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公子?!是指燕七殺嗎?除了他還會有誰!女子嘴角抽搐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卻听燕七殺溫聲一笑,道︰「拿著吧,您也不容易,待寬裕了,記得請我吃碗雲吞。」說完,還是將銀子塞在了大爺干瘦的手中。
見此老大爺也不好推就,只是有些哽咽的回道︰「成!老朽一定記著。」
說罷,摘下背上的籮筐,一件一件的將地上的貨品撿入,最後背向後背,蹣跚而走。
哥舒無鸞望了望遠去的那道暮年身影,回首掃向男人,微微愕然,原來,他也有如此可敬的一面……
收回神,睨了睨天色,匆匆起身,走到正停在攤位前看泥人的男人身旁,閃著眸子低道︰「今、今日……你可高興?可還滿意?」
她是想說,對于今日她的服務,她的態度,他是否滿意了?那麼,她這件苦差事是否可以順利落幕了!
可醞釀了半天也無法這麼貿然問出口,只吐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
聞言,燕七殺詫異回首,端端見她如染胭脂般的麗顏,啟齒淺笑,那笑容簡直是百媚叢生,「當然高興。」
一听這話,哥舒無鸞于心底暗自雀躍,那心境,就像個搶到糖吃的孩子一般。
總算是熬出頭了!
不過,還是刻意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貌若漫不經心道︰「那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你看啊,你買了那麼東西,回去還要好一通收拾……」
熟料,她竟是高興的太早,得意的太過,自信是什麼,那就是個屁!
男人突然一拍俊俊的額頭,徑自放下手中的泥人,故意打岔道︰「哦!怎麼忘了,我還要吃糖葫蘆呢!听說南城李字號的糖葫蘆堪稱東都一絕……」
邊自言自語,邊晃著長指而走,一副自得怡然的孩子氣嘴臉。
聲音擱淺,徒留哥舒無鸞咬碎了滿口的銀牙。♀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邊的燈火次第而亮,將一條長街照的清明異常。
夜華下的人—流中,女子正抱舉著一架糖葫蘆行在人群中,燈影晃過,糖翅上頓時閃耀出道道晶瑩之光,有粘膩的糖露禁不住溫熱的氣流,正滴滴答答的往地面上滴。
街上的人群擁擁堵堵,女子不得不舉高糖葫蘆架,忙左閃右避,「借過借過……」
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因路人驚異的目光,一張俏臉在此刻已是漲成了胭脂色。
疲累的呼出一口悶氣,騰出一只手臂,忙將額間密密麻麻的汗珠揮去,心底的煩躁已經堵向了嗓子眼。
從下午開始她便一刻沒閑著,隨著他東逛西逛,還要給他拎東西,眼看著到了傍晚,他又生出這麼一個ど蛾子,非要吃糖葫蘆!
吃就吃吧,還非得去南城買,偏偏南城那李字號傍晚便收工,害的她跟著他一路小跑從東都大街,跑到了南城,緊趕慢趕,趕在人家收工前買到了這麼一架。
這下總稱心了吧?可誰知,他嫌南城逛夜市的人少,不熱鬧,吃著不開心,愣是轉站回到了東大街!
這麼一圈轉下來,生生是將她累成了一灘爛泥,這不,還要舉著這架子糖葫蘆供他‘享用’,他便怎麼那麼會折騰人?跟在他身邊半天怎麼比在內宮當值一個月還要讓她累神累心?
‘啪嗒’又一支竹簽落地,但見行在前面的男人連頭都未回,只緩緩向身後伸出手臂,哥舒無鸞咬牙在心底咒罵,吃吧,吃吧,撐死你!
最後,還是滿不情願的取下一支糖葫蘆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咬下一顆紅果,嘖嘖嘆道︰「真好吃。阿鸞,你要不要嘗嘗?」
言罷,回首望向身後的女子,冰眸中蕩漾著無盡的瀲灩。♀
睨著晃在他掌中的那串糖葫蘆,哥舒無鸞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我的嘴不饞!」
這話意在奚落他饞嘴,不但嘴饞,心刁,歹毒,總的概括,他就是個敗類!
燕七殺于她的話勾唇一笑,而後緩步走到她近前,睨著她的臉色,蹙眉道︰「你怎麼好像看上去不太開心的樣子?」
何止是不開心,她現在恨不得要殺人泄憤!
但是,為了完成娘娘交代的差事,即使現在被人按在案板上魚肉,她也要,忍!
更何況,如此緊要關頭了,眼看著一日落幕,即將大功告成,她哪能功虧一簣?
哥舒無鸞干笑兩聲,回道︰「怎麼會?我開心的不得了,我簡直是……開心死了。」
話到最後已是咬著後槽牙。
男人閃了閃眸子,滿意的點點頭,唇角露出邪惡一笑,「開心就好。若不然,會惹得我沒了心情,這心情一不好,我便會記憶力減退,就會忘記最近一載應允許諾的事情……」
這一番話,引得女子于心底狂怒吼叫,老天爺,快將眼前這個無恥的男人劈死吧!
