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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色發絲的少年緊緊抱著銀發少女走出房間,一旁的歸來的夜出聲道︰「樞大人。不如讓我來吧。」
「不必。」他低垂著眸子,看著懷中安詳入睡的少女,眸子顯現一絲淺顯的溫柔︰「她很輕…」
對于吸血鬼盛宴那夜,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而緋櫻亞月依然沉浸在睡夢中不曾醒來。在夜宴的第二天,她的僕人就完整的歸來,卻決口不提消失的去向。
「夜。你就留在理事長那里吧。替你的主人守護這所學園。」玖蘭樞抱著亞月,對夜淡淡的說道。
「可…」夜開口想反駁,這些日子,他很想念緋櫻亞月,他想再多看看她。
「你覺得亞月呆在你身邊會比我身邊安全麼?」言語間有淡薄的怒意。
迫于純血種的威壓,夜低下頭,再無怨言︰「我知道了。玖蘭大人,請您一定要照顧好我的主人。」
「安心。」說罷,他步履優雅的離去。
夜一個人駐留在原地,攥緊的拳在詮釋他的不甘。許久未見面,沒想到再見,那個有著一頭柔順銀絲的少女卻再次陷入了沉睡。他依依不舍的用目光送別玖蘭樞懷里的少女。那銀色的長絲在風中飄揚起柔和的弧度,像是在勾勒他的心。
夜不知道緋櫻帝給他吃了什麼。只是這顆心,一天比一天灼熱。而自己,也一天比一天渴血。
他不懂。他已經得到過緋櫻亞月的血液。為什麼現在會如LEVELE一般,難以克制那渴血的強烈**。
而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給他吃了什麼,而自己又為什麼被他完好送回到亞月的身邊?
夜的內心涌過一縷不安。他覺得隱隱有一雙手在操縱著一切。所有的事件,都仿佛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想到這里,碧綠的眼眸陰沉下來,無比凝重的望著玖蘭樞的背影。
他的背,並不寬厚,甚至有些瘦削。但是,那無可比擬的王者之氣卻是誰也不曾擁有的。
玖蘭大人。亞月大人就拜托您了。
他心中默念,鄭重的彎子深深向樞的背影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
而已至門口的玖蘭樞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前行的腳步一頓,柔和溫潤的聲音透過清晨微涼的空氣,如一把破竹的劍,飛速傳入夜的雙耳。
他閉上眼楮,安然一笑,這才默默轉身離去。
他知道,玖蘭樞會保護好亞月大人的。
他听見了他的承諾。
他對他說,他會的。
那麼,他就一定會的。
因為,他是王。血族的王。
「樞,門窗都關好了嗎?」一條笑眯眯的問道,那笑容仿佛在說,樞很粗心,我不放心,我真的不放心。
玖蘭樞有些無奈︰「一條…這點小事我還是做的來的吧。」隨之,又伸出手將鑰匙遞給優姬和錐生零。
「樞。我來抱著亞月吧。」一條伸出手想接過玖蘭樞懷抱里的人,卻不料被樞閃身躲開。
玖蘭樞微微眨了眼,初陽下泛著柔意的眼眸璀璨的如同巧奪天工的鑽石。他望向懷中的少女,淡淡的拒絕一條的好意︰「不用了。」
依然承載著暖意的眸有意無意的瞥向優姬,而優姬則躲避著他的目光,退縮在零的身後。
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樞學長。
樞的表情有一絲落寞,抬手撫上優姬的發,聲音依然如蘭般淡雅好听︰「我知道優姬那天對我說的話,絕對不是信口開河。所以,不要想多了…」
優姬的眼角有微微的濕意。她的樞學長永遠是那麼溫柔。只是…。
優姬若有所思的望向玖蘭樞懷中的銀發少女。
緋櫻亞月。
自己的親姐姐死了,她竟然一絲反應都沒有。是長久的生命讓她生死看淡,還是純血種的強大已經讓她泯滅了人性。
她至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初她認為記憶中的那個緋櫻學姐是極好的。雖然喜歡惡作劇,又喜歡欺負零,但是,她無疑是個溫柔的人。她會溫柔的勸慰她,在她迷茫的時候,指引她正確的方向。即使,那日陽光強烈,將緋櫻學姐的皮膚燒灼的泛紅。
這樣既溫柔又善解人意的緋櫻學姐,為什麼在那個女人死後,連一絲悲傷的表情都沒有。為什麼明明大家都認為是零殺了那個女人,她依然相信零,對零淺笑嫣然。她為什麼會相信呢?是知道真相,還是,美麗的陰謀。最可怕的猜測就是…。是她殺了緋櫻閑…。
如今,樞學長和零看向緋櫻亞月的目光讓她心慌。
他們原本淡漠的眼眸里,那波光瀲灩復雜莫名的情感是什麼?
