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哥舒無鸞陷在自己編造的整蠱場景中,捂著朱唇暢快又陰險的奸笑著,男人的俊臉卻猛然間在眼前放大。♀
緊接著,一聲低雅的話語順勢從那張完美的唇形中飄了出來,「你在干嘛?」
睨著那開開合合的薄唇,耳聞著這道突兀的問話,霎時驚的哥舒無鸞面色大窘,俏臉上仿佛淡掃了一層艷色胭脂,紅唇蠕動,吞吐開來,「呃……那個……就是……我麼……」
燕七殺微微蹙眉,俊面茫然,听的完全不明所以,隱隱抽了抽嘴角,道︰「你在嘟囔什麼啊?!」
如此,可謂讓哥舒無鸞窘惱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草草收拾好狼狽的面色和微驚的心緒,聲音刻意放冷,沉沉的冰冰的,可听上還是有些許不自然,「你耳背麼?我是在說,你勒的我透不過氣,可不可以拿開你的手臂……」
不想,話還未說完,便被男人出聲接了過去,聲音斬釘截鐵,語氣不容置喙,「不可以。」
「什……你有膽再說一遍試試!」她被他的回答,氣的暗咬銀牙,後面的幾個字仿佛從牙縫迸出。
燕七殺刻意忽略那些細微的磨牙聲,眯著湖藍的冰眸,不緊不慢的回道︰「在說一萬遍也是……不—可—以!因為,攬著你,我踏實。若覺得不舒服也沒辦法,將就將就吧。」
說罷,有些痞氣的扯了扯唇角,勾出壞壞一笑,放在她腰間的那條彰顯著霸道蠻橫的長臂更加箍緊了幾分,聳了聳肩表示無畏于她臉上的煞氣,繼續悠然控馬。
哥舒無鸞被他的鐵臂勒的險些岔了氣,對于他如此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話,終將忍不住了滿月復的憤懣,嘶吼道︰「燕七殺!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試問,有哪個正常人在听完他的這番回答後會理所當然的任之受之?答案︰根本沒有!
男人睨了睨她逐漸發黑的面色,薄唇輕啟,聲音甚是清雅,表情端的極是鄭重,煞有其事的接道︰「不曉得,沒量過。」
哥舒無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啊……她要瘋了!
誰能告訴告訴她,這男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東西開鑿的?!他難道真的听不懂她的話嗎?
她不過是想讓他挪開手臂,好順口氣,怎麼就那麼難!
此刻,哥舒無鸞徹底被他弄崩潰了,面上的表情已寸寸龜裂。
燕七殺仿佛很滿意于她無語暗抽嘴角的動作,低低一笑,道︰「咱們已經落後馬車一大截了,若再不追上去,恐怕會讓主子疑心咱倆借機開小差,策馬嬉游玩樂。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有些擔憂阿鸞你,到時被斥責,面子上會過不去。所以,你最好還是少說話,免得讓我分神,繼而不能好好控馬,還有……坐穩一點。駕!」
說罷,嘴角勾起一抹妖嬈的邪笑,一抖大掌中的韁繩,動作優雅利落,鬃毛駒就勢開始揚蹄急馳起來,路間驟起塵埃,四散如煙。
什、麼……被懷疑開小差、嬉游玩樂?他倒沒什麼?還什麼,她面子上會過不去?!
這男人的腦子正常麼?
抓狂!無聲嘶吼……
哥舒無鸞簡直是被他那些‘混賬’話刺激到精神分裂,腦昏目脹,隨著座下的顛簸,她的身子開始于風中瑟瑟凌亂,「燕七殺!你有病……」
「哦,我會記得回去瞧郎中的。」
「你……這個瘋子!」
嬌怒的余音在空氣中飄飄蕩蕩,隨著揚塵漸漸遠去。
兩道緊貼的身影在余暉的映照下顯得那樣和諧。
這邊,駕著馬車的夏雪風雷雖是目視著前方的路,心神卻早就飄向了于車後策馬而行的二人身上。
他一直在留意著倆人的對話,待耳聞彼此甚為親昵的相互拌嘴,感應到他們之間暗自流轉的曖昧氣息,剛毅的唇角不由的抿的更緊,仿佛有絲絲冰裂的紋路在唇畔悄然炸開、蔓延,一路延伸至心底,滲涼的感覺讓他的心隱隱發痛起來。
忽的,收起思緒,失意一笑,仰首望了望天色和眼前漸行漸近的那座縣城,側首對著車內問道︰「主子,前面便是麟縣了,今晚是否要在此地落腳,請主子示下。」
清亮的嗓音透過車門傳入了馬車內,端見寬敞的車廂中布置古樸不乏舒適。
一張軟榻上,商君瑾睿正偎在哥舒晟的肩頭並席而坐,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闔著,似在休眠。
此時的二人已換下了龍袍與鳳服,而是各著了一襲尋常的服飾,如此隨意的妝扮就好像一對平凡的伉儷一般。
