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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顏臉上左一塊傷痕,右一塊傷痕,嘴角青了一塊,額上還貼著自制的創可貼。
瞥了一眼也沒討到好處抱著骨頭搖著尾巴滿地打滾的齔牙,嘴角一抽,卻因為疼痛,再次皺了眉。
「說正經事兒,你這些天天天往外跑,應該知道鄴城發生了事情。」為自己沏了杯茶水,白曉顏輕押了口茶水。「忽然出現這麼多妖怪,我剛才卜了一卦,也許是我道力太淺,卦象尚在迷霧中,探不清虛實不說,似乎,隱隱與我有關。倘若不是天災……」白曉顏垂眸,唇中溢出的語調似是嘆息,她抬起眼眸,波瀾不驚的眸色如深潭漆黑。「那就是**。」
「兩者兼並。」躍身跳上案幾,齔牙舌忝了舌忝爪子,昂著頭,翠綠色的獸眼好似幽暗的燈火,折射出地獄一般的光芒,那般的注視,好似嘲笑一般,長長的舌頭舌忝著鋒利的牙齒。
「看你的樣子,好像蠻滿意?」黑色的瞳仁蕩在眼底,白曉顏端起茶杯,茶蓋伏在茶水面一頓,然後,繼續抿了喝一口茶水。
「滿意倒是說不上。」齔牙跳下沉木案幾,從角落里叼出一個墊子,然後,再次一躍的跳上白曉宸的膝蓋,將軟墊放在她的膝蓋上,又用爪子拍了拍,方是舒服的趴在上面。「吃了幾個妖力還算湊合的小妖,恢復了本大爺的一些妖力。」
「你說的兩者兼並?」茶杯放下,白曉顏抱起齔牙站起身,神色平靜。
「這些天多出來的妖怪是從京師一路逐漸增多,順著一個人類的到來跟過來的,有沿路追過來的,最多的卻是听聞那個人類要到這里,事先知道……」這時,齔牙詭異的一笑,獸眼中蕩著嗜血的色調。「準備將其吃了,增加妖力。」
「吃了?」揚眉,白曉顏笑的極淡。「這個人類有何特別這處,讓你們這些妖族爭先恐後的爭奪?」
「道士!本大爺怎麼听出了你瞧不起的意思?」齔牙眯了眯眼,眼中迸出厲芒。
「哦,你听錯了。」笑的綿里藏針一般,白曉顏睜著大眼說瞎話。
冷哼了一聲,齔牙不屑的瞥了一眼對方。「你還真當本大爺傻子不成,你們這些人類狡猾得緊,花花腸子繞來繞去,要說世間卑鄙無恥,人類足夠獨佔鰲頭。人類要吃食物,妖族當然也要吃,但吾族要吃什麼,做什麼就光明正大,而你們人類呢!卑鄙小人,比狐族還狡猾!」
說到這里它就氣,當年洪荒之時,它就是上了人類的當,以至于封印萬年!而得救解開封印之時,卻要和這沒長毛的小鬼定了契約!
「好說好說。」笑眯眯的彎著眼,將對方的話直接譯成褒義,白曉顏伸出手指撓撓齔牙的脖頸。「來來,小牙牙,跟我說說,那個人類到底怎麼回事?」
眯起眼,齔牙自傲的揚著頭,雖然這廝按摩的著實很舒服,但是小齔牙仍舊別扭的一邊哼哼一邊說道︰「再管本大爺叫小牙牙,本大爺先吃了你!!!」毫無威懾力哼哼唧唧的說出,小齔牙果斷傲嬌。
要說這妖族一經修煉化為人形,便不再分辨雌雄,通常兩妖結合,居于下方生育者,皆是妖力處于弱勢的一方承擔生育子嗣的問題。
「听說,那個人類在京師的時候,得到一個很厲害的陰陽師幫助,以至于那些小妖不敢亂來,本來京師待得好好地,不知為何,卻又出了京師,直奔鄴城而來。」齔牙伸出前爪小小的打了個哈氣。「至于那個人類,自出生起就有妖魔陰鬼圍在身邊,身上散發吸引妖獸鬼怪的香味,據說,將其吞食,可得上六百年的修行。」
手下的動作一頓,白曉顏訝異的看向齔牙。「六百年修行!」乖乖,要是這樣的話,這人類不就是西游記里的唐僧嗎!「也難怪會如此特別。」眼楮習慣性的眯起。「小牙牙也是想要食之?」
「既然來了,當然是不放過。」翠綠色的獸瞳閃爍著暗沉的幽光,齔牙伸舌舌忝了一圈牙齒。「這件事畢竟也是傳言,還不容趁這機會,以這人類為餌,吸引那些所謂的‘大’妖怪,然後把他們引入本大爺的肚子里,豈不是更好。」
「听你這語氣,好像不屑于吃人?」揚眉,白曉顏笑眯眯的露出八顆牙齒。
「人類那麼卑微,吃了會拉肚子的!」齔牙表情嚴肅,眼中隱約閃現不齒。「洪荒之時,也只是低級的妖族以人類為食,像本大爺這樣的大妖,自是不屑!」
听到此話的白曉顏倒是沒有說些什麼,她不是救世主,亦或是什麼正義人士,不會自命不凡的認為金鐘罩護體,金手指全開,充當人類拯救的擔當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在接觸了這個混亂的世界,更是促使的她不敢輕舉妄動,棋差一招,說不定就死無葬身之地。
何況,白曉顏垂眸,眸中清冷,就像齔牙說的,人類為了活著,會不擇手段,而妖族自是也學要這樣才能存活下去,只不過他們的方式要比人類簡單直接得多,而這直接的方式有些嚇人而已。
