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行尸已被順利的誅滅,幕後的黑手也已身死魂消,但哥舒無鸞總覺的事情並沒有這麼輕易的了結,並且她感覺仿佛有一股邪惡的陰謀在慢慢靠近,越來越近……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想是已時至初夏的緣故,陽光甚好,暖而不悶,御花園的花朵爭相盛開。♀
高大秀美的鳳凰木與刺桐,開的如火如荼,龍牙花葉紅扶疏,亦不甘于後,花序開的好似一串串紅色月牙,那顏色艷麗奪目,那姿態冠壓群芳。
如此艷魅的花色盛放,觀了不禁讓人感到喜慶非常。
近幾日,自鐵犁的尸身被安然下葬後,王宮內也終于恢復了往日的祥和景象。
昨日有藥童來報,說是經幾位御醫的悉心醫治,夏侍衛已經清醒了過來,並且他所中的尸毒已經解得差不多,只需細細調養一段時間身體便可恢復如常。
這下總算是安了哥舒無鸞的心。
她囑咐了藥童好好照看雷的傷勢,並讓藥童向雷捎話,令他不必急著回她身邊當差,且安心調養身體,待她有時間便去探望他。
這幾日中宮內雖是一片安寧,可也不乏發生了幾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
第一,大司寇奉旨查貪。
裴安雖是萬分不情願接這差事,可到底礙于君威朝政,也不得不做做樣子,倒是揪出了不少貪吏,但都是一些小官小吏,小案件罷了。
可雖是如此還是惹得眾朝臣惶惶不可終日,並敢怒不敢言的在私下憤懣,這下,裴安的威信雖是上去了,但人心卻盡失,一時間令裴安有苦言不出,惱怒在心。
至于國君方面,卻是對犯事之人施行了小懲大誡,大有盡收人心之勢。
第二件,因由鐵心憐大義滅親,親手誅殺了行尸,國君破例封她為正四品司儀女官,教導正七品以下小主及宮女儀範。♀並下旨將鐵府賜予她與鐵氏繼續居住,在任職後她是居在內宮還是外府由她自己決定。如此,可謂是讓鐵氏樂開了花。
然而,此旨剛下卻受到了一干朝臣們的忿忿不平,更是以‘罪臣之女,不配入宮做女官’的名頭紛紛上表了奏折,欲全力打壓此事。
熟料,卻換來了國君的龍顏大怒,並將折子全然駁回,一時驚的朝臣惶然四起,便那麼不了了之的收了場。
第三,國君對哥舒無鸞全力誅邪一事甚是滿意,念其功勞,親賜了一座府邸作為犒賞,而燕七殺協助有力,將其副座的職位一下晉升為了正座,想來這下可是稱了燕七殺的心意。
但對于賜府邸一事哥舒無鸞非但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是憂心忡忡,驚惶有余!
至于第四件事便是,楚王殿下的嫡長子,鴻離世子突然來京面聖。
按照商律外遣親王無詔是不得入京的,違律著應痛責一百廷杖,遣回州籍,更何況他只是個親王的世子。
但國君念在鴻離世子乃異兄愛子,且免其了責處,並將他安置在了王城內的安陽官驛等待宣見。
緊接著,更下旨內宮安排一場家宴,用以來接待鴻離世子。
並且這宴席就在今夜舉行。
夜。
天幕如墨,星子遍布銀河,還似那晚般圓如玉盤的月亮,被閃爍燦爛的繁星層層包圍。
因為近日天氣漸熱,席宴便設在了露天之地的御景園。
宮燈圍著園內一圈,次第而亮,遠遠望去波光瀲灩。
園中宮娥忙碌穿梭的身影交交錯錯,剛近戌時席面便已備好。
今晚的宴席雖是家宴,但國君也特準了滅尸立功之人陪宴。
哥舒無鸞、燕七殺,就連剛剛封為司儀女官的鐵心憐,都在應邀之列,更詔了外臣大司寇偕子作陪。
而內宮各主,除大妃這位正宮必然出席,隱夫人禮佛從不問世事,國君便只點了周常侍及兩位公主與王子郎上宴。
時已開宴之際,眾人大已到至,國君與大妃相繼落座。
裴安偕同二公子裴英暝姍姍而來,卻是未見大公子裴英俊的人影。
抬眸望向對面的席位,裴英暝緊挨裴安而坐,當接觸到哥舒無鸞投來的目光,他險些激動的從席位上站起,卻被裴安及時一拉,一下跌坐在了位子上。
霎時,男人面上閃過一陣痛楚之色,想是挨的那頓板子還未痊愈,到現在還在痛。
哥舒無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視線傲然繞過裴安的那雙狠眸厲目,投向了他下坐的席位,那里本是燕七殺的座位,可此時卻是空空如也。
听御前的人說,他抱恙在身所以恐怕不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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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參加晚宴,當時她還在一度暗呼暢快,這廝終于遭到報應了!
