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琪聞言對著王萍點點頭，就招呼跟著自己來的手下去安排解石。
此時會場中的人流還沒有散去，不少人听見有人要現場解石都圍了過來。
除了王萍之外，選擇現場解石的也有幾個，但更多的人出于安全考慮，財不露白或者他們有自己銷貨渠道就沒有考慮當場解石。所以王萍走到解石機那邊時，還有幾台機子是空著的。
楊琪問王萍先解哪一塊？這一次她除了自己特別想要的那塊疑似紫眼楮的翡翠原石之外，還中標成功了五堆毛料，大的有420千克重，小的也有7.5千克，但價格都不高，那塊最重的成交價格也就4.9萬歐元。
王萍想了想只著最小的那塊說道︰「從小到大來吧。」
楊琪點點頭，招呼自己的手下把毛料搬去解石機上。
最小的這塊整個原石十分不起眼，由于上面有大片肉眼可見的黑癬，給人的感覺是原石較差，可賭性比較低。石頭黃灰砂皮，皮層很薄，由于大片的黑癬，底價標的極低。雖然有「綠隨黑走」、「有癬生綠」、「有高色就有黑癬」的說法，但面對這樣大片的黑蘚敢下手的人實在不多。
旁邊標注的底價是100歐元，但最終王萍只用209歐元的價格就買了下來。
因為這塊石頭體積小，沒多久在解石機的打磨下很快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因為這塊原石的體積小，品相差。價格也不貴，所以也沒有引起周圍旁觀者太大的興趣，大家都去看隔壁幾台解石機上的解石了，看它的人並不多，所以王萍和楊琪中間都沒喊停，直接用解石機磨了出來。
磨到一半的時候，黃教授踱步走了過來，看見王萍和楊琪站在這台解石機邊上，就過來打招呼，這一次請他們來緬甸公盤助陣的任劍躍鬧出這樣大的一個烏龍。現在也沒有心情招呼他們這些專家。黃教授也知情識趣，知道任總監估計沒空搭理他們了，正忙著打電話回總部請示報告，于是自得其樂。索性散步出來看熱鬧。
他和楊琪寒暄了一下。就看到解石機上剛剛放上去的那塊毛料。先是「咦」了下，然後不由地就笑了︰「這是哪個人買的原石啊？看來又是剛入行的新手鬧笑話了，今年緬甸公盤可還真是熱鬧啊。光知道綠隨蘚走這樣的話，也不想想那麼大片的黑蘚，里面估計一塌糊涂，沒有一點能用的料了。」
似乎正為印證他的話，隨著毛料上皮殼的一點點磨去，里面果然露出了一大片漆黑一片的蘚來，至今為止磨出的部分全部布滿了黑蘚，看上去恐怖至極。
楊琪頓時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王萍，害怕這個一直順風順水的小姑娘第一次走眼會受不了刺激崩潰，誰知道王萍依舊是笑吟吟的，態度極好，還在那邊像黃教授討教。
「你說翡翠原石里為什麼會有蘚啊？」黃教授極好為人師，見到王萍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虛心求教，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解了起來，「這就要從什麼是蘚說起。」
「癬是指在翡翠原料皮殼表面上出現大小不同、形狀各異，呈黑色、深綠色或灰色的印記。這是一種與翡翠綠色有關聯的表現特征，是鉻離子的提供者，俗稱「癬吃綠」或「綠隨黑走」。癬的主要礦物成分是堿性角閃石，通常呈柱狀、縴維狀集合體，呈靛藍色、藍黑色，往往圍繞輝石、尤其對硬玉呈邊緣交代或完全交代，與皮殼周圍的物質有明顯的顏色變化。如果在一個面上出現有大量的片狀癬，而另一個面上有大量的點狀癬，那麼內部可能含有太多的陽起石等產生癬的礦物……」
他說道這里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眼楮怔怔地望著解石機上的那塊已經將近完成的翡翠毛料，而一旁一直在關注著毛料狀況的楊琪更是驚詫地一動不動，只有雙手微微顫動。
「天吶，竟然還可以這樣？」黃教授月兌口而出，一旁的王萍卻仍舊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笑吟吟地望著他們二人。
這塊原石是王萍早就透視過的，她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所以剛才解開的時候，哪怕之前露出的全部是黑蘚，她也一點都不擔心。
工作人員激動地把解石機關掉，指著這塊原石喊道︰「楊經理，這塊毛料我們要不要收購啊？」
他這一嗓子大喊立刻把周圍的人也都吸引過來了，大家圍繞著這塊毛料嘖嘖稱奇。
原來解出來的毛料其中癬黑就佔了大約1／4的比例，就是之前最先露出來的部分，可是緊接著的邊部則充滿了鮮艷的陽綠色，更加令人叫絕的是在另一邊的癬黑正下方又出現了紫色，而且這塊毛料除去黑蘚的部分種份極佳，細糯的地，兩分水，細膩、純淨、無瑕，再加上紫陽雙色，正是天然的絕品。
一旁的楊琪反應過來不由的氣絕，怎麼自己這回帶來的助理一個叛主，一個傻缺。原本憑她和王萍的關系，自己隨便給出一個中等的價位，王萍肯定問也不問就會賣給自己。被他這嗓子一嚎，這下好了，待會兒肯定要和大家好好的爭上一番了，賣給王萍的價格至少得往上走30%以上，這還是他們擁有優先購買權的情況下。
