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立的男子一臉茫然望著王萍,王萍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不過估計也是差不多的神情,他們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這時就听到走廊里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厲聲斥責道︰「你做我秘書也有幾個月了,難道還不知道他分不清左右嗎?竟然和他說右邊第二間!」
一個女人快步跟在後面誠惶誠恐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林總,我不知道…我…」
然後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同時噎住,看到大眼瞪小眼都在犯迷糊的王萍和那個男子,一齊快步跑了過來。
與此同時,王萍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看到跑過來的那兩個人臉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對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啊,我是不是又搞錯房間了?」
之前被人喊林總的男子快步走上前來,拉住敲錯門的男人,對著王萍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哥他分不清楚左右。」
王萍還是第一次見到還有分不清左右的男人,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記起自己還穿著浴袍,于是微笑著擺了擺手︰「沒關系的。」說著便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
她關門的時候,見到他們身後的那個女秘書跟著也打開了對面房間的大門,于是心中放心下來,只是覺得忍俊不禁,還真是一個巧合。
她小時候也分不清楚左右,可是自從學會寫字之後,就努力自己握筆的是那只手是右手,用這個做記號,之後不知不覺就能分得清左右了。可是沒想到一個那麼大的成年男子,看上去還長得還挺帥的,竟然分不清楚左右,一想到這里王萍就忍不住想笑。
這幾天能入住這家酒店的客人不是新郎的朋友,就是新娘的朋友,不會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客人。王萍出了一會兒神。安心下來又重新躺回浴缸中泡澡。
剛才因為太過突然,自己也沒仔細看那個男人的長相,現在回想下來只記得一個高大的側影,以及被人說他分不清左右的時候臉上突然飄過的一絲紅暈。
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看來那個看似比自己年齡大了一截的男人不但分不清左右竟然還會害羞臉紅,倒像是一個小姑娘似的,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不過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因為王萍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只記得他一身白襯衫,灰色的休閑西裝褲。顯得身形極為俊朗高大,給他開門時在自己身上投下一片陰影。雖然分不清左右。且會害羞臉紅,但似乎並不影響他的氣質形象,至少一點都沒有令王萍反感的意味。
她想了一會兒,就丟開了,倒是泡了一個澡,全身舒服,之前睡得渾身酸痛的不適感也沒有了。看看時間快到飯點,于是就起來換了衣服。果然剛剛才打扮完,秦風的電話就打來了,讓她下來到二樓餐廳吃飯。
因為新郎和新娘的朋友是分開接待的,女主人程小姐並沒有出現在中午吃飯的餐廳中。不過到了下午在瀕海的草坪上彩排時,王萍終于見到了這一次婚禮的女主角程小姐。
因為客人陸續到齊,秦風和程小姐的婚禮也就定于明天下午開始,先是戶外草坪婚禮進行儀式,然後就是茶歇。雞尾酒會,晚上晚宴,大致就是這個流程。
程小姐長得嬌小玲瓏,倚在秦風身邊頗有小鳥依人的意味,王萍到此時才曉得她有個好听的名字︰程蘅。
這個蘅字,王萍印象深刻,因為和《射雕英雄傳》里黃蓉的母親一個名字。當黃藥師在墓地里深情款款地喊「阿蘅,阿蘅」,王萍雖然不曉得黃蓉的母親姓什麼,但那個蘅字卻印在了她的腦海中,印象里叫這個名字的女人應該就是像黃蓉的母親一樣美麗聰慧,慧黠神秘。
剛開始接觸程蘅的時候還沒覺察出她有什麼好來,只是覺得嬌俏可人,半途婚禮彩排的時候,程蘅指著婚禮現場布置圍繞的鮮花大家介紹這是保加利亞香檳玫瑰,今天早上剛剛空運過來的。
