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澗流 第四回 風聲(一)

作者 ︰ 束空

影族暗影島,捕風海域。

一束束天光,從遙遠的天邊照sh 在這片黑s 的海域上,有如岸邊騰起的無盡浪花,漫漫傾灑。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站立在一塊海漣石上,耳畔是波瀾起伏的海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一陣連一陣地響起。

冰瞳仿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束長的金s 長發在風里飄遙,金s 的琥珀瞳仁,空洞的望向海的另一邊,好像在凝望著什麼東西。英俊面龐鐫刻著一股隱隱的憂傷,和一股不易察覺的邪氣。長袍破碎飛舞,肆意如風,長發凌亂,翩躚如柳絮。飛雪似的浪花,撲打在他j ng致的臉上,像極了一點一點潑灑的淚光。

央鯪蓮步輕踏在凹凸不平的海漣石上,朝著第旋走過來。第旋轉過頭,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對央鯪說︰「央鯪,我剛剛把命擇之人,從霧魘的手中救走。」

「你又動用了唯識,很容易引來起其他魂泣的追殺。」央鯪撫著她耳邊的青絲,傾國傾城的面容,像是深海里生長的一朵艷麗之花,純淨而又神秘。她的發s 就像腳邊波瀾起伏的海一樣純粹,純淨的幽藍s 。

第旋深邃的面向沉沉的大海,一臉茫然,望著此起彼伏的海浪,喃喃哀嘆︰「我也沒有辦法,百年前的一役,我們損失慘重,我記得當時隕落了好幾個,不知道八翼長風是否存活了下來。如果我不救這個命擇之人,也許我們就永遠不會知道,那一役為什麼會發生。同樣是至高無上的神,為何彼此之間會有那種莫名的敵意。」

「也許,這就是無極與無量的區別吧。那些在我們身後的,真正的神,我們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存不存在。」央鯪絕世容顏下是一張微顯飽滿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顏s ,耳朵上的耳鑽發出幽藍光芒。

第旋斜飛入鬢的眉毛在凌亂劉海的遮蓋下若隱若現,說道︰「他們是存在的,我在動用唯識,空間之象時,我感知到一股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強大的流,暗藏在霧魘的背後,我的流差點就淹沒在那里了,但我也不確定。」

央鯪柳眉微蹙,任三千青絲飄遙風中。「哦?」

澎湃的海浪高高的掀起,猶如野獸般撲撞在礁石,騰起的碎浪像雨一樣滴落下來。遠處浩瀚的海上吹來巨大的海風,將他們的長袍肆意吹動,仿佛是飄遙在無際海上的帆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魂爵已經開始出現了,他們並不是傳說而已。」第旋繼續說著。

「那個命擇之人,有什麼怪異的嗎?」央鯪突然問道。

「怪異?如果用確切的詞語來形容,他是連成為一個神的資格都沒有的人,就像塵世的凡人一樣平凡,他的體內一片荒蕪,沒有任何流。而正因為如此,他的平凡成了不平凡,我記得當時二翼零泣,在一次卜星的時候,他告訴我,神族里會出現一個怪物,但是不是指的就是他,我也不得而知。因為二翼零泣的卜星術在星族是最強的,不是我、長風、以及一翼零泣所能比擬的。」第旋的身後是驚濤駭浪,發出轟轟的咆哮。而央鯪瞳孔隱隱黯光,看著第旋英氣而稚女敕的面龐,似乎在想什麼。

「自那一役後,存活下來的零泣就不知所蹤,而且這一沉寂就是一百年。」央鯪默默的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面,默默的感嘆。

第旋眼里掠過一抹沉吟之s ,望著海之j ng靈的央鯪,那傾世的絕美容顏,突然對她說︰「聖戰之後,我們和無極就失去了所有聯系,可是我們身上的無極印卻並沒有消失,說明我們依然零泣。」央鯪也突然意識到這點,沉吟了一下,贊同的點點頭,然後說︰「但是魂泣對我們的殺戮卻從未停止過。」

「沒錯,當年我們所剩無幾,不知道他們剩還多少?」第旋把手伸在虛空,讓肆意的浪花濺落在掌心里,點點浪花集中在一起,剩開出一朵虛實的蓮花,然後如同海面上的浪ch o一樣,突然掀起,驟然破碎。

「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命擇之人到底是指什麼?難道就是那個體內毫無‘流’的傻瓜?」一個巨大的浪央鯪和第旋撲過來,央鯪眉黛一凝,巨浪頓時化作一條人魚,圍著她纏繞。