王萍這個丫頭，還…還真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黃教授更是不由得吶吶︰「不得了，不得了啊，真是我看走眼了，也不知道那個買主是真有那麼好的運氣誤打誤撞還是技高一籌啊？」
王萍在一旁忍著笑偷樂，就听見有人喊道︰「老板。老板，誰是這塊原石的老板啊，我出五萬人民幣賣給我吧！」
黃教授聞言想了想也喊道︰「老板，不如賣給我，我出六萬，這個原石真是難得啊，我買回去做標本收藏起來，正好給我的學生看。賭石果然是神仙難斷寸玉，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王萍見著大家都在找老板，不由地立在一旁淡淡地笑了︰「我一直在呢。」
「什麼？」站在王萍邊上的黃教授听見王萍輕聲的嘟囔。嚇了一跳。「貨主是你？」
王萍眨眨眼楮，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
黃教授反應過來，之前自己還和人家說了半天貨主的壞話沒想到全落到她耳朵里了，頓時慚愧不已。不過幸好他年紀一大把了。臉上褶皺多。臉皮黑，看不出其實已經紅了臉。黃教授連連和王萍道歉︰「這個…哈哈，剛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真是慚愧啊！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
王萍搖頭笑道︰「黃教授，您可別這樣說，我也就是運氣好而已。剛才听了您講半天關于蘚的知識才叫人受益匪淺呢。」
黃教授見王萍態度謙和，不管是之前自己對她的批評還是之後的道歉，王萍都是淡然微笑，寵辱不驚的樣子，更是見了心頭歡喜，這份定力就是跟著自己的幾個研究生都沒有呢。常常是一被自己批評就變臉，隨便夸獎幾句就又眉開眼笑，不由得對著王萍更是高看了幾眼。
似乎那個翡翠公主的名號也有些道理，她賭石的功力先不說，至少為人處世上面還是有些優點的。
黃教授就在沉思間，就又有人叫到了六萬五的價格。楊琪一看便知道要糟，這樣你喊一聲，我喊一聲，人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頭腦發熱，以為叫著不過是相差五千元，就把價格喊上去了，等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怎麼喊了這麼高的價格，這樣王萍會開心，可對她來說卻是不利。
想到這里楊琪瞪了一眼那個新上任的助理，決定回去就好好教教這個愣頭青，但眼下必須要使用狠招了，她大喊一聲︰「都別吵了，十萬，我們千泰集團出十萬。」
十萬和千泰集團的兩大招牌一出，大家果然立刻都不吵了，不過不少人都撇了撇嘴，多有不屑，但總算沒有人再爭著出價了。
楊琪十分滿意地對著這個局面點了點頭，回頭看向王萍，問道︰「成交不？」
王萍怎麼會拒絕呢，自己不過花了一千多塊人民幣買來的，現在一轉手就是十萬了。她大方地說道︰「成，沒問題。這原料你先收著吧，後面還有幾塊呢，我們到時候一起結算。」
當下第二塊的毛料都慢慢地被解了出來。被王萍低價買回來的毛料表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但黃教授吸取了之前的經驗教訓，不到最後一刻原石被完全解出來之前絕對不說任何評語。倒是有不少後面被引來的人，一開始見到那塊毛料的表現時都嘟囔了幾句然後走掉了，誰知道後來被那些選擇繼續圍觀人爆發出來大聲的叫好聲又給引了回來，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看走眼了，于是當王萍開始解第三塊毛料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選擇移動自己的腳步，都像是被釘子釘住一般等著看這一塊毛料是不是又會出現什麼奇跡呢？
王萍第二塊解出的是芙蓉種，她599歐元買進，三十五萬人民幣賣出，依舊是賣給了楊琪所代表的千泰集團。
誰知第三塊原石解開之後，眾人卻大失所望，並沒有看到像之前那兩塊那麼出彩的原石玉肉，而是翡翠中最為常見的豆種豆色。
見到這幅模樣，不少人都大為嘆息，還有不少人呼朋引伴地在那喊道︰「走，走，走，走！沒什麼好看的，豆種而已，我說一個姑娘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早就瞧出她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不過賭石這種東西，光有運氣是沒用的。我們還是去那邊排隊等翡翠女皇來解石吧，听說她待會兒也要過來當場解石，不過就不知道她會選擇解那塊賭王還是那塊暗標的標王？」
听到那人這樣說，嘩啦啦地人就散去了一大半。之前還密密麻麻地圍著王萍的人，瞬間就剩下孤零零的幾個。顯然，翡翠女皇的名氣和標王的大名，讓大家都對那塊即將要解的毛料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王萍和楊琪對視了一眼，沒想到蘇素竟然也會選擇當眾解石。不過王萍對著那些之前圍著自己人紛紛跑去看蘇素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之前被烏壓壓的人圍著，那味道可真不好受。