聞聲,大妃皺了皺眉,悠悠撩開車簾,慢慢掃了一眼車外的落日余暉,睨向身畔閉眸假寐的國君,刻意壓低聲音,輕聲應道︰「好,就在麟縣歇息一晚在走吧,記得將馬車駕穩一些。」
說罷,將覆在瑾睿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輕柔的動作預示著生怕擾到他的淺眠,一雙琥珀的美眸,在此時絲毫未顯往日的精明犀利之色,有的滿是掩飾不住的愛慕至深和濃濃的柔情。
「是。」夏雪風雷隨之輕輕應了一聲,繼續穩妥的駕著車子。
就此,馬車迎著火舞的流雲緩緩駛向了前方的那座小縣城……
傍晚時分,日薄西山,歸鴉繞樹。
時下正值飯口,周遭彌漫著炊煙裊裊,陣陣農家炊米的氣息繚繞而過,給人以暮色歸途的溫馨感。
因由麟縣距離王城較近,所以這里物阜民豐,盡顯安定,而眼前的這條長街便是縣城的主街,街面說不上有多繁華倒也算熱鬧。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整潔古樸,偶有店主笑意盈盈的招待著顧客進進出出。
街邊上貨郎將攤子擺的極是琳瑯滿目,玩意兒吃食應有盡有。
天色逐漸昏暗了下來,沉暮曉曉,晚風微涼。
這時,一輛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長街的一頭,車夫模樣的男子趕忙跳下車板,輕輕打開了車門,恭敬的扶下一對伉儷。
二人慢慢下了馬車,改為徒步漫行于大街之上。
那駕車的男子隨即牽起馬兒,驅車跟在二人身後隨護,走了兩三步忽而頓下足,高壯的背影略顯僵硬,從緊繃專注的側顏看來,他是在靜靜窺听著身後的動靜。
端見馬車後,一對璧影映成雙的兩人共騎在一匹鬃毛駒上,悠緩的行在街面。
噠噠噠……幾道清脆的馬蹄聲穿街而過,傳入駕車男子的耳中,冷毅的唇角抿了抿,面上未顯些許波動,旋即再次提步而走。
這一段路,哥舒無鸞都被男人強制的攬在懷中,這種親密的曖昧姿勢,簡直能讓她崩潰。
身上的燥汗是一層接一層的出,險些將衣衫浸透,最後經風一吹,後背泛起了冰冰涼涼的冷意,而玉面的溫度卻是在不斷攀升,仿佛染寒發熱一般火燒火燎的滾燙灼人,如此冰火兩重天的截然反差使她備受煎熬。
好容易挨到了這座準備落腳下榻的縣城,這便急匆的掙月兌了燕七殺的鐵臂,躍下了馬背。
沒想到,這次倒也順利,沒令她費力便輕易的掙出了他的長臂。
因由被男人強攬懷中,致使她全身僵挺過久,猛的落地,驟然身心松弛,渾身上下頓感說不出的舒坦,呼呼吐出一口憋悶在胸口許久的那股濁氣,霎時滿月復舒暢。
這時,一陣微涼的清風漫過身畔,自後背傳來了絲絲涼意,赫然襲向心頭,不由得讓哥舒無鸞打了一個冷顫。
緊隨著翩然落地的燕七殺,觀察到她的舉動,銀眉微蹙,優雅褪下外衫,上前一步,輕輕披在了她的肩頭。
一股暖意罩來,哥舒無鸞背脊一僵,連忙轉首,卻迎上一雙布滿關慰的眸子,泱藍似海,柔情綿綿。
心下微動,偏生面上不領情,一把拉下肩頭那件還帶著他溫熱體溫的長衫,捏著衣領遞到他面前,冷著臉的說道︰「誰要你衣服,還給你。」
男人順手接過,再次將衣衫披向她的肩頭,動作滿是強制的霸道。
惹得哥舒無鸞有些惱然,剛要抬手扯下,卻聞他出聲道︰「現在不是劃分界限的時候,倘若感染了風寒,別人是要照顧你,還是要保護主子的安危?」
明知他是故意在拿話激她,卻還是讓她就此止住了動作,這家伙說的對,一切應以主子為重,不過是件衣服罷了,披了又如何?又不會少塊肉!
如是想著,于是頹然的垂下了素手。
那衣衫上散發著陣陣自他身上沾染的淡雅蘭香,不斷飄向鼻翼,侵襲著她的大腦,逐漸連心也紊亂成了一片。
哥舒無鸞強強穩了穩神,忽而,高挑著秀眉,端了一副傲然之態,回道︰「告訴你哦,這可不是我要披的,是你硬塞給我的。」
燕七殺對于她的嘴硬和刻意澄清有些失笑,冰眸一眨,蕩漾起無盡的瀲灩波光,「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
哥舒無鸞快要被他的話氣到跳腳了,什麼叫做她這麼認為也可以?!明明是他……
罷了罷了,息怒。
這男人的嘴皮子功夫,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思及此,哥舒無鸞暗暗咬了咬貝齒,收回視線,察覺前面的馬車已經走得老遠,頓惱自己光顧著和他抬杠,繼而忘了這次出行的職責。
這便跺著腳,循著馬車前的兩道身影,匆步追了上去。
燕七殺則無奈的笑笑,牽起馬兒緊隨其後。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