王萍在旁邊左看右看也沒覺得和自己家「謀殺時間」在賣的三塊錢一只玫瑰花有什麼區別。
不過到了下午茶歇的時候,王萍才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比起這些出身顯貴的世家女,自己到底和她們到底有什麼差距。要說錢,王萍覺得憑著自己的努力奮斗,並不在這上面和他們的距離很大,他們能買得起的東西,自己和方華一樣可以用得起,但不同的是,程蘅和她們的朋友可以隨便聞到一種香水,然後就在那不假思索地說出這是,前香是西西里圓佛手柑,香檸檬,葡萄柚,後香是姜,欖香,基調是阿特拉斯雪松。
但在王萍看來,她只能聞出這個味道香不香,好不好聞,淡的她感覺不出來,濃的會嗅得她狂打噴嚏,什麼前香後香簡直是聞所未聞,離她的世界太過遙遠。
看著那群女士們在那邊津津樂道討論愛馬仕新出的一款包包配不配她的衣服,下個月即將舉行的巴黎時裝周春夏發布會要不要去,王萍更覺得插不上話,于是便有些無聊地坐在一旁發呆。
有時候人和人的差別大概就是顯現出來的吧,在這幫出身顯貴的二代、三代面前,倒也不會有人特意地來歧視、看不起王萍,什麼出言挑釁,各種言語嘲諷大概真的只有小說中才會發生的情節,其實現實生活中談不到一起,就是極其自然地被人忽略而已。
對于王萍這個突然闖入她們世界的平凡女孩,大家就像是根本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一般,這個時候就顯出程蘅,這個女主人的家教出色,風度翩翩了。
她見著王萍被人冷落在一旁,對著大家的談話插不進嘴去的時候,就走過來微笑著陪她聊天,和王萍講一些正常世界里的趣事軼聞。
其實秦風把王萍介紹給她的時候,程蘅心中就已經對王萍留意上了。大抵女人對自己老公身邊的女性朋友都會是極其敏感的,哪怕是秦風和程蘅這一對之前並沒有什麼感情,完全是家族聯姻的小夫妻。程蘅雖然嘴上表示並不介意秦風身邊的女人。但心底還是有幾分芥蒂的。
說實話,她雖然看似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但到底也是那樣世家大院里培養出來的,怎麼可能不知道人情世故?秦風比她大了好幾歲,他們兩個認識之前,他身邊不說有曖昧的,就是正常交往也有好幾個女性,但那些女人這一次秦風一個都沒請,卻唯獨請了王萍。
程蘅還是第一次從秦風的口中听到王萍的名字,秦風向她介紹的時候。只說這是認識的小妹妹,大抵女人都丈夫口中的「妹妹」都極為敏感。干(名詞)妹妹,干(動詞)妹妹,不要說她思想惡心,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的惡心。但一見到王萍,程蘅就看出這個比她還要小的小姑娘是真的和她老公沒有什麼,要說她還不如待那個叫做曹澤的更加熟絡幾分。
對自己老公秦風,這個叫王萍的小姑娘是尊敬有余而親熱不足。十分注意保持距離,于是程蘅對她放下心來,反而是自己請來的幾個所謂的「閨蜜」,看秦風的樣子十分惹眼。
如今看著王萍落空,她便拿出大姐姐的範兒,對她照顧有加,有心要讓秦風見識到她的好。
王萍也感念程蘅對自己的照顧,投桃報李之下兩人竟然還交談地十分愉快。
不過程蘅到底是這幾天的主角,和王萍談了沒一會兒就被人叫走和秦風一起去討論明天婚禮的細節去了。王萍干脆從餐廳里出來。走到泳池邊就見到曹澤和一干新認識的泳裝美女正玩得熱火朝天,看見王萍從無邊泳池旁走過,曹澤興奮地招呼她,喊她一起下來嬉水。
王萍望了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深幽蔚藍的泳池,不免心神蕩漾,但終究抵不過自己對水的恐懼,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跑去私人沙灘的躺椅上獨自一個人發呆睡覺。
吹吹海風,看看美景,喝著酒水吧服務員送過來的鮮榨草莓女乃昔,要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方華不在身邊,不然這樣好的景色真想和他一起分享。
想到方華,王萍心頭不免飄過一絲遺憾,要說女人還真是最口是心非的動物,雖然之前自己嘴上說得好听,並且一直在全力說服他去美國留學,可是方華真的走了,自己反倒是戀戀不舍起來,有些暗恨他怎麼那樣不解風情,自己讓他走,他就真走了。
王萍越想越氣,不知怎麼地腦子發暈,索性豁出去了,又跑回房間換了泳衣出來,她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下水一試,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一定要克服自己對水的害怕,不就是被淹死了一回嗎?這一世她連自己的命運都要改變,怕水算什麼?
她又不是得了狂犬病!