「我也不知道,當年二翼零泣告訴影漣風痕,讓他在百年之後找到這個人,並保護他。」第旋朝著央鯪露出一個微笑,猶如星空上絢爛的星流。

央鯪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腦海里突然閃現一道光,旋即問第旋︰「二翼零泣竟然能卜星到百年之後,那他會不會連那一次聖戰都佔卜到了呢?」第旋沒有說話,只是臉s 一沉,眸子里是流轉翻騰的海浪,最後一聲拉長的輕嘆。「也許吧。」

第旋俯下來,用他純淨的目光,看著面前這張傾世容顏,說︰「央鯪,你也應該早就發覺我們體內的唯識,從原有完整的紋路,漸漸蜿蜒出一條支系,慢慢的形成另外一條相對比的紋路。那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已經產生了另外一種能力,第二唯識。」

「是的,自聖戰以後,它就像藤蔓一樣慢慢分裂成第二個。如果真是那樣,我們的流會更強,實力也會更加強大。但是,也許魂泣也如同我們一樣。」

央鯪的眼圈略微有些暗淡的光澤,在海浪的拍打聲中,重重的把海風吸進體內。

央鯪望向無邊的海域,望著千浪嘯卷永不平息的海面,對著第旋說︰「很多時候,我就想回到十方海的深海宮殿,回到我的國度,回到海心族,繼續當我的公主,可我身為零泣,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我們成了至高的神,但在族人眼中,卻已經是個死人了。」滔天巨浪,像一個巨大的屏障,擋在央鯪和第旋的面前。又像從深海里鑽出的龐然巨獸,重重的撲倒在他們腳下,浪花四濺,發出一陣巨響,幾乎要震破耳膜。

一聲聲破風,海岬上空突然出現三道黑s 光影。

央鯪和第旋的目光驟然一凜,視線放在三道黑影身上。三道一襲銀黑的人,如風般突然出現在央鯪和第旋的面前,他們身上的邪惡之氣似乎一股裊裊的虛浮黑s 輕煙,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他們的瞳孔上有一層迷蒙的霧,猶如傀儡般,沒有絲毫感情的透露,只有縷縷動蕩的殺氣。

央鯪美眸一瞥,面s 沒有因為三道黑影的出現而動容,只是帶著疑惑淡淡的說︰「只是看著魔魁。」

「你太大意了,竟然魔魁發現我們了,他們體內的魁印會發出如蜂翼般振動,而訊息就會立即傳達給魂泣,說明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得趕緊月兌身。」第旋的手上泛起無數金s 光點,沿著之間彷如葉脈般的渠道,悄然緩慢流動著。

「那就不能等了。」央鯪露出森然的寒氣,話音甫落,身影便被一道巨浪淹沒。而三道人影目光呆滯的看著眼下的兩個人,體內的流爆發出一陣狂風暴雨的氣勢,然後冷冷的蠕動嘴唇說道︰「是零泣,殺。」

風撕破空間,發出一陣冷颼。

三個魔魁同時伸出手掌,指尖不斷涌現黑s 流之刻紋,猙獰的面光上是一條條奇異的脈路,越來越洶涌。

四周殺氣如海面上的波瀾,陣陣狂涌。

第旋負手而立,依舊站在風里,面不改s 。而央鯪的身影在被巨浪吞噬的一霎,如雨濺的浪花般破碎,消失在原地。

海面上突然沖起三個滔天巨浪,不斷的漩動著,猶如一把破空水刃,朝著三個魔魁各自沖去,「啪啦啪啦」的聲響,似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在海面上。三個魔魁也是有所j ng覺,同時轉身把指尖竄動的流,朝迎面而來的巨大海浪丟去,而巨浪如一把鋒利水刃,割破黑s 的流,刺向他們的胸膛。

三個魔魁在錯愕間被直穿胸膛,眼楮渙散,從半空墜下。在剛要落在地面的時候,側面無數細小針尖般的浪雨之弩,把三個魔魁在遽然間撕扯得如細小的浪花,融進巨浪里。

「太弱了,一擊招擋不住,更別說放出隱獸了。」央鯪重現顯影在第旋的身旁,動人的容顏沒有半點波瀾,輕而易舉地將三個魔魁盡數擊殺。

「魂泣,可能馬上就會到捕風海域,還是快離開吧。」第旋鄭重地說。

央鯪也是點點頭,旋即兩人踏空在海面上,朝著更遠的海際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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