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曼城花魁大賽正式開始。
曼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由曼城各青樓女子自由報名參加,不過各青樓往往為了保住名聲,會自行推選出五名,再集中進行評選。花魁大賽往年都在曼城最大的青樓——忘憂閣舉行評選。最低一兩銀子門票錢就能入苑觀賞,參與投票。至于評比,看哪個姑娘的票數和競標的銀兩更多,價高者勝出,當選花魁,票高者評為和善姑娘。若票和銀錢最高者都集中在一人身上,則由票數居二者當選和善姑娘。
至于如何進行評比?依往年規定,首先由各位參賽姑娘一一上台表演才藝,台下客官自由投票,投錢,所有姑娘表演完畢,再由忘憂閣的麼麼當眾進行清點銀錢和票數,姑娘所得銀錢歸所屬青樓所有。
當選的花魁姑娘和和善姑娘,可出一題目,在半柱香的時間內,若無能答,則姑娘可獲得月兌離青樓的機會,嬤嬤要拿出賣身契,當眾銷毀,當然,如果姑娘選擇繼續留下,去哪個青樓,所屬嬤嬤都不得阻止。若是姑娘之題被人答對,則姑娘的賣身契就歸那位客官所有,姑娘的去留,全憑那位客官處置。
至于其他落選的姑娘,則由價高者得享**一度,忘憂閣好酒好菜侍候,保證對方心滿意足。
正因此乃青樓女子月兌離青樓或從良的大好時機,所以基本上曼城所有青樓姑娘,乃至初雲上下,只要有幾分姿色的,無不苦練技藝和身段。有的為了月兌離苦海,過上正常姑娘家的生活,有的無處可去無家可歸而又無才無藝只能以此為生者,則希望通過大賽打響知名度,趁年輕貌美之際吸引更多裙下臣,如此一來,有銀錢榜身,老去被嬤嬤趕出去時,不至于餓死街頭。
不管姑娘們基于何種原因,看官們對于美女,自是抱著多多益善的心態。有財有勢的風流才子則希望和花魁姑娘**一度,無錢無勢者,也希望一睹嬌艷美娘才情風韻。
因此,今日的忘憂閣,前院後院,樓上樓下,座無虛席,一樓空隙處更是擠滿了人,當然,按不同的銀錢和身份,安排不同的座位。一兩銀子入來著,只有挨著四周圍牆、梁柱邊緣、門口處觀望了。饒是如此,就是無席之票,也一票難求。早在五日前一售而空。
林依和祿兒吃過早飯,交待祿兒哪里也不能去,安心守在家中,便拿著票出門了。忘憂閣位于曼城鬧市南巷五街,五街沿曼城支河——紫櫻河而建,一座座雕鏤,遠看就像一條巨龍擱淺紫櫻河淺水灣上,氣勢非凡。
而忘憂閣就處于五街的最中心位置,左靠初雲第一茶樓右靠三國聞名的雲飛客棧,形成曼城鬧市的繁華之地。
林依隨便抓個路人一問,走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到了傳說中的忘憂閣。門庭若市自不必說,之見等候驗票的隊伍,都繞了幾個彎。剛到忘憂閣門口,看了幾眼,拿出竹匾,還沒詢問,便有穿著綠色羅裙,帶著忘憂閣名牌的小姑娘上前,接過林依手中竹匾,引領她走進二樓一處廂房。
丫鬟幫林依拉開紗簾,便退至門邊站好。
林依進入,廂房里的人皆一致抬頭看著她。林依迎面看去,蕭敬、水月皇子、李科、周侍郎,皆在其中,不出奇,可中間那個顯眼的位置上坐著的某人,不正是當今初雲天子,我們的雲大帥哥麼?
花魁大賽對平民百姓等尋常人家或官家子弟來說,或許很有吸引力,但雲景是什麼人,初雲當今聖上。為滿足君主**和廣播子嗣而舉行的三年一度選秀大會,那些名門閨秀可是比青樓女子更多才多藝,更年輕貌美,更姿色各異。總的一句一來說,丫的他湊什麼熱鬧?難道嫌名門閨秀過于守禮,閨房之樂不夠興致,來看看青樓花魁,刺激刺激欲的望?