可眼下望著那空落落的席位,她心底竟冒出了些許莫名的心緒,到底是憂還是慌,她理不清,也不敢去理清。
「哥舒,你在看什麼?」一道俏麗的女聲適時拉回了她紊亂的思緒。
哥舒無鸞斂了斂神,側首望向終樂公主,動了動唇剛要出聲,卻被一聲充滿奚落的聲音搶在了前頭,「樂姐姐,這還用問嗎?哥舒大人當然是在看男人嘍,呵……」
言罷,繆煙公主掩唇咯咯一笑,小巧的臉頰柔美異常,獨獨望著女子的眸子怨妒交錯。
她的話引起了終樂公主的極大不悅,「煙兒,休要胡說!」
「這怎麼是胡說?!樂姐姐難道沒發現,那個裴二公子一入席便一直在對哥舒大人眉目傳情?這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若成其好事,也算一樁佳話。只不過……既然碗里有食,就不要再惦記著鍋里的了,否則一口都沒得‘吃’!你說是不是,哥舒大人?」繆煙公主不顧終樂公主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添油加醋的說著,望著哥舒無鸞的眸子滿滿警告的意味。
哥舒無鸞不是傻子,當然清楚她話里的意思,自那日在督策營相遇之後,繆煙公主便再也不似從前那般謙柔和婉的面對她,而是充滿了敵意和妒恨,仿佛一瞬間換了一個人一般。
哥舒無鸞無意理會繆煙公主警告的話,本是莫須有的事情她又何必在意?實在懶得听她們兩姐妹唇槍舌戰,一轉頭,將視線落在了身側的席位。
卻見鐵心憐神情恍惚,面色憔悴蒼白,貝齒緊緊咬著朱唇,像是還未從那晚的陰霾中走出的樣子。
哥舒無鸞望著女子額間滲出的點點冷汗,輕聲關慰道︰「怎麼了心憐,不舒服嗎?」
此時,鐵心憐的思緒早已陷入了那晚刺尸後的深夜,根本听不到她的問候。
那恐怖的一夜,且無限旖旎的一夜……
在那個漆黑的夜里,那個滿臉膿瘡的男人,低吼著撕扯著她的衣衫,蠻橫的將她壓在了身下,一雙極俊的眼眸,猩紅嗜血,「你帶我入府不就是想要這個嗎?來,我滿足你!」
「不、不是的,我是為了給你治傷……不要這樣對我……」然而,她的驚懼痛呼絲毫換不來男人星點的憐惜。
「裝什麼純潔無知,賤人!」隨著一聲怒喝,撕拉……她胸前的肚兜被他徹底撕爛。
身下的痛楚鋪天蓋地的襲來,她痛哭失聲,「不要……」
就在她差點崩潰在自己的思緒里,聲聲呼喚猛然躍入了耳際,「心憐,心憐……」
鐵心憐激靈著身子,側首望向滿臉憂色的哥舒無鸞,強強一笑。
殊不知這樣牽強的笑容里夾雜了太多的情緒,悲慟、蒼涼、淒楚,生生讓哥舒無鸞動蕩胸懷,滿生瑟瑟憐惜。
不知為何,她從沒有因鐵犁的十惡不赦而排斥她些許,反而對她有說不出的好感。
望了女子一瞬,鐵心憐低低猶豫道︰「大人,以後……私下我可以喚你鸞姐姐嗎?」
這莫名的一問令哥舒無鸞微微一愣,以前夙兒總是這麼甜甜的喚著她‘鸞姐姐’,而現下這個稱謂她有多久沒有听到了?
久的令她感覺生疏,又讓她滿心酸澀。
收起心事,朝女子寵溺一笑,道︰「當然可以。」
望著眼前這豆蔻少女,哥舒無鸞總覺得她與初見時不大一樣了,仿佛僅僅幾日,她便已歷盡了滿世的滄桑。
‘ 啷’,就在這時,手邊的酒盞被緋色不小心打翻在案,一時間酒水四溢,撒了滿桌。
緋色忙慌手慌腳的開始擦拭。
哥舒無鸞回過臉來,蹙眉睨了她一眼,低聲冷道︰「是什麼事讓你失神至此,毛毛躁躁的?」
其實不用問,她也清楚緋色為何這般失魂落魄,原因便是裴英俊今日未到宴上。
「沒、沒什麼……」
還未等緋色吞吐完,她的話便被淹沒在太監的通傳聲中,「鴻離世子覲見吾君。」
聲音剛落,一道藍色身影遙遙而來。
逐漸走近,他那襲華服外罩流雲煙紗襯著銀線繡擺,愈發飄然逸動,如此姍姍而來,仿佛真如一片流雲般漫漫飄過。
只見男人面如璞玉般溫潤,雙眸俊秀,一行一動滿是儒雅,漸到席下,低身叩拜,「漳州世子鴻離參見陛下,國君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大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但聞他的聲音比之他的人還要儒雅三分,一時在四下飄蕩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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