王萍恨恨地想著,之前氣勢如虹,尤其是坐電梯下來的時候,目光噬人,好似不是要下海去游泳,反倒是要去上戰場殺人一般,頓時把和她同一部電梯一起下來的一對年輕男女嚇得不輕。
可誰知才剛剛走到海灘邊上,膽氣就縮了一半,等浪花真的拍在自己的腳邊時,王萍就差沒有拔腿就跑,臉色卻也已經變得極為難看。
她鼓足勇氣,咬著牙,雙手握拳,慢慢沿著沙灘一點點往前走去,心里卻在想自己並不是離了方華就什麼事都干不成的,不過待會等走到齊腰處就趕快逃回來吧,畢竟這是在海里,不是在游泳池的淺水區,性命可是自己的,沒必要和生命置氣。
她心里是這樣想的,可臉色卻愈加慘白,在太陽底下一照,更顯得嚇人,尤其是臉色凝重,不知情的還以為王萍是走在地雷遍布的戰場上,隨時有可能命隕,而不是在陽光燦爛、風景宜人的海島沙灘上。
終于一個大浪突然撲面而來,王萍只看到一個浪頭起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海水就鋪天蓋地的打在她的頭上,一個剎那她只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向後沖去,她在海水中本來就站立不穩,搖搖晃晃,被水一沖立刻向後跌倒,頓時整個人摔進海水中,眼楮、鼻子、嘴巴里全部進了水,她大腦立刻變得一片空白,整個人嚇得不知所措起來。
上一世臨死前的印象在王萍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淹沒在海水中,明明只要一站起來就能擺月兌現在的困境,可是王萍卻整個人飄在海水中驚慌地手腳亂蹬,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和自己生什麼氣啊!
現在正值午後,陽光正是最猛烈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酒店房間休息,來海灘上的人只有了寥寥幾個,且王萍覺得自己怕水有些不好意思,特意在離別人遠遠的地方下水,正在她絕望無助,害怕到極致的時候,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一把將她從海水中拎起來,拉到自己懷中,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王萍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種亂七八糟的念頭了,雙手雙腳並用牢牢地像是章魚一般扒在他身上,死活不敢松手,從水中被撈起來,她終于能夠正常呼吸了,于是她就在那個還看不清人臉的男人懷中,也顧不得形象,先是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像是要被肺都咳出來,然後又是擤鼻子,又是吐口水,終于把剛才沖進自己鼻子、嘴巴里又咸又苦的海水全部倒了出來,這時她才敢睜開被海水沖得有些刺痛的眼楮,朦朦朧朧的看清那個男人的身影。
「我沒事,謝謝…….咦,是你?」
那個男人對著她笑笑︰「是啊,好巧。」
正是那個之前敲錯門的男子。
王萍在他的幫助下,或者說是一路連拉帶拖下終于被他摯著走到岸上,一到實地,她就立刻坐在沙灘上直喘氣,見到她這樣男子走到一旁先問酒水吧里的服務員要來浴巾,細心地為王萍披在身上。
王萍接過,回頭看他,大腦終于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
那個男人蹲下,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王萍問道︰「你……沒事吧?」
王萍擺擺手,胸脯起伏,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能呼吸真好︰「我…呼….我沒事。」
她剛說完就見到那個男人用極其古怪的目光望著自己,王萍一愣,突然反應過來,愕然道︰「你不是以為我要自殺吧?」
那個男人眼見著被王萍說破,也是跟著一陣驚訝,月兌口而出︰「難道不是嗎?」他這句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不由地笑道,「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剛才王萍殺氣騰騰地從房間出去,他正好也要出門,于是就見到了,後來看到她一臉凝重地走到海灘邊上,在海灘上猶豫徘回了很久終于筆直地往海里走起。
他心中一跳,腦海中就有了不好的聯想,任誰到了海邊都是開開心心的,就是下海游泳也不會露出王萍那種要去英勇赴死的表情,于是他就想偏了,後來更見著王萍一個浪打過來,明明只有齊腰深的海水,只要站起來就不會被淹,可是那個女孩子卻好像跌了一跤,然後就再也沒有起來過,他在岸邊等了半天,一開始覺得自己會不是小題大做了,可是浪都過去半天了,那個女孩還是沒有站起來。
他嚇了一大跳,雖然自己十分看不起自殺的人,但也不能坐視不理,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死亡,于是忙跳下海中尋找,終于從離岸邊不遠的地方拉起了已經被嚇得呆滯的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