不過之前圍著打算看熱鬧的人是走了大半，可是真正想要買這種原石的珠寶加工老板還是都留下了，競價的熱鬧程度並不比之前有所減弱。
王萍對大家的反應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關系，這塊原石重達360公斤。她卻只用了2889歐元就買來了。實在是實惠。
楊琪見到出了豆種，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他們千泰集團是走高檔路線的，一般並不使用這種中低檔貨色。但她是知道王萍競標價的。並不覺得是賭垮了。要知道豆種豆色的東西，市場上十分緊俏，像各大百貨商場90%的專櫃都是賣這樣的東西。雖然價格便宜。但許多買不起高檔翡翠卻喜愛翡翠的一般人都會選擇這種種水顏色。
這件毛料被解開之前因為表相上出了幾道十分深的裂紋，所以沒有什麼人競買，貨主的底價報的也極為低廉，被王萍買來，解開之後卻發現這個原石除了有之前解開前就能觀察到的幾條大的裂隙外，基本沒有小的裂綹，可以說十分完美，整件石頭因為體積較大，可以做出翡翠玉器中的所有東西，擺件、手鐲、掛件、珠子，做什麼有什麼。這個原石里頭出來的東西最適合大眾市場，慢慢的做，慢慢的賣，賣個3、5年沒問題。
因此叫價程度比之前還有過而無不及，很快王萍就用八十萬的價格賣了出去。
緊接著王萍又依次解出了第四塊和第五塊原石，分別用一百二十萬的價格和一百五十萬的價格賣給了楊琪和另一家珠寶公司的代表。
這是遠處的人突然騷動起來了，人群中到處都是翡翠女皇蘇小姐過來這邊了的消息，人人奔走相告，呼朋引伴地去圍觀蘇素解石。
王萍見自己身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有零星兩三個還在這邊，黃教授竟然也沒走，楊琪不由地詫異，問道︰「黃教授，不去那邊看看嗎？好像和您同來的常老和葉先生都過去了那邊。」
黃教授看著此時方顯鄭重的王萍，心中好奇大甚，他可不是那幾個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來來往往，就喜歡往熱鬧地方湊的無知小輩。
他在這邊站了半天，看著王萍解了五塊原石，件件都是出綠的，雖然有一塊種水並不好，但這樣的概率也太高了吧？她雖然不知道王萍是花了多少錢買回來的，但看她悠閑愜意又輕松的神態應該都是賭漲了的。
之前他听人說起新近冒出的翡翠公主王萍不過是嗤之以鼻地一笑，覺得最近社會浮夸，人人都大言不慚地自吹自擂，除了賭石界公認的翡翠王之外，黃教授表面上不說什麼可是像他這樣搞了一輩子學術的老教授可看不起這些號稱什麼翡翠女皇，翡翠公主的，但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看了一次王萍解石，他就覺得這個王萍深不可測。
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深不可測？
你別開玩笑了！
要是這個成語是別人用在王萍身上的，他一定會捧月復大笑，可是自己親眼所見，卻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似乎……似乎……他想了半天卻仍舊只有這個成語能形容她。
現在看到之前一直是波瀾不驚的王萍此時臉上終于顯示出一份鄭重，黃教授不由得極為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料子能讓這個對幾百萬的毛料都絲毫不動心的女孩子這時流露出緊張的神態呢？
自然，這樣的好戲可不是那個什麼翡翠女皇能吸引得了的。
當編號為3558的毛料被抬上解石機，黃教授不由得覺得有一絲眼熟，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不由得愕然，這個不是他們也投過標，但最後沒中的那塊嗎？之前還听葉長青說過這塊毛料砂礫粗，估計也出不來什麼好玉肉的。雖然有一定程度上是對任總的安慰之語，但黃教授自己當時內心也是同意任劍躍的評語的。
怎麼，這塊毛料難道真的能出什麼奇跡嗎？
那邊，楊琪也想到了王萍見到這塊毛料又哭又笑的表情，當時自己還以為她精神不對勁了，誰知道後來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了，可是王萍為了這塊毛料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臉也要競標，難道這真的是一塊好料子？
想到這里，楊琪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不知怎麼地連心跳也開始加速………
賭石機不曉得這些圍著自己人類的奇怪情緒，它依舊和之前一樣毫無變化地往這塊毛料上面擦去，齒輪擦擊原石上面的風化殼發出滋滋的聲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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