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轉,轉眼已入春。
學生陸陸續續回到書院,繼續修學問這漫漫長路。
林依把游玩的心情收一收,回到學院,繼續授課。
這天,剛放堂,執事老夫子叫住了林依︰「林夫子,請留步。」
「老夫子。」林依一听聲音,停住了腳步,轉身對走過來的執事老夫子恭了一下腰。對于這個有學問有品德的老人家,林依很是尊敬。
「到我房間再說吧。」
「是。」林依點頭應道,跟在老夫子身後,徐徐行走。心里浮起疑惑︰「有什麼事在外面不能講的?」
到了老夫子房間。兩人盤膝坐在木板上。
老夫子開始進入正題︰「曼城皇家學院每年都有一次夫子推薦。林夫子雖來虎丹書院不久,但授課新奇,見解獨特,備受學生歡迎。所以這次的人選,我想推選林夫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學生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想多做改變。加上學生修為甚淺,還想跟在老夫子身邊多多學習,老夫子可推選他人?」林依知道曼城乃初雲國帝都,天子腳下,皇權貴酋漫布,是個最能惹是生非的地方。自己沒有飛黃騰達、壯志滿懷的心思,何必到那種地方去沾一身腥。虎丹這種優哉游哉的生活,才是最愜意的。林依一直明白自己什麼樣的生活最適合自己。于是婉言相拒。
「嗯。既然你不喜,那老夫再行推選。」老夫子對林依的態度甚是滿意。這年頭,很少年輕人,甘願放棄飛黃騰達的機會,留守地方。即便虎丹乃初雲名城,但怎能與帝都相提並論。
「那學生告退。」林依恭敬退出老夫子房間。
老夫子的書架後,一個男子盯著門口林依的身影離去,方才走出來。
「學生輸得五體投地。果然還是老夫子識人。」沒錯,藏在老夫子書架後的人,正是虎丹的府台李科。因為聖上猜疑,所以李科一直暗中留意林逸,可這小子雖有滿月復才華,但從不見炫耀,不是上課,就是吃睡,兼之種種菜、養養花,釣釣魚,游山玩水。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沒什麼可疑之處。
正值春季夫子推選之際,李科覺得正是試探林逸的好時機。便和老夫子打了打賭推選林依到曼城學院。如果林逸果真有任務在身,必然要抓緊解決帝都,解決皇權的機會。如此看來,這小子,應該只是單純的書生。
「李科,老夫不知你有何心思,但老夫不會看錯,林逸這孩子雖心思單純,但極為敏銳,且與世無爭。你切莫再試探了,擾亂他人生活了。」李科當年也是老夫子門下學生,有悟性有智慧,年紀輕輕便高中狀元,一路平步青雲,登上尚書之位。這兩年,也不知道為何,被貶回虎丹。老夫子對這個學生,有驕傲,有喜愛。不免出聲提醒。
「學生不是,讓老夫子操心了。」李科了解夫子的關心。忙應道。
「嗯。下去吧。」老夫子上了一天的課,極為疲勞,上了年紀便是體力不支。閉眼假寐。
「那學生告退。」李科退出老夫子房間。心頭一塊石頭落下。林逸是友非敵,這點讓人興奮。畢竟,聰明的對手不好對付。
林依接了陳祿回到家中。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不住,向陳祿炫耀了一番︰「今天你姐姐我可帥氣了,老夫子說我一表人才,想推舉我回帝當曼城學院的夫子來著。可你姐我不為榮華富貴、紙醉金迷所迷惑,堅決果斷的拒絕了。」
「初雲還從沒出現過女夫子的。姐你去了帝都,天子腳下,要是暴露了,就變成欺君之罪了。」陳祿人小鬼大,分析得頭頭是道。
「嗯,還是祿兒關心我。放心,無論發生什麼糟糕的事,姐都會和你一起。」林依把陳祿抱進懷里,頗為欣慰。
「姐姐,你說之前識破你行騙的哥哥,是不是帝都人氏啊?」陳祿仰頭問道。
「不知道呢。怎麼了?祿兒也覺得那位哥哥長得很英俊?」。林依認真看了下陳祿的小臉,雖年紀小小臉蛋還沒張開,帶著一絲嬰兒肥,但劍眉星目,貝齒薄唇,儼然已顯俊朗。長大後,應該也是一個禍害。「我家祿兒也是美男子一個呢。以後的媳婦兒一定要令我滿意方才通過,咱家的美男子,怎麼可以隨便就給別的姑娘要去了。」
「姐你說的什麼。」陳祿對林依的跑題能力,極為無語。皺了皺眉,方才開口︰「姐你有沒留意到那位白衣哥哥腰間的玉佩?」祿兒說到玉佩的時候,從懷里掏出了一枚龍紋玉佩。通體瑩白,沒有一絲雜質。
林依小心接過玉佩,玉佩細滑,觸手一陣暖意。林依雖不懂鑒定玉石,但憑感覺,這是塊好東西,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暖玉,識人性,冬暖夏涼。林依知道陳祿此時提起白衣公子腰間玉佩,現在又拿出這麼一塊好東西,接下來應該還有後話,不再嘻嘻哈哈,嚴肅回答「沒留意呢。這玉塊是?」
「以前我和大哥四處流浪,有一次被人圍堵,逃月兌後大哥給了我這塊玉佩,說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我身邊。我無依無靠的話,可以拿著這塊玉佩找到和我持相同玉佩的人。那天我分明看到那位白衣大哥,腰間的玉佩極為眼熟。所以我在想,那位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人。」
林依听後,陷入沉默。早知道黑衣大哥會遭到追殺,必不簡單,沒想這牽扯了祿兒在其中。林依知道,要解決祿兒的心事,勢必要和雲景有所牽扯。有種錯覺,林依覺得雲景那種人最好不要沾惹,因為他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惹得起,或者該說沾惹後主動權可能就不在自己手中……可見祿兒這樣子,又不忍拒絕︰「祿兒覺得白衣公子是帝都人氏,希望姐姐應了推舉?」
「嗯。祿兒不想姐姐卷入麻煩,但又希望跟隨姐姐回帝都,弄清真相。」以前跟著哥哥四處流浪,對安逸的渴望,自不下任何人。眼前要舍下這份安逸的生活,踏入帝都這種地方,陳祿矛盾至極。
「好,那姐姐明天就和老夫子說想通了。咱姐弟兩也去曼城混混。既然是帝都,肯定比虎丹還熱鬧吧。」林依想起黑衣大哥的慘死。雖是為救自己,但如果不是那些紅衣人糾纏,又怎麼落得這樣的結果。現在听祿兒說來,這種情況,已然不是單純的巧合。就算不是為了祿兒,就是為了黑衣大哥,自己也應該弄清楚,快意恩仇。
翌日,林依找到老夫子,推翻之前的結論。
「嗯,如此也甚好。」老夫子雖不知道林依為何反悔,但也不多問。他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這點絕不會錯。
府衙里的李科收到消息,知道林依答應了推舉,極為詫異。不過轉眼就回復平靜,從抽屜里拿出一小卷紙,提起筆墨寫好,走到後院,拿出角落里圈養的信鴿,裝好,放飛空著……
幾天後,遠在曼城,皇權中心之最,正在批閱奏折的雲景,從龍椅上站起,接過墨天手里的卷紙,「陳逸接受夫子推舉,不日回都。」讀罷,放置右手掌心,運功至掌上,走之窗邊,右手往窗外一伸一平攤,手里的卷紙已化為灰燼,被風吹落至花草間,化作護花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