隅之所以如此不急不躁,亦是算定了帶走子桑榆的人定不會對她造成傷害,袁亦的身份其實他早有察覺,只是他的眼楮尚未復原,一切行動都受到了限制。
正是因為隱約知道袁亦的身份,他才敢如此放心的讓他帶走子桑榆。
「走吧,回莊,那人怕是已經等不及了。」
即墨東隅起身,揮了揮手,小只便屁顛顛的跟在了他身後。
零汐山莊內,即墨軒站在窗前,手中折扇一收,視線不知落到何處,看起來心情極是愉悅,低聲笑道︰「該是時候回來了呢。」
即墨軒哪會不知,區區一個黑木林,即墨東隅還不至于如此不濟。子桑楓抱了那麼大的希望,他只覺得可笑。
只是他這麼久還沒回來,著實耐人尋味呢。
愉悅的低笑逐漸化成他唇邊一抹詭異的弧度,山莊,美人,我要你一個都得不到!
親愛的弟弟,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雪白的劍光,殘紅的鮮血,凜冽的目光,悲痛的吶喊,曾燃燒在他的眼里久久不熄。小小年紀,他便學會了偽裝,直到如今,他已不知何為真心。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