「逸之,這里。」周明亮看林依站在門口愣著看大家,以為他是不知坐在哪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看林依還愣著,站起來拉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剛好夾在他和李科之間。
雲景依舊保持同樣的面容,對著蕭敬和韓澈微笑,眼角處看到周明亮拉著陳逸的手,一陣戾氣掠過二人相牽的手上,直至雙方放下,眼眸方才恢復情郎明亮。
「陳夫子姍姍來遲,當罰一杯。」今日蕭雯公主不在,少了頻頻向陳逸示好的樣子,韓澈對陳逸的介懷放下了幾分,那股想和他親厚的情緒又跑出來作怪。
「不好意思,因為不熟路,走過來花了點時間,來遲了。」林依拿起面前的酒杯,舉杯致歉,然後皺著眉頭,一口灌下,動作雖瀟灑,只有她自己知道,對于喝酒,她向來就視為喝藥般……
「本皇在此多謝太子了,多虧太子請客,各位相陪,本皇才得以目睹這場花魁大賽。」雲景也舉杯敬了蕭敬一杯,同樣是昂首喝盡,卻喝得優雅十足。
「哦,聖上也是第一次觀賞麼?」蕭敬聞言,露出幾分驚訝。雲景也不是老鐘無趣的老頭子,這正直年輕氣盛之秋,花魁大賽就在天子腳下舉辦,居然一點熱鬧也不湊!
「的確如此,本皇確實是生平第一次觀看。」雲景說著,眼光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林依。若非知她今日前來,自己又豈會跟風。因為她,他以後會否還會做更多不曾做過之事?隱約有這樣的頓悟!
「初雲景美人更美,聖上不看太浪費了。」蕭敬相信雲景所言不虛。因為他還沒來初雲之前,就听了很多關于這個年輕君王的傳聞,其中一條就是對方性情淡薄,不沉迷,妃嬪寂寥。其實見過雲景之後,他更加相信,他不沉迷,更多是因為看不上目前這些吧!這點上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一旦看上了,可能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痴戀纏綿,霸道索寵。只不過,不知怎樣的姑娘,才能入得此人眼楮。
「色痞。」林依盯著自己的酒杯,弩起嘴,嘀咕了一聲。話說要不是來青樓,還不知道蕭敬也是個,男人本色,果真不假!听這話,覺得不看美色浪費之人,還不是食色中人麼?
「陳夫子說什麼?」蕭敬隱隱听得陳逸嘀咕,但听不真切。幾次接觸下來,他對林依也有了點了解,每次她小聲嘀咕,類似自言自語的時候,都是對某人或者某物的不滿!
雲景時刻在留意林依道表情動作,因此听得十分清楚,頓時心情舒暢,青樓人來人往,喧鬧和嘈雜聲,本令他有幾分不爽,現下听林依嘀咕,這青樓,也顯得不那麼令人煩躁了。
「沒……」林依本想回答沒什麼。可看到對面的聖上,笑得如沐春風。聯想他因為來青樓看姑娘如此開懷,頓時就不爽起來。哎,蛇鼠一窩,男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一桌子的男子,林依維護姑娘家的權益心發作,誠心不想讓對方太爽,想想又加了句︰「陳逸覺得聖上之所以以前沒來看花魁大賽,是因為選秀時各色美女看多了,外面這些粗脂俗粉入不了眼的吧。」
雲景听著林依幾句話,感覺有股酸酸的味道,這丫頭若真因此而吃味,證明自己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想到這點,雲景不但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心情大好。笑容深至眼底,墨光泛潔,灼灼生輝。
「嗯,怎麼這評選這麼久還不開始的?」周侍郎見林依一番話似乎不妥,怕她得罪了聖上,用腳捅了捅林依,示意他別再往下說,然後又故意轉移話題。話落帶著幾分擔憂,看了眼聖上,對方居然不怒反笑。周侍郎深得聖上信任,伴君身側,久了,對聖上的表情,自是能看出幾分真假來。現下聖上的表情,是全然放松的笑,不諾以往在朝殿上,即便是笑,臉皮也是緊繃著的。這下輪到他自己迷惑了,聖上最近,真有幾分反常……
正愣著的時候,廂房對面的舞台上,簾布被拉直兩旁,一個半老徐娘的中年嬤嬤徐徐走出,此人正是忘憂閣的老鴇,人稱晚娘。晚娘帶著幾分難得的氣度,朗朗道來︰「景泰年曼城花魁大賽,即將開始。老身在此,代表青樓十八苑九十位姑娘,歡迎各位賓客光臨忘憂閣,多謝各位老爺公子的厚愛和支持。現在,有請忘憂閣何染霜姑娘上台獻藝……」中年嬤嬤說完,退回舞台邊上,與負責記錄的師爺及忘憂谷丫鬟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