望著她青紅交加憤懣泛濫的面色,男人隱隱一笑,而後爽聲提議道︰「走了,咱們去煙波湖賞月。」
哥舒無鸞頃刻于原地無語問天,若不然,老天爺,請您將我劈死吧……
和風習習,一叢幽草,圓月當空,煙波霧繞。
如此良夜美景,若得一心之人比肩共賞皓月是何等幸事?
然而,眼下的景象生生打破了本應淒美愜意的場景。
但見,一叢冗密的青草上,女子頭枕雙肘,嘴刁草梗,翹著二郎腿,姿勢很不雅的躺在草叢間。
而那一架糖葫蘆,正歪歪斜斜的插在離她不遠處的地面上,一陣莫名的邪風刮過,那架子糖葫蘆徹底倒戈,懶洋洋的歪倒在了地間。
坐在草間的燕七殺側首睨了一眼女子,自顧勾唇一笑。
哥舒無鸞耳聞男人的笑聲,‘噗’的啐掉了草梗,卻是連姿勢都未動,只望著星空慵懶出聲,「你笑什麼?我累了還不能歇會?」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愛。」磁性的嗓音充滿寵溺之感。
聞言,哥舒無鸞顰了顰眉,卻是沒有在意他的話,兀自說道︰「誒,我問你,那晚我身上的‘銀蠶冰甲’是你放的嗎?」
話落,換來一陣沉默,她忙撐起頭望向男人,卻見他正在微微出著神,「我在問你話呢。」
終于,男人回過了神,側目望來,藍眸深邃如淵,輕聲回道︰「是我。」
「那東西是西域至寶,又遺失久遠,你是怎麼得到的?」剛問完,便有些惱然,怎麼弄得像是在查他的家底似得?
燕七殺揚首望了望涼月,幽幽答道︰「我師父是西域人,是她傳給我的……」
他還有師父,還是西域人?
這個回答令哥舒無鸞微微驚詫,一時間竟走了神。
突然,她感覺眼前有一道暗影遮來,抬起眼簾,卻見男人正俯首在她面前,距離如此之近,近的能聞到他呼出的淡淡酸甜的氣息,是糖葫蘆特有的味道。
一撮銀亮的發絲垂在她的側頰,那麻麻癢癢的感覺一直搔入心底,不禁令哥舒無鸞的心當即一顫。
還未等她弄明白此刻的心境,男人的那一吻便如此措不及防的壓了下來。
萬物在這一剎間靜止了下來,風過無聲,雁過無息。
他的吻開始是輕柔如點水,漸漸的變為霸烈似火,卷著她的丁香小舌糾纏于唇齒間。
他的技巧是生疏,不經意間險些將她的唇瓣咬破。
絲絲痛楚傳來,徹底讓哥舒無鸞清醒了過來,羞憤、驚怒在心底咆哮著,她猶如被激怒小獸般奮力掙扎,「唔……混蛋……你滾開……」
哪知,她的話頃刻淹沒在他越來越洶涌的吻中。
一雙秀拳被他牢牢固定在掌中,壓制在她頭頂,他的另一只修長的大掌緊緊握著她縴細的蠻腰,不顧她扭動的身子,棲身強強壓來。
那一刻,她滿身的內力不過徒有空名,根本使不出絲毫。那一刻,她強烈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到底有多麼的危險!
哥舒無鸞被他吻的頭暈目眩,被他蠻重的身子壓得透不過氣,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時,撐著空白一片的大腦,狠狠的咬向了他的薄唇。
「呃……」男人低低發出一聲吃痛聲,被咬出血的薄唇頃刻離開了她的唇瓣。
趁著這當下,女子猛地推開了男人的身子,一骨碌坐起,二話不說,照著他的俊顏便是一巴掌。
‘啪……’那響聲異常清脆刺耳。
緊接著,是一聲雷霆怒喝,「無恥的賤人!」
燕七殺側著被打偏的俊臉,眸中滿是褪不去的迷離暖情,直到耳邊傳來道道窸窣的腳步聲,他才悠悠出聲,「你竟是忘了今日的許諾了嗎?難道不顧大妃交代的差事……」
女子猛地僵住了腳步,寒著一張麗顏嘶吼,「我寧可被娘娘斥責,也不會在與一只畜生周旋!」
該死的!她的初吻便這樣被那只禽—獸騙了去,那可是她的第一次!早知道他不安好心,今天她就不該答應他的威脅……
空氣中僅余她怒焰般的嗓音在飄蕩,哪還有半點人影?
男人對著人去空余月的夜幕緩緩閉了閉眸子。
直到歷經過一場生死,他才意識到,能在最好的年華中遇見她是多麼的慶幸。直至劫後重生,他才明白,愛上一個人容易,忘掉一個人卻是很難,即使挫了骨揚了灰,這份情事也難磨滅!
如此,哪怕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也再不想放開她的手了。
抬手撫著頰邊那五個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燒到心底,將那一片死水般的心境燒的沸騰。
‘阿鸞,你可知這一吻也是我的第一次。若能用一句情話,換來一段與你比翼的神話,就算地裂天塌,我都心如鐵塔!’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