「樞…還在依依惜別啊?」一條笑呵呵的遞來一件斗篷,含隱的催促著玖蘭樞出發。
「你跟其他人先上車。」從一條那里接過斗篷,細心的替懷抱里的少女蓋上。又轉頭看向優姬︰「你也先回去好嗎?優姬。」
優姬有些擔心的看向零,玖蘭樞笑的無害︰「放心,我不會欺負他的。」
優姬這才放下心來,欠身微微一笑︰「那麼。路上小心。樞學長。」
「謝謝。」將懷抱的人緊了緊,玖蘭樞笑道。
待優姬轉身離開之後,玖蘭樞臉上的終是沒了笑意。倨傲的神情猶如王者,淡淡的看向錐生零,神色嚴峻︰「好了…錐生。我想說的只有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牢牢盯緊優姬,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特別是我不在的這段期間。」
錐生零沉默不語,淡紫色的眸子緊鎖在玖蘭樞懷抱的少女身上,似若沒有听到玖蘭樞說話。
他安靜的注視著那個銀發沉睡的少女。在風的繾綣下…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態…
許久。
錐生零才輕啟淡如櫻花的雙唇,聲音淡漠而帶著一絲心痛與傷感︰「那天宴會,那個銀色長發的妖孽是誰?」
「呵。」玖蘭樞勾起一笑,迷亂眾生︰「你也覺得他不過是個妖孽而已嗎?錐生…難得我們意見一致…」
「…」
零不發一言,眉頭緊蹙的看著玖蘭樞,眉目間,竟然有與優姬相似的固執。
玖蘭樞終究是疲憊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那個人…是亞月的表哥。是純血家族緋櫻家現存唯一的男性純血種。」
「純…血種?」
零驚訝的樣子無非是玖蘭樞意料之中的。懷抱里的這個人一直都是那麼孤單寂寞的,她仿佛從來不想與誰靠近。即使那溫柔的笑意,也不達眼底。很難想象,作為殺戮女王而滅緋櫻滿門的亞月,會留下一個禍根。
只是因為…愛嗎?
所以,那麼任性的…
「那…那個男人所說的婚約……」
「婚約什麼的,是從開始就不存在的。只是那個男人自作主張而已。」樞不耐煩的打斷零的話,心中涌起無名的火。
「玖蘭樞,我可以抱一下她嗎?」零的聲音在風中響起,悲哀的如同月夜的挽歌。
而那有著栗色發絲的迤邐少年只是思索半晌,便將懷里的人兒小心翼翼的遞到銀發少年的懷中。
玖蘭樞靜靜的看著錐生零慢慢的抬起手,用那微涼的指尖輕柔的撫過少女精致的眉眼,帶著憐惜,帶著…愛意…嗎?
小小的葉在風的吹拂下,安靜的零落在樞的肩膀,像是找到了最堅定的倚靠。從飛舞不安的旋轉,到安靜唯美的零落。他抬手將落葉拂去,那般優雅,卻又…那般的形單影只與孤寂…
錐生零,你可知你那顆淪陷的心只會害了你,只會……害了優姬。
自古以來,人類與吸血鬼的相戀都是沒有結局的。
錐生零並沒有看見玖蘭樞目露的憐憫目光,而是繼續用他的指磨蹭她嬌艷的唇。不過剎時,卻仿若流逝了幾個世紀。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在哪里,也忘記了他是誰。他只是想繼續勾勒少女的模樣,直到那絕美的臉龐印在他的心上。
直到少女的銀色長絲隨風滑落,露出縴細白皙的頸。零的手,才微一顫。目光鎖在她的脖頸間,再也無法移開。
「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深深的牙洞出現在亞月的脖頸上,即使作為純血種,也沒有完全愈合。此刻,在太陽溫柔的照射下,竟然顯得有些猙獰。
玖蘭樞從零的懷里接過亞月,低垂著眼簾︰「她被緋櫻帝吸了血。」然後,優雅的轉身向車的方向走去,微微擺擺手,玖蘭樞笑的月復黑︰「我說完了。想到暫時不用看到我的臉,想必你也很開心吧?再見…」
零依然佇立在原地,顫抖的伸出手,悲哀的凝望他的指尖。撫模過她唇角的指尖。就算他可以把鐘表的指針撥回起點,時間也再也回不到昨天。心里那悵然若失的感覺仿佛在他耳邊輕囂,那個陽光下笑的燦爛的少女,終是在金色的光芒中離他遠去。
可以愛她嗎?
