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城的大街小巷,皆是二三層樓高的木樓,找不到一枚銅釘,都是采用瓖嵌的形式構造,環保十足,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
此刻,街道人來人往,各種買賣,各種吆喝聲,熱鬧非凡。
林依牽著陳祿小手,穿街走巷,這看看,那瞅瞅,不一會,滿載而歸。把東西放置好,林依大叫了一聲︰「哎呀,這腦子,漏了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陳祿攤在椅子上,有氣無力。拖著一雙小短腿,陪著林依走了一天的路,在人潮擁擠的大街小巷逛來逛去。陳祿早已疲憊不堪。也不知要佩服姐姐身體棒棒還是自己年幼而體力不佳。
「盆栽,我們家最缺少的東西。家里全是木頭,卻沒有一絲綠色生機,這怎麼說得過去。」林依嘀嘀咕咕說了一通。看陳祿疲憊的樣子,笑了笑說︰「祿兒,你好好看著家,哪也不要去,有人來敲門也不要開門,知道嗎,姐姐去去就回來。」
「好。」陳祿輕快答應,如蒙大赦。
林依重新回到曼城最熱鬧繁華的巷子里,一間一間店搜羅,終于在巷尾拐彎處,人流較少的地方,發現了一間花草店。
門口擺著幾盆較大的金錢樹、雨芭蕉、木棉花等盆景。林依聞得屋內飄出淡淡的清香,知道里面還有盆景。隨即走了進去。
「客官想要那種花?」屋內東南方向,靠門右手邊上放了張小桌子,掌櫃的見林依進來,站起來招呼道。
「我先隨便看看。」林依朝掌櫃點了下頭,開始四處觀看。
屋內很寬,像是兩三間房間打通一樣寬敞。靠著牆壁的四周,各放置了一個兩米來高的木架子,中間也放置了兩個大花架,每個花架,共有七層,每一層上面,間距著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盆景,井然有序。
林依大致掠了一眼,沿著掌櫃旁邊的花架按順時針方向一一觀看。挑了一盆白玉蘭、一盆吊竹梅、一盆貼梗海棠,放至掌櫃面前的桌子上,再繼續搜羅。
走至轉角處,眼角掠到底下第二層架子上的盆景,目光露出一股驚喜。這水培小盆景好生奇怪,兩朵潔白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兩朵親密緊挨著,像是並蒂蓮,可看花骨朵的模樣又不是並蒂蓮,像是荷蘭郁金香。總而言之,就是並蒂蓮和郁金香的綜合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和剛才在門口聞到的桂花的香味不一樣,清冽淡然,稍稍一聞,竟有種提神的怡然感覺。
林依蹲下,伸手提出小花盆,突然一陣尖銳的女音在耳畔響起︰「這相知花是我看中的,你快放下。」
林依抬眼,花架對面一雙美眸含怒,瞪著自己,帶著三分急躁。眸子的主人見林依尚未將盆栽放下,拐過轉角,與林依面對面。
「姑娘何出此言,這花擺在這,說明她尚無主,我先拿到,姑娘怎能說你先相中呢。而且,這里還有一株,姑娘拿走就是,何故非要我手中這株?」林依知道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多了個去,秉著不惹是生非的原則,好生解釋。
「相知花每個月就只進兩株,一株是周公子的,一株是我的。不信你問掌櫃去。」招施燕平日里也不是那麼刁蠻的人,不過這相知花對她意義重大,實在顧不得那麼多。
「怎麼了?」掌櫃听到爭執,過來詢問。一看林依手上的相知花,再看一眼招施燕,一切了然。這招家千金,自從知道周侍郎喜歡「相知花」,這招千金每個月都會來這里買走一株,風雨無阻。雖然沒有說訂下來,但掌櫃的知道她每月必然如此,所以每月進花的時候,就把相知花擺到角落的底層。哪行今天這招家千金就遲了點,偏偏有個小伙子那麼湊巧,那麼多花草哪個不漂亮,居然看上這相知花。
林依一看掌櫃的面色忽變,趕緊搶在他面前開口︰「掌櫃的,這相知花可是這位小姐預先有訂?」
「這,確實是沒預訂,但招小姐每月此日,必到本店買走一株,所以老朽就故意把它放在角落底層。是老朽大意了。」
「既然如此,不是還有一株麼?這位小姐拿另外一株就行。」
「不行,這是周侍郎的。」招施燕一看林依打另一株的主意,急聲道。
「這周侍郎也是訂了這花的?」林依直接忽略招施燕,問掌櫃。
「周侍郎只是偶爾來買走一株,並沒固定,所以老朽沒有特意給他留出來。」平日里這招家千金只是買走一株,並沒多做過問啊。招施燕喜歡周侍郎人皆有知,但喜歡到不許別人買相知花,未免過分了點。但這招施燕的父親,乃當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誰人敢得罪。所以掌櫃的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
「既然另一株沒預定,那這位小姐也無權過問。它的去向。掌櫃的,這株我要了。」林依也是愛花之人,難得相中,總不能因為這刁蠻小姐而退步。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