回廊處,她立在月下,沉沉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銀色中,鍍上一層的霜,夜風襲來,她抬起手,虛著眼,看著稀疏的雲,斗天的星辰,那遙遙一指的帝星旁,一顆星辰稍顯不正常的暗淡,但那微弱的光芒,卻是意外的讓人無法忽視。
天災,**,絕境,亦或是,絕地逢生……
揉了揉齔牙的小腦袋,白曉顏走在回廊,長長的影子像是印在了青石板上,拖著地,看不見盡頭……沐完浴,白曉顏方是回到臥室睡覺安寢。
一夜無夢。
只是同樣的夜晚,月下的竹林深處,一輛馬車卻是深陷在妖怪群中,那一群群妖獸像是有了默契一般,層層的將馬車包圍,逐漸的接近,貪婪閃著嗜血的光芒,陰冷的風向,看不見的絕望。
周圍的侍衛緊繃著神經,面上不難看出的疲憊,身上濺滿了血,不知是誰的,堅毅戒備的神色,卻沒有退卻,像是城牆一般,擋住了外圍的妖獸。
侍衛圍成圈的里側一圈,是身著便裝的陰陽師,或是手執法器,或是符令著手,警惕地盯著周圍。
而他們如此嚴密包圍的中間,卻是極為普通的馬車。
一陣夜風襲來,吹的竹林嘩嘩作響,像是虛無之境,滿地肅殺。
車簾蕩開一絲的弧度,微微露出里面人的裙擺和垂放在膝上的一雙手。
那是一雙白皙的手,手指縴細細長,美得好似玉石,白潤無暇,一串青色的玉珠安靜的被握著。
看衣著,應是女子。
「懷謹。」清冷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如鐘玉之聲。
「殿下。」其中,一名身著謀士之裝的女子擔心的走進馬車,躬身說道。
「你,還有其她的人退居到車後。」車內,女子淡淡的說道。
「切勿不可!殿下!」听罷,車外的女子神色一緊,意識到對方要做些什麼,急忙的剛要在說些什麼,卻被她口中稱謂的殿下打斷。
「下去。」仍舊是淡淡的語調,但是卻不難听出的威壓,似乎是看出了車外之人的猶豫,稍頃,她淡淡的繼續道︰「放心,本宮的身體,本宮明白,何況,已快到鄴城,只是一次,無礙。」
「……是。」無奈,女子垂頭躬身應道,心中不由得打起緊來,從京師出來前,那位大人就曾告誡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切勿讓殿下使用‘術弒’,否則,將會對殿□體造成嚴重的傷害。
馬車附近的侍衛和陰陽師略帶警惕的慢慢退到車後。
女子緩慢地開簾,走出車內的,剎那,聲聲貪婪咆哮的聲音響起,伏在暗處的陰影,藏覓的也逐漸浮出,嗜血的妖冶,空中,陣陣陰風,厲鬼近身,女子走出來的這一刻,周圍的情況卻是比剛才更加嚴重。
青絲如瀑,簡單的用白玉簪子挽了個發鬢,斜飛入鬢的眉,妖嬈的丹鳳眼如古井般蕩著惑人冰冷的波,尖尖的下巴,淡粉色的嘴唇微微翕合,瓊鼻玉宇,精致的面容清麗而又絕世,她靜靜地站在那里,清冷如玉,周圍似是圍著霜色的霧氣,微風蕩起,臣服的吹拂起她的裙擺。女子一襲白色天蠶絲質素衣長裙外罩淺藍色薄紗,淡漠的神情卻是有凌駕睥睨天下的氣勢,令人甘願臣服拜地,那樣的容顏,高貴的眉眼,伴著霧氣,好似能騰雲駕霧的仙人,不似凡人。
女子淡淡掃了一眼周圍,眸中無悲無喜,然後,竹林中,咒符聲音從她的口中不急不緩的溢出……
是什麼,在風中響起,痛苦的哀鳴,听不見的絕望。
在黑暗中掙扎,伸出的雙手,緊握著看不見的光明。
風聲中,咆哮,恐懼,掙扎,血色蔓延,像極了開在彼岸曼陀花。
風止,血霧彌散,方才還停留著妖獸的地方,此刻卻是滿地的斷臂殘肢,鮮血淋灕,白色和紅色混合血肉模糊的內髒肢體,被生生撕裂的獸身,睜開的獸瞳,難掩的最後一刻的絕望驚恐。
早有陰陽師開始干嘔起來,即使幾經殺場的侍衛,也不由得白了臉。
女子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進入車內。
她的手中,一直不曾離手的,是那一串幽綠色的玉珠,玉珠周圍似有流光霧氣婉轉流連。
一絲鮮血不知何時侵染了嘴角,而她的目光卻是清冷,微蹙著眉,從懷中拿出一個青花紋的小瓶,倒出一粒褐色藥丸,放入嘴中。
女子垂眸,身體涌上習慣性的疲憊。
「汐兒,那個助你的人,在鄴城。」
「靠近心髒的地方,有一塊五芒星的胎記」
鄴城……
這時,外面忽然侍衛的斷喝聲。
「什麼人!」
「鄴城秦家秦楠笙。」蒼老的聲音略有忐忑。「草民來晚,讓殿下受驚了。」
「殿下,是秦家家主秦楠笙。」車旁,是吳懷瑾的聲音。
「無礙,既然秦家主來了,我們繼續趕路吧。」馬車內的女子淡淡的說道。
「是!」吳懷瑾躬身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