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連綿多日的瓢潑大雨竟突然停了,放晴的天空,湛藍清透,片片潔白的雲朵似碧海上的孤帆肆意飄游。♀*****$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漸漸的縷縷燦爛的光芒破霧而出,灑向地間的水窪,映出道道晶亮的光波。
四下的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芬芳,清新的氣息,好聞非常。
穿過被雨水沖刷的異常潔淨的長街,二人緩步拐到了偏街官巷。
此處官邸聚集,不乏也林立著些商宅,觸目所及,是一片紅磚碧瓦,威挺醒目的建築。
行了半盞茶的時間,哥舒無鸞停步在一座古雅的大宅前,挑眸望去,門前石獅威風凜凜,正中朱漆大門緊閉,視線上移,只見門楣上黑色金絲楠木匾額,赫然雕著三個燙金大字‘無極府’。
國君賜她的府邸便是這里了。
眼前的這座無極府並不是新建的府宅,卻是有些年頭了,據說這里曾是前朝威武侯的府邸,那時的這位侯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氣當真是震懾滿京城的。
正所謂,無極無極,寓意至高無上的權利,看來國君的這次恩賜倒真是大有深意的!
恐怕她早就被人當做一枚棋子了吧?先是尊爵王令,再是這無極府,無非是想用偏寵,來刺激裴安的異動之心。
國君對她越是看重,裴安越不能咽下這口怨氣,怨氣擠壓久了,必然會爆發,到時引得他出擊,一來繼而達到了利用她牽制、平衡裴安勢力的作用,二來也剛好能讓國君收復朝堂上的掌控度。
料想,這位一手扶植君主上位的股肱之臣,多年勢盛,早有功高蓋主之嫌,怕是已被國君視為了眼中釘。♀
那麼她呢?國君交給她的權利逐漸加大意味著什麼?恐怕……到頭會是落得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場吧!
想到這里,眉間的霧霾加深,甩了甩頭,收起思緒,邁步踏上了石階,一旁的夏雪風雷忙步跟了上去,抬手叩門。
‘咚咚咚’幾聲沉悶的聲響打破了一街的靜謐,不多時,只聞門後傳來了道道穩健的腳步聲。
‘吱呀’大門被人打開一道縫,適時探出一個人頭,待接觸到女子的身影,上下打量一瞬,見她雖一身常服,眉目間卻是冷肅四溢,滿副的威儀凜然,當即一臉驚色,拉開了大門,撲通跪在地間,惶恐道︰「老奴該死,竟不知是大人回府,望大人恕罪!」
自稱老奴之人,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驚恐的面目透著精明。
哥舒無鸞知道,這人是府里的管家,早在國君賜這宅子之時便已撥派了一些佣人過來。
只是她一直未露面,不想這人卻一眼便識穿她的身份,心思倒也縝密。
見他驚的一頭冷汗,聲音適時放輕,道︰「無妨,不知者不罪,本官確是一直沒抽出空回府,倒辛苦你們守府了,起來吧。順便帶本官四下轉轉。」
聞言,管家面色回緩,揮著冷汗,忙匆匆自地間爬起,麻利退向一旁,「大人請。」
隨即,哥舒無鸞邁步進入門內,夏雪風雷緊隨其後。
一進門,是一間寬敞豁亮的大院子,碧石鋪路,兩旁花木栽植,被雨水多日洗禮侵襲略顯破敗之態,陽光打在枝頭的殘露上,映出道道璀璨光芒,倒也不乏綺目非常。
院子四周由青色的高牆圍起,綠藤幽翠,攀爬延伸至牆外,翠綠藤蔓的縫隙間隱約顯現青牆上篆刻著的書法,字跡灑月兌豪邁,倒似大家的手筆。♀
一條略顯斑駁的石磚路延伸至正廳,建築恢宏考舊,檐牙陡峭,碧瓦如洗,穿過正廳是一排樓閣,三層見頂,修葺別致古雅。
再往後走便是一座後花園,清溏碧波,涼亭林立,假山下幽草冗冗,微風拂過,宛若蕩漾開的道道碧浪,襯著香花蝶舞,確是景致宜人。
大致隨著管家轉了一圈,觀察到這宅子很大也很氣派,且有翻新過的痕跡,不成想,國君還真是‘看重’她的價值。
再次回到了正廳,哥舒無鸞撩擺坐在了楠木椅中歇腳,夏雪風雷恭然站向一側。
管家見勢忙吩咐下人備茶,回過臉來見女子面色略顯疲憊,機敏道︰「要不然,大人還是回寢房休息吧。」
她擺了擺手,「不了,在這歇會便可。對了,管家您貴姓?」
聞此,管家當即受寵若驚,「哎喲,奴才怎敢當大人如此抬舉!老奴姓李,賤名一個梁字。」