「這,二位不要相爭了,老朽到後院看看還有沒有多一株的。」掌櫃見氛圍不對,趕緊走進後院,看有沒多一株平息干戈。
「這相知花,顧名思義就是相知相愛。你一個男人,感冒要奪人所愛,拆人姻緣。」就是掌櫃的能多找出一株,招施燕也不想給林依買了去,她傾慕周侍郎已久,買相知花的目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和心上人郎情妾意。豈可讓其他男子窺視。
「這位小姐,如果真和那位公子相知相愛,應該是本人或者對方預訂兩株,然後贈與對方,互傳情意。小姐如此,在下看來,或許只是單相思,對方未必有意。如此在下買了這花,怎算拆人姻緣。」
「你住口。」自己傾慕周侍郎,小街小巷誰都知道,偏偏周侍郎每每躲著她,偶爾撞見了,也是禮遇有加,絲毫不接受她的情意。招施燕本就蓮子心中苦,當場被戳中心事,大為惱怒。抽出腰間軟劍,朝林依刺去。
林依沒料到對方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一下子從言語上升到武打上來,自己無半點功夫底子,眼睜睜看著劍尖朝自己刺過來。手里的相知花啪的一聲摔到地上,水花磁盤盒水花濺了一地。
招施燕無心對林依下毒手,因為初雲崇尚文武雙全,所以男子多多少少會點拳腳功夫。招施燕只不過想嚇唬嚇唬一下林依,哪想對方居然沒點武功底子。可劍已刺出,一下子收不回來。
招施燕自己也是一臉驚慌,眼看要刺中林依,突然一陣拳風拂過來,劍被拂偏,刺到花架上,身子往前一帶,站立不穩,眼看就要摔倒。散了一地的瓷瓶碎片,正對著自己的花容月貌。
下一秒,整個身子被旋轉過來,瞬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睜開眸子,入眼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
林依站立一旁,看著一瞬間發生的眾多變故,嘴巴都張大了。尤其看到傳說中武功用在英雄救美上,男子拉著姑娘一只手旋過對方身子拉進懷里的那一幕,浪漫唯美,如同電影中可以塑造的畫面。林依差不多想鼓掌了。
周明亮招施燕已睜開眼眸,安然無事,松開搭在她腰間的手,推離自己半臂距離。方才兩人相執一幕,他看在眼里,平日里只道招施燕口白心直,逼得自己成了曼城的笑話。今日這一幕,才知道對方多有刁蠻。要不是自己出手及時,這位小公子的臉,就要多了一個窟窿了。
「周公子。」招施燕剛才被心上人一摟,雖是情急之下所為,作不得數。但一張小臉漫上紅暈,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眉眼間染上羞澀,聲音如同呢彌。
周明亮不理她,轉身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林依︰「這位公子沒事吧?」
林依終于看清對方的樣子。嗯,清清秀秀,斯斯文文,配上行雲流水的武功,打7分,再加上他剛才救了自己,好感頓生,再加兩分。林依心里計算。看招施燕羞答答的表情,已知眼前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周侍郎。對上他的眸子,帶上笑意施禮︰「多謝周公子搭救。」
「禍起蕭牆。不敢承謝。」周明亮還施一禮。
「周公子何須自責……」林依話沒說完。在一旁回過魂來的招施燕,不甘被心上人忽視,驚叫了一聲︰「我的相知花。」
林依和周明亮看碎了一地的瓷片,而招施燕正急著把腳從相知花上移開。
掌櫃從後院听到尖叫聲,跑了進來,見場面花盆碎了一地,哀嚎了一聲,趕緊清掃場地。
「掌櫃你放心,這盆栽的錢,我會賠的。」招施燕不想讓心上人覺得她仗勢欺人,主動償還。
林依見招施燕此時溫順如小貓咪,也不再計較剛才她拿劍刺過來的事情,此時不閃,更待何時。和周侍郎點了下頭,結了賬,把之前挑好的盆栽拿起走人。
偌大的花店,只剩下周明亮和在心上人目光下手足無措的招施燕。
「招小姐,可知方才要不是在家及時出手,那位小公子就要被你刺傷了臉?」周明亮看著招施燕,一臉嚴肅。他可以容忍對方刁蠻無禮,但絕不能容忍對方因為他而傷及無辜。
「周公子,對不起,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哪知道那個書生那麼沒用,連著都閃不開。」招施燕攪著手里絹子,一臉委屈。
周明亮听著招施燕的話,皺了皺眉頭︰「招小姐,在下看中相知花,只是偶然,在下無兒女情長,小姐切莫為了在下如此傷神。」
招施燕听著周明亮**果的拒絕,眼淚 里啪啦的往下掉,推開周明亮,掩面跑了出去。剩下周明亮一人站在原地。掌櫃看著這一幕,也搖了搖頭,可苦了這招家千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這感情事就這樣,說不得是誰負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