答案是…
不可以啊…
她是純血種吸血鬼。
他是吸血鬼獵人。
天敵怎麼會相愛呢?而他,又是屬于優姬的騎士。他苦笑,他終于明白。當許多年前,優姬賜予他生命中的第一抹暖意的時候,就注定了如今要失去些什麼。
這就是人生啊。
有失有得。
他輕輕的吻上自己的指尖,仿佛吻在她嬌艷的唇。
是逃避順從天命,還是反抗所有一無所顧。他需要想想,在玖蘭樞帶她回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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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蘭樞一行人站在火車站台,接受無數雙眼楮的洗禮。
除了他,其他人眼里都出現淡淡的厭倦。他們只想趁這個長假,去藍堂的別墅好好玩會啊。為什麼還要像在學園一樣,像觀看猴子一樣的被盯著。
「普通科的人一開始也是這樣盯著我們吧…」琉佳無奈的說道。
一條扶額,認真思索起來︰「好像是這樣…只有樞到現在學園的人還只是敢遠遠的看著,難道他們的本能都告訴他們樞是個披著人類美麗外殼的凶殘生物?」
琉佳听了一條的話,暗沉著臉︰「拓麻…」
「什麼凶殘的生物?」莉蘑問道。
藍堂立馬向玖蘭樞告狀︰「樞大人,一條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玖蘭樞揚起嘴角,手中依然抱著亞月不肯放下,笑的妖孽︰「我听到了。他說的很中肯啊。難得休假,你不要太拘束了…」
「是。」藍堂的腦袋滑過冷汗,又偷偷的瞄了瞄玖蘭樞懷里的緋櫻亞月。
他好想知道亞月大人怎麼樣了,雖然樞大人說她只是因為太疲憊才會陷入沉睡。不過,這也未免睡的太沉了吧。而且…還被樞大人親自抱著…樞大人一次也沒有將亞月大人放下…。@##¥%#@#%……
因為乘坐地下高速鐵路,所以到達藍堂別墅的時候並沒有用多少時間。但是,實際上黑主學園與藍堂別墅的距離是非常遙遠的,所以,這兩邊的氣候都不太一樣。明顯的,這里暖和了太多。薔薇花因為長期無人刻意修剪而隨意攀爬在別墅牆壁上,倒是不顯得荒草叢生,反而為別墅增加了一絲藝術的氣息。
已經打點好的眾人在客廳閑聊著。藍堂倚在牆邊,看著又在說著傻話,笑的像傻瓜似的一條,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知不覺說出聲響︰「對…就是因為一條的爺爺太陰沉了,所以樞大人才會像個離家少年一樣…」
一條瞅向藍堂,腦袋月兌線︰「啊?突然在說什麼啊…」
藍堂低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突然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嚇人。
「真是對不起啊,藍堂…總是讓你照顧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玖蘭樞好听的聲音響起,驚起藍堂一身汗毛!只見玖蘭樞面似抱歉的倚在門邊,有些可憐的盯著地上…。
藍堂嚇得哆嗦…又來了…死定了…。樞大人的月復黑…
一條撲向樞,假意的哭喊道︰「樞,樞,藍堂好過分噢。明知道爺爺要做的事我根本插不上手,還這麼說損我。倫家也是不想看到爺爺的臉,才寄人籬下的啊。」
玖蘭樞一臉同情的模了模一條的頭,哀傷的眼楮望向藍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莉蘑頭上滑過無數黑線。如果她沒記錯,去年也看過這一幕吧。
曉無力的撓著頭,這一幕仿佛已經是例行公事了。
琉佳無奈的看著扶著牆反思的藍堂,微嘆口氣︰「唉…今年又是英被耍著玩,一點長進都沒有。」
「樞,今年應該把優姬也帶來…這樣你就可以…」話還沒說完,一條就跑到角落里畫著圈圈。嗚嗚…被樞瞪了…
玖蘭樞優雅的坐向沙發,神情有絲落寞︰「優姬他…不跟我在一起,反而會比較自由吧。」
淡淡憂傷的氣息彌散開來,玖蘭樞的臉有一點黑。所有人再也不敢說話,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的君王不太高興了。
就以為空氣會這樣凝注下去的時候,玖蘭樞暗紅色的眸子犀利的看向藍堂,聲音冷凝︰「藍堂,你剛才心里在想什麼?」
藍堂思索許久,還是決定將心里困惑的問題問了出來︰「對不起,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玖蘭樞翻開手中的書籍,有條不紊的說道︰「什麼。」
「您的雙親…玖蘭大人和他的夫人…為什麼非自殺不可呢…」
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可以敏感的感覺到時間停駐了。玖蘭樞的威壓不自覺散了開來,空氣變得緊致,有些讓人透不過氣。
樞的眸子閃過絕望與憂傷,柔意的臉沒有了笑意︰「純血種的壽命比貴族們還要長,也不能因為生病或者意外就喪命。所以除了壽終正寢,就只有自殺和被殺這兩種可能了……」
藍堂的心中一陣騷動,他想,永遠守護這樣的樞大人。明明是那麼瘦削的肩膀,卻要堅強的承擔著一切。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想去做的事。
「可是玖蘭夫婦,看起來並不是會自殺的人。」
似是因為藍堂的一句話而陷入了過往的記憶中,玖蘭樞閉上眸子,安逸的樣子讓人心疼。
許久。
他才輕輕呢喃出聲︰「大概吧…我的雙親…是被殺死的…」
但是,他心里還是有一點高興的。至少他玖蘭樞知道,眼前這個直率的男孩是真心想要守護他的。
不過,那個人快要醒來了吧。
希望亞月可以在他蘇醒之前醒來……他王牌的棋子……也該發揮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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