女子悠悠點了下頭。
這時,下人將香茶備好,李管家忙不迭接過,恭敬的奉向桌案。
哥舒無鸞淺呷一口茶,睨著身側的男人,道︰「雷,坐吧。」
夏雪風雷繃著那張酷臉,像是還在暗生著女子欲為他保媒的氣,冷淡道︰「屬下不敢。」
她勾唇無奈一笑,倒也沒勉強。
察覺氣氛在逐漸壓抑的李管家自是不敢瞎揣摩二人的對話,只垂目出聲,「今日大人勞累,老奴便不安排府內的下人一一拜見大人了。時已正午,大人想是餓了,老奴這便去吩咐廚房備飯。」
哥舒無鸞本想歇歇腳便走,但回想到娘娘的囑咐,卻改了主意,隨即點了下頭,「有勞李管家了,本官不挑嘴,隨便吩咐廚房做幾道簡單的小菜便可。」
沒想到堂堂一品女官大人竟如此客氣,也如此好伺候,到讓李管家暗自舒了口氣,這便躬身退了下去。
正陽燦爛。
午膳時,女子刻意讓夏雪風雷不必拘禮與她同桌而食,哪料某人木訥又執拗,愣是不賞她這個大人的臉,徑自和下人一起去用了,真不知這人擰起來像頭蠻牛似得,他這氣是要生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一邊無奈的搖頭,一邊扒了兩口飯,這口飯菜還未等咽下去,便耳聞一陣 里啪啦的巨響,響聲震耳欲聾。
緊接著,四散而來的煙塵猶如濃霧般籠罩了整個飯廳,吃了滿嘴炮仗灰的哥舒無鸞,被濃重的藥火味愣是嗆得打了一個大噴嚏,那含在口中的飯菜,頓時噴了出去,一時間滿桌的狼藉。
再看哥舒無鸞,滿嘴的飯粒菜葉,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不年不節的,哪個混蛋在放炮仗?暗罵了一聲,忙拭了拭唇角,起身出門查看,剛出飯廳,只見管家疾步奔了過來。
還未等李管家喘勻氣回稟,她冷冷問道︰「李伯,大中午的是誰在放鞭炮?」
管家善察言觀色,知道女子已不悅,頓時微驚,「回大人,是隔壁新搬來的住戶,在辦遷居入宅典禮,不想驚擾到了大人,奴才這便差人去提醒他們小點動靜。」
說罷,便要打發人前去提醒,正在這時,有下人奔來回報,說門外有客求見。
當即令哥舒無鸞微愕,這巷子大抵居住的都是些官員,有人來拜訪也不意外,只不過,她是臨時決議回府,竟是誰這般巧然留意到了她的行蹤?
未作深究,即是有人來拜訪,總不能避而不見吧,這便譴下人去請進來人。
聞聲而至的夏雪風雷闊步走到了女子身畔,眉宇間顯現些許緊張感,觀察到女子安然無恙,繃緊的一張臉頓時放松了下來。
對于他的情緒,哥舒無鸞視而不見,只端端站在台階下靜待那位‘客人’的到來。
不多時,下人引著一名男子踏入了院內。
綺麗的陽光漫灑而下,男人款款而來,每邁一步,都有如浮雲曼舞,遠遠望去當真是步步生蓮。
一襲紫藍色衣衫,煙紗淺罩,襯著他俊美出眾的面容愈發絕艷。
墨染般的青絲高高束起,以玉蘭簪子點綴。
這玉蘭簪本適合女子佩戴,然而,插在男人發髻上非但沒有些許娘氣,倒顯出異樣的別致。
男人曼步行至女子近前,挑眸對她上下打量了好一瞬,眼前隱隱一亮。
今日的她難得換上了一套女裝,素白的料子,簡樸的樣式,衣料上沒有多余的修飾,連一絲繡紋都沒有,卻也不乏素潔淡雅。
領口微短,露出了白皙的頸子,幾縷鬢絲靜靜垂在雪頸之上,微風一過,青絲飄舞著掃過脖頸,愣是讓男人心底蕩起一陣漣漪。
定了定神,他將視線調向了她的臉頰,啟齒一笑,淺露一排白瓷般的美齒,「許久不見,哥舒大人倒是愈發標致了!」
這番輕浮的言語,听在在場之人的耳中不免駭然又尷尬,誰不知,哥舒大人一向冷峻高潔,這人分明語帶調戲,恐怕……
開沒等恐怕完,只听一聲冷喝響起,「放肆!你竟敢對大人出言不遜,是你自己滾出去,還是由我動手?」
夏雪風雷狠狠睨著眼前的陌生男人,俊臉一黑,渾身上下冷冽包圍,上前一步,擋在女子身前,阻住了男人大剌剌的輕薄目光,‘蒼啷’一聲拔出了鋼刀。
男人長指撫了撫下頜,嫵媚一笑,淡淡掃過他持刀的手,眼神充滿不屑,「我只是在說事實,何來的出言不遜?難道你覺得你家大人不美嗎?」
「你……」夏雪風雷被話噎住,俊面登時漲成了豬肝色,拎起寒刃,這便要向男人砍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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