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百里雲是不是百里雲了,聖旨一下,她就得變成個尼姑。
對此,百里雲看的甚開,權當是一場別樣的旅行,可是她的爹娘卻是愁眉不展,哭紅了眼楮。
尤其是宮里頭來了轎子送她去靜月庵的時候,百里長風和許氏送了她一整路,一路上許氏都在哭,送到了靜月庵門口,許氏想要進去,卻被護送百里雲的公公攔住,道︰「百里夫人只管放心,里頭一切我們都安排妥當了,小姐去了不會受苦,夫人和百里大人請回吧。」
許氏淚光漣漣,握著百里雲的手不忍松開。
「孩子,娘會來看你的。」
百里雲被許氏哭的心肝兒疼,這血脈相連的滋味有時候真心不大好受,尤其是對百里雲這種前世無情的人來說。
「娘,你快別哭了,仔細哭壞了眼楮,你和爹回去吧,保不齊過上幾日我就回來了。」
皇上有旨不能送進去,公公又催的緊,沒多話上幾句,百里雲就和她爹娘作別在靜月庵門口。
百里雲一出去,百里長風就上前探公公口風。
「李公公,你可知道皇上為何要宣旨讓小女帶發修行?」
那矮胖的公公搖頭道︰「皇上他老人家的旨意,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能夠知曉的,不過我听說好像是容妃娘娘和皇上提議的,至于容妃娘娘為何如此提議,我可就真的從不知道了。」
百里長風頗為怔忡,很識時務的塞了一個金元寶到李公公手里︰「有勞您上心,幫著打探打探。」
手里捏了一個大元寶,李公公嘴巴松了起來,湊到百里長風耳朵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百里長風臉色變了一變,一旁兒的許氏不知道李公公說的是什麼,只能揣摩著百里長風的臉色干著急。
等到李公公說完離去,她忙問道︰「孩子爹,李公公說了什麼?」
百里長風眉心擰著︰「李公公說雲兒在宮里頭得罪過容妃。」
「什麼?」
許氏心頭一緊,有種絕望之感,容妃,這個在宮里頭地位僅次于皇後和太後的女人,這些年仗著娘家的全是越發的囂張跋扈,甚至連皇後她都不放在眼楮里。
後宮之中素來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大家耍的都是暗戳戳的手段,只容妃是個例外,但凡得罪了容妃的,她必是讓你生不如死,她不用暗地里對付你,她做一切都是明著來,手段比暗著來更殘忍和慎人。
听說去年有個新進宮的貴人只因為說了一句容妃的位分是不是比德妃要低,結果被容妃削去了嘴巴,至于容妃宮里頭伺候的宮女,也有好幾個因為不听話被剪去耳朵發配了慎刑司的。
容妃是個狠角色,所以當許氏听到百里雲的罪過容妃的消息,嚇白了一張臉。
百里長風也是愁眉不展︰「李公公說前陣子二皇子病重雲兒進宮醫治二皇子,大約是個容妃起了一些沖突,她逼著容妃和她說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才肯動手救治二皇子。」
許氏面色越發慘白,陣子顫了一下︰「你說那孩子以二皇子的性命要挾容妃向她道謝。」
「這件事就在太醫院發生的,當時看到的人很多,李公公定然不會騙我,這孩子,她當真是在作死啊,怎如此膽大妄為得罪到容妃頭上去。」
「這可怎麼辦?老爺?」
許氏一個婦道人家,如今已經全無了決策,倒是百里長風尚且冷靜,分析道︰「容妃若是真要治罪雲兒,也就不用假皇上之手了,雲兒所犯下罪過足夠容妃治雲兒死罪了,所以我猜測,或不是為了報復,容妃此舉,別有目的。」
許氏像是得了莫大安慰一樣,紊亂的心虛終于理智了起來,對于百里長風的話她贊同。
仔細想想,她忽然道︰「難不成是因為皇後?」
「什麼意思?」
「我前幾日听丞相夫人說起過,說是皇後一行要到靜月庵祈福。」
「當真?」
「應該錯不了,丞相夫人的親妹妹,不是咱們那位德妃娘娘。」
百里長風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卻還是理不出頭緒來︰「如此倒真像是刻意為之,可是這般刻意為何?難道容妃是要當著大家的面懲治雲兒,殺一儆百?」
「別嚇唬我老爺,若是容妃真有此打算,也不必要安排去佛堂,畢竟那是佛門清淨之地,打打殺殺甚是不好。」
「那是為何?」
「這我就不清楚了,眼下,我只祈禱我的雲兒平平安安就好,老爺,我真的不放心啊。」
許氏說著落下兩行清淚,百里長風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沉沉嘆息一口︰「只能且行且看了,好在我昨日買通了一個小尼,她會照看著雲兒的。」
「恩,也只有如此先了。」
夫婦二人,在靜月庵門口站立良久,才雙雙滿目愁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